第3部分續傳燈錄

助印经书
  ·常樂本然禪師

  ·寶應法照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長蘆和禪師法嗣十五人

  ·甘露達珠禪師

  ·靈隱慧淳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雪竇明禪師

  ·瑯邪誠禪師

  ·圓智和尚

  ·鳳山和尚

  ·精嚴鳳藻禪師

  ·清涼可升禪師

  ·華嚴尚劉禪師

  ·褒禪道天禪師

  ·顯親祖永禪師

  ·長蘆法永禪師

  ·定水然禪師

  ·興國遠禪師

  ·法音首座禪師(已上十三人無錄)

  雪峰慧禪師法嗣十四人

  ·凈慈道昌禪師

  ·徑山瞭一禪師

  ·金山瞭心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大吉法圓禪師

  ·南安達禪師

  ·凈慈升禪師

  ·石松祖天禪師

  ·慶成悟及禪師

  ·興王寶機禪師

  ·寶勝守寧禪師

  ·建善法藏禪師

  ·凈慈務暉禪師

  ·南明戒通禪師

  ·中峰寧禪師(已上十一人無錄)

  香嚴月禪師法嗣二人

  ·香嚴如璧禪師(見錄)

  ·香嚴如琳禪師(無錄)

  慧林深禪師法嗣七人

  ·靈隱慧光禪師

  ·國清妙印禪師

  ·國清普紹禪師

  ·九座慧邃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圓覺曇禪師

  ·凈慧法如禪師

  ·圓覺勝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報恩然禪師法嗣一人

  ·資聖元祖禪師(見錄)

  慧林海禪師法嗣二人

  ·萬杉壽堅禪師(見錄)

  ·萬杉壽隆禪師(無錄)

  開先宗禪師法嗣二人

  ·黃檗惟初禪師

  ·嶽麓海禪師(二人見錄)

  雪峰演禪師法嗣四人

  ·西禪慧舜禪師(一人見錄)

  ·鳳山道沼禪師

  ·能仁得能禪師

  ·龍臥俞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長蘆瞭禪師法嗣十三人

  ·天童宗玨禪師

  ·長蘆妙覺禪師

  ·龜山義初禪師

  ·保寧興譽禪師

  ·北山法通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壽山德初禪師

  ·龍翔道暉禪師

  ·上藍祖卿禪師

  ·能仁崇壽禪師

  ·幽巖子詠禪師

  ·長蘆慧悟禪師

  ·神光道新禪師

  ·雪竇鑒禪師(已上八人無錄)

  天童覺禪師法嗣十四人

  ·雪竇嗣宗禪師

  ·善權法智禪師

  ·凈慈慧暉禪師

  ·瑞巖法恭禪師

  ·石門法真禪師

  ·光孝思徹禪師

  ·大洪法為禪師

  ·長蘆琳禪師(已上八人見錄)

  ·廣慧法聰禪師

  ·鳳凰世釗禪師

  ·烏巨光禪師

  ·寶福悟禪師

  ·能仁理禪師

  ·雪竇[米*遂]禪師(已上六人無錄)

  大洪預禪師法嗣五人

  ·慧力悟禪師

  ·雪峰慧深首座(已上二人見錄)

  ·智門雅禪師

  ·普照充禪師

  ·薦福演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天封歸禪師法嗣一人

  ·東林通理禪師(一人見錄)

  天衣聰禪師法嗣六人

  ·慧日法安禪師

  ·護國欽禪師

  ·吉祥元實禪師

  ·投子道宣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能仁普禧禪師

  ·石佛宗葦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吉祥宣禪師法嗣一人

  ·南華明禪師(無錄)

  大洪顯禪師法嗣九人

  ·子陵祖清禪師

  ·勝果道和禪師

  ·龍安世能禪師

  ·北禪宗覺禪師

  ·普寧祖悟禪師

  ·中巾山昭禪師

  ·壽寧守軻禪師

  ·橫山元經禪師

  ·白兆法通禪師(已上九人俱無錄)

  羅漢遇禪師法嗣一人

  ·曹山月禪師(無錄)

  徑山悟禪師法嗣二人

  ·慧照和尚

  ·寶陀瞭然和尚(二人俱無錄)

  寶林昌禪師法嗣二人

  ·護國妙機禪師

  ·興化德觀禪師(二人俱無錄)

  寶林慧禪師法嗣二人

  ·祥符良度禪師

  ·宣化德濟禪師(二人俱無錄)

  承天月禪師法嗣二人

  ·承天仲顏禪師(一人見錄)

  ·護國介豐禪師(一人無錄)

  光孝印禪師法嗣一人

  ·東林本然禪師(無錄)

  普照欽禪師法嗣一人

  ·永安可文禪師(無錄)

  凈福文禪師法嗣二人

  ·凈光藏禪師

  ·揚州石塔和尚(二人俱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四

  大鑒下第十五世

  凈慈明禪師法嗣

  臨安府凈慈象禪師。越州山陰人也。上堂。古者道。一翳在眼空花亂墜。拈拄杖曰。凈慈拈起拄杖。豈不是一翳在眼。百千諸佛總在拄杖頭。現丈六紫磨金色之身。乘其國土遊歷十方。說一切法度一切眾。豈不是空花亂墜。即今莫有向拄杖未拈已前坐斷得麼。出來與凈慈相見。如無切忌向空本無花眼本無翳處著到。乃擲拄杖下座。

  福州雪峰隆禪師上堂。一不成二。不是口吃飯鼻出氣。休雲北鬥藏身。說甚南山鱉鼻。傢財運出任交關。勸君莫競錐頭利。

  長蘆和禪師法嗣

  鎮江府甘露達珠禪師。福州人。上堂。聖賢不分古今惟一。可惟火就燥水就濕。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大眾。東村王老去不歸。紛紛黃葉空狼籍。

  臨安府靈隱慧淳圓智禪師上堂。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乃喝曰。寒山子話墮瞭也。諸禪德。皎潔無塵。豈中秋之月可比。虛明絕待。非照世之珠可倫。觸露乾坤光吞萬象。普天匝地耀古騰今。且道是個甚麼。良久曰。此夜一輪滿清光何處無。

  雪峰慧禪師法嗣

  杭州凈慈月堂道昌禪師。湖州吳氏。僧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曰。張傢兄弟太無良。曰恁麼則一切處皆是去也。師曰。莫唐突人好。問心生則法生。心滅則法滅。秖如心法雙忘時。生滅在甚麼處。師曰。左手得來右手用。問如何是從上宗門中事。師曰。一畝地。曰便恁麼會時如何。師曰。埋沒不少。問如何是諸佛本源。師曰。屋頭問路。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月下拋磚。上堂。未透祖師關。千難與萬難。既透祖師關。千難與萬難。未透時難即且置。既透瞭因甚麼卻難放下。笊籬雖得價。動他杓柄也無端。上堂。與我相似共爾無緣。打翻藥銚傾出爐煙。還丹一粒分明在。流落人間是幾年。咄。上堂。雁過長空影沈寒水。雁無遺蹤之意。水無留影之心。若能如是正好買草鞋行腳。所以道。動則影現覺則冰生。不動不覺正在死水裡。薦福老人出頭不得。即且置。育王今日又作麼生。向道莫行山下路。果聞猿叫斷腸聲。歲旦上堂。舉拂子曰。歲朝把筆萬事皆吉。忽有個漢出來道。和尚這個是三傢村裡保正書。門底為甚麼將來。華王座上當作宗乘。秖向他道。牛進千頭馬入百疋。

  臨安府徑山照堂瞭一禪師。明州人。上堂。參玄之士觸境遇緣不能直下透脫者。蓋為業識深重情妄膠固。六門未息一處不通。絕點純清含生難到。直須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始可順生死。流入人間世。諸人要會麼。以拄杖畫曰。秖向這裡薦取。

  鎮江府金山瞭心禪師上堂。佛之一字孰雲無。木馬泥牛滿道途。倚遍闌幹春色晚。海風吹斷碧珊瑚。還有同聲相應同氣相求者麼。百鳥不來樓閣閉。秖聞夜雨滴芭蕉。

  香嚴月禪師法嗣

  鄧州香嚴倚松如璧禪師。撫州饒氏子。上堂。變化密移何太急。剎那念念一呼吸。八萬四千方便門。且道何門不可入。入不入曉來雨打芭蕉濕。殷勤更問個中人。門外堂堂相對立。聞啄木鳥鳴說偈曰。剝剝剝裡面有蟲外面啄。多少茫茫瞌睡人。頂後一錐猶未覺。若不覺更聽山僧剝剝剝。

  慧林深禪師法嗣

  臨安府靈隱寂室慧光禪師。錢塘夏侯氏。僧問。飛來山色示清凈法身。合澗溪聲演廣長舌相。正當恁麼時如何是雲門一曲。師曰。芭蕉葉上三更雨。曰一句全提超佛祖。滿筵朱紫盡知音。師曰。逢人不得錯舉。上堂。不用求真何須息見。倒騎牛兮入佛殿。羌笛一聲天地空。不知誰識瞿曇面。

  臺州國清愚谷妙印禪師上堂。滿口道得底。為甚麼不知有。十方知有底。為甚麼滿口道不得。且道誵訛在甚麼處。若也知得許爾照用同時明闇俱瞭。其或未然。道得道不得知有不知有。南山石大蟲解作師子吼。

  臺州國清垂慈普紹禪師上堂。靈雲悟桃花。玄沙傍不肯。多少癡禪和。擔雪去填井。今春花又開。此意誰能領。端的少人知。花落春風靜。

  泉州九座慧邃禪師上堂。九座今日向孤峰絕頂。駕一隻鐵船。截斷天下人要津。教他揮篙動桌。不得有個錦標子。且道在甚麼人手裡。拈拄杖曰。看看向道是龍剛不信。等閑奪得始驚人。

  報恩然禪堂法嗣

  秀州資聖元祖禪師。僧問。紫金蓮捧千輪足。白玉毫輝萬德身。如何是佛。師曰。拖槍帶甲。曰貫花千偈雖殊品。標月還歸理一如。如何是法。師曰。元豐條紹興令。曰林下雅為方外客。人間堪作火中蓮。如何是僧。師曰。披席把碗。

  慧林海禪師法嗣

  廬山萬杉壽堅禪師。相州人。歲旦上堂。有一人不拜歲不迎新。寒暑不能侵其體。聖凡不能混其跡。從來鼻孔遼天。誰管多年歷日。大眾且道。此人即今在甚麼處。卓拄杖曰。咄咄咄沒處去。

  開先宗禪師法嗣

  瑞州黃檗惟初禪師。常州蔡氏子。上堂。我見宗大哥平生槁默危坐。所謂朽木形骸。未嘗口角譊譊。將佛祖言教以當門庭。秖要當人歇得十成。自然不向這殼漏子上著到。有僧問。既不向這殼漏子上著到。未審如何保任。師曰。無爾用心處。曰和尚豈無方便。師曰。鏊餅既無汁壓沙那有油。

  潭州嶽麓海禪師。僧問。進前三步時如何。師曰。撞頭磕額。曰退後三步時如何。師曰。墮坑落塹。曰不進不退時如何。師曰。立地死漢。

  雪峰演禪師法嗣

  福州西禪慧舜禪師。真定府人。上堂。五日一參三八普說。千說萬說橫說豎說。忽有個漢出來道。說即不無。爭奈三門頭兩個不肯。山僧即向他道瞎漢。若不得他兩個。西禪大似不遇知音。

  長蘆瞭禪師法嗣

  明州天童宗玨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十字街頭休斫額。上堂。劫前運步世外橫身。妙契不可以意到。真證不可以言傳。直得虛靜斂氣。白雲向寒巖而斷。靈光破暗。明月隨夜船而來。正恁麼時作麼生履踐。偏正不曾離本位。縱橫那涉語因緣。

  真州長蘆妙覺慧悟禪師上堂。盡大地是個解脫門。把手拽不肯入。雪峰老漢抑逼人作麼既到這裡為甚麼鼻孔在別人手裡。良久曰。貪觀天上月失卻手中橈。僧問。雁過長空影沈寒水。雁無遺縱之意。水無沈影之心。還端的也無。師曰。蘆花兩岸雪江水一天秋。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雁過長空聻。僧擬議。師曰。靈利衲子。

  福州龜山義初禪師上堂。久默斯要不務速說。釋迦老子寐語作麼。我今為汝保任斯事終不虛也。大似壓良為賤。既不恁麼畢竟如何。白雲籠嶽頂翠色轉崔嵬。

  健康保寧興譽禪師上堂。步入道場影涵宗鑒。粲粲星羅霽夜。英英花吐春時。木人密運。化機絲毫不爽。石女全提。空印文彩大彰。且道不一不異無去無來。合作麼生體悉。的的縱橫皆妙用。阿儂元不異中來。

  真州北山法通禪師上堂。吞盡三世底。為甚麼開口不得。照破四天下底。為甚麼開眼不得。作麼生得十成通暢去。金針雙鎖備葉露隱全該。僧問。斷言語絕。思惟處乞師指示。師曰。滴水不入石。

  天童覺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嗣宗禪師。徽州陳氏子。幼業經圓具。依妙湛慧禪師詰問次釋然契悟。慧以塵尾拂付之。後謁宏智蒙印可其道愈尊。出住普照善權翠巖雪竇。上堂。人人有個鼻孔。唯有善權無鼻孔。為甚麼無。二十年前被人掣落瞭也。人人有兩個眼睛。唯有善權無眼睛。為甚麼無。被人木槵子換瞭也。人人有個髑髏。唯有善權無髑髏。為甚麼無。借人作屎杓瞭也。遂召大眾曰。鼻孔又無。眼睛又無。髑髏又無。諸人還識善權麼。若也不識。是諸人埋沒善權。其或未然。更聽一頌。澗底泥牛金貼面。山頭石女著真紅。系驢橛上生芝草。不是雲藹香爐峰。上堂。翠巖不是不說。秖為無個時節。今朝快便難逢。一句為君剖決。露柱本是木頭。秤錘秖是生鐵。諸人若到諸方。莫道山僧饒舌。僧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沒卻爾鼻孔。曰出水後如何。師曰。穿著爾眼睛。曰如何是正法眼。師曰。烏豆。問如何是君。師曰。磨礱三尺劍待斬不平人。曰如何是臣。師曰。白雲閑不徹流水太忙生。曰如何是君臣道合。師曰。雲行雨施月皎星輝。問如何是正中偏。師曰。菱花未照前。曰如何是偏中正。師曰。團圞無少剩。曰如何是正中來。師曰。遍界絕纖埃。曰如何是兼中至。師曰。嚙鏃功前戲。曰如何是兼中到。師曰。十道不通耗。問如何是轉功就位。師曰。撒手無依全體現。扁舟漁父宿蘆花。曰如何是轉位就功。師曰。半夜嶺頭風月靜。一聲高樹老猿啼。曰如何是功位齊彰。師曰。出門不踏來時路。滿目飛塵絕點埃。曰如何是功位俱隱。師曰。泥牛飲盡澄潭月。石馬加鞭不轉頭。師終於本山。塔全身寺之西南隅。

  常州善權法智禪師。陜府柏氏子。壯於西京聖果寺祝發習華嚴。棄謁南陽謹。次參大洪智。逾十年無所證。後於宏智言下豁然。出居善權。次遷金粟。上堂。明月高懸未照前。雪眉人憑玉闌幹。夜深雨過風雷息。客散雲樓酒碗幹。上堂。三界無法何處求心。驚蛇入草飛鳥出林。雨過山堂秋夜靜。市聲終不到孤岑。

  杭州凈慈自得慧暉禪師。會稽張氏子。幼依澄照道凝染削進具。甫二十扣真歇於長蘆。微有所證。旋裡謁宏智。智舉當明中有暗。不以暗相遇。當暗中有明。不以明相睹問之。語不契初夜定回往聖僧前燒香。而宏智適至。師見之頓明前話。次日入室。智舉堪嗟去日顏如玉。卻嘆回時鬢似霜詰之。師曰。其入離其出微。自爾問答無滯。智許為室中真子。紹興丁巳開法補陀。徒萬壽及吉祥雪竇。淳熙三年敕補凈慈。上堂。朔風凜凜掃寒林。葉落歸根露赤心。萬派朝宗船到岸。六窗虛映芥投針。本成現莫他尋。性地閑閑耀古今。戶外凍消春色動。四山渾作木龍吟。上堂。釋迦老子窮理盡性。金口敷宣一代時教。珠回玉轉。被人喚作拭不凈故紙。達磨祖師以一乘法直指單傳。面壁九年不立文字。被人喚作壁觀婆羅門。且道作麼生行履。兔被傍人指註去。衲帔幪頭萬事休。此時山僧都不會。上堂巢知風穴知雨。甜者。甜兮苦者苦。不須計較更思量。五五從來二十五。萬般施設到平常。此是叢林飽參句。諸人還委悉麼。野老不知堯舜力。冬冬打鼓祭江神。上堂。谷之神樞之要。裡許傍參回途得妙。雲雖動而常閑。月雖晦而彌照。賓主交參正偏兼到。十洲春盡花凋殘。珊瑚樹林日杲杲。僧問。如何是正中偏。師曰。昨夜三更星滿天。曰如何是偏中正。師曰。白雲籠嶽頂終不露崔嵬。曰如何是正中來。師曰。莫謂鯤鯨無羽翼。今日親從鳥道來。曰如何是兼中至。師曰。應無跡用無痕。曰如何是兼中到。師曰。石人衫子破大地沒人縫。上堂。皮膚脫落絕方隅。明瞭身心一物無。妙入道寰深靜處。玉人端馭白牛車。妙明田地達者還稀。識情不到唯證方知。白雲兒靈靈自照。青山父卓卓常存。機分頂後光。智契劫前眼。所以道。新豐路兮峻仍簸。新豐洞兮湛然沃。登者登兮不動搖。遊者遊兮莫匆速。亭堂雖有到人稀。林泉不長尋常木。諸禪德。向上一著尊貴難明。琉璃殿上不稱尊。翡翠簾前還合伴。正與麼時針線貫通真宗不墜。合作麼生施設。滿頭白發離巖谷。半夜穿雲入市廛。上堂舉傅大士法身頌雲。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雲門大師道。諸人東來西來南來北來。各各騎一頭水牯牛來。然雖如是。千頭萬頭秖要識取這一頭。師曰。雲門尋常幹爆爆地錐札不入。到這裡也解拖泥帶水。諸人秖今要見這一頭麼。天色稍寒各自歸堂。上堂舉風幡話。師曰。風幡動處著得個眼即是上座。風幡動處失卻個眼即是風幡。其或未然。不是風幡不是心。衲僧徒自強錐針。巖房雨過昏煙凈。臥聽涼風生竹林。七年秋退歸雪竇。十年仲冬二十九日中夜沐浴而逝。窆全身於明覺塔右。

  明州瑞巖石窗法恭禪師。郡之奉化林氏子。於棲真院下發受具。往延慶講下。一夕誦法華至父母所生眼悉見三千界。時聞風刺棕櫚葉聲忽然有省。棄依天童始明大旨。凡當世弘法者悉往咨決。出住能仁光孝瑞巖。上堂。春風楊柳眉。春禽弄百舌。一片祖師心。兩處俱漏泄。不動步還傢。習漏頓消滅。暗投玉線芒。曉貫金針穴。深固實幽遠。無人孰辯別。慚愧可憐生。頭頭皆合轍。不念阿彌陀。南無幹屎橛。無智癡人前。第一不得說。上堂。見得徹用時親。相逢盡是個中人。望空雨寶休誇富。無地容錐未是貧。踏著秤錘硬似鐵。八兩元來是半斤。上堂舉世尊生下指天指地公案。頌曰。五天一隻蓬蒿箭。攪動支那百萬兵。不得雲門行正令。幾乎錯認定盤星。

  襄州石門清涼法真禪師。劍門人也。上堂。柳色含煙春光迥秀。一峰孤峻萬卉爭芳。白雲淡濘已無心。滿目青山元不動。漁翁垂釣。一溪寒雪未曾消。野渡無人。萬古碧潭清似鏡。賓中有主。拄杖橫挑日月輪。主中有賓。踏破草鞋赤腳走。直得賓主互顯殺活自由。理事混融正偏不滯。入荒田不揀。信手拈來草。且道如何委悉。塵中雖有隱身術。爭似全身入帝鄉。

  明州光孝瞭堂思徹禪師。上堂。羊頭車子推明月。沒底船兒載曉風。一句頓超情量外。道無南北與西東。所以劫前消息非口耳之所傳。格外真規豈思量之能解。須知佛佛祖祖瞭無一法為人。子子孫孫直下全身荷負。既已萬機寢削。自然一糝不留。湛湛之波碧水冷涵於秋色。靈靈之照霽天凈洗於冰輪。宛轉旁參葉通兼帶夢。手推開玉戶。翻身撥動機輪。正令才行。又見一陽萌動。化工密運。俄驚三世變遷。雖則默爾無言。爭奈熾然常說。無遷無變。今朝拈置一邊。有故有新。且道如何話會。諸人還委悉麼。群陰消剝盡來日是書雲。

  隨州大洪法為禪師。天臺鮑氏子。上堂。法身無相。不可以音聲求。妙道亡言。豈可以文字會。縱使超佛越祖猶落階梯。直饒說妙談玄終掛唇齒。須是功勛不犯影跡不留。枯木寒巖更無津潤。幻人木馬情識皆空。方能垂手入[廓-享+黑]轉身異類。不見道。無漏國中留不住。卻來煙塢臥寒沙。

  真州長蘆琳禪師。上堂拈拄杖曰。其宗也離心意識。其旨也超去來今。離心意識故。品萬類不見差殊。超去來今故。盡十方更無滲漏。當頭不犯徹底無依。悟向朕兆未生已前。用在功勛不犯之處。平常活計不用躊躇。擬議之間即沒交涉。

  大洪預禪師法嗣

  臨江軍慧力悟禪師上堂。一切聲是佛聲。簷前雨滴響冷冷。一切色是佛色。覿面相呈諱不得。便恁麼若為明。碧天雲外月華清。

  福州雪峰慧深首座示眾。未得入頭應切切。入頭已得須教徹。雖然得入本無無。莫守無無無間歇。大洪聞之乃曰。深兄說禪若此。惜福緣不勝耳。一日普說罷。揮偈辭眾以筆一拍而化。

  天封歸禪師法嗣

  江州東林通理禪師上堂。峰頭駕鐵船。三更日輪杲。心閑不自明。落葉知誰掃。等閑摘個鄭州梨。放手元是青州棗。

  天衣聰禪師法嗣

  蘇州慧日法安禪師本郡人。僧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狗走抖擻口。曰意旨如何。師曰。猴愁摟摗頭。

  溫州護國欽禪師上堂。有句無句。明來暗去。活捉生擒。捷書露佈。如藤倚樹。物以類聚。海外人參。蜀中綿附。樹倒藤枯。切忌名模。句歸何處。蘇嚧蘇嚧。呵呵大笑。破鏡不照。大地茫茫。一任[跳-兆+孛]跳。

  無為軍吉祥元實禪師。高郵人。自到天衣早夜精勤脅不至席。一日偶失笑喧眾。衣擯之。中夜宿田裡睹星月粲然有省。曉歸趨方丈衣見乃問。洞山五位君臣如何話會。師曰。我這裡一位也無。衣令參堂。謂侍僧曰。這漢卻有個見處。奈不識宗旨何。入室次衣預令行者五人分序而立。師至俱召實上座。師於是密契奧旨。述偈曰。一位才彰五位分。君臣葉處紫雲屯。夜明簾卷無私照。金殿重重顯至尊。衣稱善。後住吉祥。

  舒州投子道宣禪師。久侍天衣無所契。衣叱之。師忘寢食者月餘。一夕聞巡更鈴聲。忽猛省曰。住住。一聲直透青霄路。寒潭月皎有誰知。泥牛觸折珊瑚樹。衣聞命職藏司。住後凡有所問。以拂子作搖鈴勢。

  承天澄月禪師法嗣

  婺州承天仲顏禪師。僧問。梵王請佛蓋為群生。今日使君請師當為何事。師曰。大眾知有恩僧雲。恁麼則人天交接去也。師曰。不妨具眼。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四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五目錄

  大鑒下第十五世

  ·

  五祖演禪師法嗣二十二人

  ·昭覺克勤禪師

  ·太平慧勤禪師

  ·龍門清遠禪師

  ·開福道寧禪師

  ·大隨元靜禪師

  ·無為宗泰禪師

  ·五祖表自禪師

  ·龍華道初禪師

  ·九頂清素禪師

  ·元禮首座

  ·普融藏主

  ·法閦上座(已上十二人見錄)

  ·海會慧宗禪師

  ·中峰遵伒禪師

  ·雲頂才良禪師

  ·大明明禪師

  ·牛心達禪師

  ·四面山璘禪師

  ·南禪宗古禪師

  ·五祖宗自禪師

  ·延福遠禪師

  ·天目齊禪師(已上十人無錄)

  智海平禪師法嗣一十三人

  ·凈因繼成禪師

  ·法輪彥孜禪師

  ·開福崇哲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廣教從原禪師

  ·雲陽廣悟禪師

  ·金山曉常禪師

  ·隱靜恭禪師

  ·黃檗敏從禪師

  ·雲巖修辯禪師

  ·柏子慧崇禪師

  ·方廣智京禪師

  ·東禪法珊禪師

  ·凈慧從應禪師(已上十人無錄)

  禾山曉禪師法嗣一人

  ·興化道全禪師(無錄)

  寶峰祥禪師法嗣一十四人

  ·鴻福升禪師

  ·萬壽素禪師

  ·香山道淵禪師

  ·開善道璚禪師

  ·寶峰景淳禪師

  ·懷玉用宣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天寧彥宗禪師

  ·多寶道威禪師

  ·啟霞德宏禪師

  ·泐潭惟足禪師

  ·中際繼寧禪師

  ·鳳凰師閔禪師

  ·鳳山璘禪師

  ·密嚴子琂禪師(已上八人無錄)

  靈蓋本禪師法嗣四人

  ·承天慧連禪師

  ·承天自賢禪師

  ·香山惟德禪師

  ·草衣巖慶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護國本禪師法嗣一人

  ·君山普凈禪師(見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五

  大鑒下第十五世

  五祖演禪師法嗣

  成都府昭覺寺克勤佛果禪師。彭州駱氏子。世宗儒。師兒時日記千言。偶遊妙寂寺見佛書。三復悵然如獲舊物。曰予殆過去沙門也。即去傢依自省祝發。從文照通講說。又從敏行授楞嚴。俄得病瀕死。嘆曰。諸佛涅槃正路不在文句中。吾欲以聲求色見。宜其無以死也。遂棄去至真覺勝禪師之席。勝方刺臂出血指示師曰。此曹溪一滴也。師矍然良久曰。道固如是乎。即徒步出蜀首謁玉泉皓。次依金鑾信大溈哲黃龍心東林度僉指為法器。而晦堂稱他日臨濟一派屬子矣。最後見五祖盡其機用。祖皆不諾。乃謂祖強移換人。出不遜語忿然而去。祖曰。待爾著一頓熱病打時方思量我在。師到金山染傷寒困極。以平日見處試之無得力者。追繹五祖之言。乃自誓曰。我病稍間即歸五祖。病痊尋歸。祖一見而喜令即參堂。便入侍者寮方半月。會部使者解印還蜀詣祖問道。祖曰。提刑少年曾讀小艷詩否。有兩句頗相近。頻呼小玉元無事。秖要檀郎認得聲。提刑應喏喏。祖曰。且子細。師適歸侍立次。問曰。聞和尚舉小艷詩。提刑會否。祖曰。他認得聲。師曰。秖要檀郎認得聲。他既認得聲為甚麼卻不是。祖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聻。師忽有省。遽出見雞飛上闌幹鼓翅而嗚。復自謂曰。此豈不是聲。遂袖香入室通所得。呈偈曰。金鴨香銷錦繡幃。笙歌叢裡醉扶歸。少年一段風流事。隻許佳人獨自知。祖曰。佛祖大事非小根劣器所能造詣。吾助汝喜。祖遍謂山中耆舊曰。我侍者參得禪也。由此所至推為上首。崇寧中還裡省親四眾迓拜。成都帥翰林郭公知章請開法六祖更昭覺。政和間謝事復出峽南遊。時張無盡寓荊南。以道學自居少見推許。師艤舟謁之。劇談華嚴旨要曰。華嚴現量境界理事全真初無假法。所以即一而萬。瞭萬為一。一復一萬復萬浩然莫窮。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卷舒自在無礙圓融。此雖極則終是無風匝匝之波。公於是不覺促榻。師遂問曰。到此與祖師西來意為同為別。公曰。同矣。師曰且得沒交涉。公色為之慍。師曰。不見雲門道。山河大地無絲毫過患猶是轉句。直得不見一色始是半提。更須知有向上全提時節。彼德山臨濟豈非全提乎。公乃首肯。翌日復舉事法界理法界。至理事無礙法界師又問。此可說禪乎。公曰。正好說禪也。師笑曰。不然正是法界量裡在。蓋法界量未滅。若到事事無礙法界法界量滅。始好說禪。如何是佛幹屎橛。如何是佛麻三斤。是故真凈偈曰。事事無礙如意自在。手把豬頭口誦凈戒。趁出淫坊未還酒債。十字街頭解開佈袋。公曰。美哉之論。豈易得聞乎。於是以師禮留居碧巖。復徒道林樞密鄧公子常奏賜紫服師號。詔住金陵蔣山。學者無地以容。敕補天寧萬壽。上召見褒寵甚渥。建炎初又遷金山。適駕幸維楊入對賜圓悟禪師改雲居。久之復領昭覺。僧問。雲門道須彌山意旨如何。師曰。推不向前約不退後。曰未審還有過也無。師曰。坐卻舌頭問法不孤起仗境方生提坐具曰。這個是境那個是法。師曰。卻被阇梨奪卻槍問古人道。楖栗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峰萬峰去。未審那裡是他住處。師曰。騰蛇纏足路佈繞身。曰朝看雲片片。暮聽水潺潺。師曰。卻須截斷始得。曰此回不是夢真個到廬山。師曰。高著眼。問猿抱子歸青嶂後。鳥銜花落碧巖前。此是和尚舊時安身立命處。如何是道林境。師曰。寺門高開洞庭野。殿腳插入赤沙湖。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僧寶人人滄海珠。曰此是杜工部底。作麼生是和尚底。師曰。且莫亂道。曰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山僧有眼不曾見。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阇梨問得自然親。曰如何是。人境俱奪。師曰收。曰如何人境俱不奪。師曰放。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如何得透脫。師曰。倚天長劍逼人寒。曰秖如樹倒藤枯。溈山為甚麼呵呵大笑。師曰。愛他底著他底。曰忽被學人掀倒禪床拗折拄杖。又作個甚麼伎倆。師曰。也是賊過後張弓。問明歷歷露堂堂。因甚麼乾坤收不得。師曰。金剛手裡八棱棒。曰忽然一喚便回還當得活也無。師曰。鶖子目連無奈何。曰不落照不落用如何商量。師曰。放下雲頭。曰忽遇其中人時如何。師曰。騎佛殿出山門。曰萬象不來渠獨語。教誰招手上高峰。師曰。錯下名言。上堂。通身是眼見不及。通身是耳聞不徹。通身是口說不著。通身是心鑒不出。直饒盡大地明得無絲毫透。漏猶在半途據令全提。且道如何是展演。域中日月縱橫掛。一亙晴空萬古春。上堂。山頭鼓浪井底揚塵。眼聽似震雷霆。耳觀如張錦繡。三百六十骨節一一現無邊妙身。八萬四千毛端頭頭彰寶王剎海。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法爾如然。茍能千眼頓開。直是十方坐斷。且超然獨脫一句作麼生道。試玉須經火求。珠不離泥。上堂。本來無形段。那復有唇嘴。特地廣稱揚。替他說道理。且道他是阿誰。上堂。十五日已前千牛拽不回。十五日已後俊鶻趁不及。正當十五日。天平地平同明同暗。大千沙界不出當處。可以含吐十虛。進一步超越不可說香水海。退一步坐斷千重萬裡白雲不進不退莫道阇梨。老僧也無開口處。舉拂子曰。正當恁麼時如何。有時拈在千峰上。劃斷秋雲不放高。上堂。十方同聚會。本來身不昧。個個學無為。頂上用鉗錘。此是選佛場。深廣莫能量。心空及第歸。利劍不如錐。龐居士舌拄梵天口包四海。有時將一莖草作丈六金身。有時將丈六金身作一莖草。甚是奇特。雖然如此。要且不曾動著向上關。且如何是向上關。鑄印築高壇。上堂。有句無句超宗越格。如藤倚樹銀山鐵壁。及至樹倒藤枯。多少人失卻鼻孔。直饒收拾得來。已是千裡萬裡。秖如未有恁麼消息時。如何。還透得麼。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上堂。第一句薦得祖師乞命。第二句薦得人天瞻落。第三句薦得虎口橫身。不是循途守轍。亦非革轍移途。透得則六臂三頭。未透亦人間天上。且三句外一句作麼生道。生涯秖在絲綸上。明月扁舟泛五湖。示眾雲。一言截斷千聖消聲。一劍當頭橫屍萬裡。所以道。有時句到意不到。有時意到句不到。句能剷意。意能剷句。意句交馳衲僧巴鼻。若能恁麼轉去。青天也須吃棒。且道憑個甚麼。可憐無限弄潮人。畢竟還落潮中死。示眾雲。萬仞崖頭撒手。要須其人。千鈞之弩發機。豈為鼷鼠。雲門睦州當面蹉過。德山臨濟誑呼閭閻。自餘立境立機作窠作窟。故是滅胡種族且獨脫一句作麼生道。萬緣遷變渾閑事。五月山房冷似冰。紹興五年八月己酉示微恙。趺坐書偈遺眾投筆而逝。荼毗舌齒不壞。設利五色無數。塔於昭覺寺之側。謚真覺禪師。

  舒州太平慧勤佛鑒禪師。本郡汪氐子。丱歲師廣教圓深。試所習得度。每以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味之有省。乃遍參名宿往來五祖之門有年。恚祖不為印據。與圓悟相繼而去。及悟歸五祖方大徹證。而師忽至意欲他邁。悟勉令掛搭。且曰。某與兄相別始月餘。比舊時相見時如何。師曰。我所疑者此也遂參堂。一日聞祖舉僧問趙州如何是和尚傢風。州曰。老僧耳聾高聲問將來。僧再問。州曰。爾問我傢風。我卻識爾傢風瞭也。師即大豁所疑曰。乞和尚指示極則。祖曰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師展拜。祖令主翰墨。後同圓悟語話次舉東寺問仰山鎮海明珠因緣。至無理可伸處。圓悟征曰。既雲收得逮索此珠。又道無言可對無理可伸。師不能加答。明日謂悟曰。東寺秖索一顆珠。仰山當下傾出一栲栳。悟深肯之。乃告之曰。老兄更宜親近老和尚去。師一日造方丈。未及語被祖詬罵懡[怡-臺+羅]而退。歸寮閉門打睡恨祖不已。悟已密知即往扣門。師曰誰。悟曰我。師即開門。悟問。爾見老和尚如何。師曰。我本不去被爾賺累。我遭這老漢詬罵。悟呵呵大笑曰。爾記得前日下底語麼。師曰。是甚麼語。悟曰。爾又道。東寺秖索一顆珠。仰山傾出一栲栳。師當下釋然。悟遂領師同上方丈。祖才見遽曰。勤兄且喜大事瞭畢。明年命師為第一座。會太平靈源赴黃龍其席既虛。源薦師於舒守孫鼎臣。遂命補處五祖付法衣。師受而捧以示眾曰。昔釋迦文佛以丈六金襴袈裟。披千尺彌勒佛身。佛身不長袈裟不短。會麼。即此樣無他樣。自是法道大播。政和初詔住東都智海。五年乞歸得旨居蔣山。樞密鄧公子常奏師徽號。椹服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吃醋知酸吃鹽知咸。曰弓折箭盡時如何。師曰。一場懡[怡-臺+羅]。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師曰。拶破露柱。曰歸鄉無路時如何。師曰。王程有限。曰前三三後三三又作麼生。師曰。六六三十六。問承聞和尚親見五祖是否。師曰。鐵牛嚙碎黃金草。曰恁麼則親見五祖也。師曰。我與爾有甚冤仇。曰秖如達磨見武帝意旨如何。師曰。胡言易辯漢語難明。曰為甚淒淒暗渡江。師曰。因風借便。問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進前退後愁殺人。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真實之言成妄語。曰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夫子遊行厄在陳。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終日同行非伴侶。曰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大斧斫瞭手摩挲。問即心即佛即不問。非心非佛事如何。師曰。昨日有僧問老僧不對。曰未審與即心即佛相去多少。師曰。近則千裡萬裡。遠則不隔絲毫。曰忽被學人截斷兩頭。歸傢穩坐又作麼生。師曰。爾傢在甚麼處。曰大千沙界內一個自由身。師曰。未到傢在更道。曰學人到這裡直得東西不辨南北不分去也。師曰。未為分外。上堂。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桃花紅李花白。誰道融融隻一色。燕子語黃鶯鳴。誰道關關秖一聲。不透祖師關棙子。空認山河作眼睛。上堂。日日日西沈日日日東上。若欲學菩提。擲下拄杖曰。但看此模樣。五祖周祥上堂。去年今日時。紅爐片雪飛。今日去年時。曹娥讀夜碑。末後一句子。佛眼莫能窺。白蓮峰頂上。紅日繞須彌鳥啄珊瑚樹。鯨吞離水犀。太平傢業在。千古襲楊岐。上堂橫拄杖曰。先照後用。豎起曰。先用後照。倒轉曰。照用同時。卓一下曰。照用不同時。汝等諸人被拄杖一口吞盡瞭也。自是爾不覺。若向這裡道得轉身句。免見一場氣悶。其或未然。老僧今日失利。上堂。金烏急玉兔速。急急流光七月十。無窮遊子不歸傢。縱歸秖在門前立。門前立。把手牽伊不肯入。萬裡看看寸草無。殘花落地無人拾。無人拾。一回雨過一回濕。上堂。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乃曰。爾尋常說黃道黑評品古今。豈不是密語。爾尋常折旋俯仰拈匙把箸隻揖萬福。是覆藏不覆藏。忽然瞥地去也不可知。要會麼。世尊有密語。冬到寒食一百五。迦葉不覆藏。水泄不通已露贓。靈利衲僧如會得。一重雪上一重霜。上堂。十五日已前事錦上鋪花。十五日已後事如海一漚發。正當十五日大似一尺鏡照千裡之像。雖則真空絕跡。其奈海印發光。任他露柱開花。說甚佛面百醜。何故到頭霜夜月任運落前溪。上堂舉僧問逍州。如何是不遷義。州以手作流水勢。其僧有省。又僧問法眼。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如何是不取於相見於如如不動。眼曰。日出東方夜落西。其僧亦有省。若也於此見得。方知道旋嵐偃嶽本來常靜。江河競註元自不流。其或未然。不免更為饒舌。天左旋地右轉。古往今來經幾遍。金烏飛玉兔走。才方出海門。又落青山後。江河波渺渺。淮濟浪悠悠。直入滄溟晝夜流。遂高聲曰。諸禪德。還見如如不動麼。師室中以木骰子六隻面面皆書公字。僧才入師擲曰。會麼僧擬不擬。師即打出。七年九月八日上堂。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去即印住住即印破。直饒不去不住。亦未是衲僧行履處。且作麼生是衲僧行履處。待十月前後為諸人註破。至後月八日沐浴更衣端坐。手寫數書別故舊。停筆而化。阇維收靈骨設利塔於本山。

  舒州龍門清遠佛眼禪師。臨邛李氏子。嚴正寡言。十四圓具依毗尼究其說。因讀法華經。至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持以問講師。講師莫能答。師嘆曰。義學名相非所以瞭生死大事。遂卷衣南遊。造舒州太平演禪師法席。因丐於廬州。偶兩足跌仆地。煩懣間聞二人交相惡罵。諫者曰。爾猶自煩惱在。師於言下有省。及歸凡有所問。演即曰。我不如爾爾自會得好或曰。我不會我不如爾。師愈疑遂咨決於元禮首座。禮乃以手引師之耳繞圍爐數匝。且行且語曰。爾自會得好。師曰。有冀開發乃爾相戲耶。禮曰。爾他後悟去方知今日曲折耳。太平將遷海會。師慨然曰。吾持缽方歸復參。隨往一荒院。安能究決已事耶。遂作偈告辭之蔣山坐夏。邂逅靈源禪師日益厚善。從容言話間。師曰。比見都下一尊宿語句似有緣。靈源曰。演公天下第一等宗師。何故舍而事遠遊。所謂有緣者蓋知解之師。與公初心相應耳。師從所勉徑趨海會。後命典謁。適寒夜孤坐。撥爐見火一豆許。恍然自喜曰。深深撥有些子。平生事隻如此。遽起閱幾上傳燈錄。至破灶墮因緣忽大悟。作偈曰。刀刀林鳥啼。披衣終夜坐。撥火悟平生。窮神歸破墮。事皎人自迷。曲淡誰能和。念之永不忘。門開少人過。圓悟因詣其寮。舉青林般土話驗之。且謂。古今無人出得。爾如何會。師曰。也有甚難。悟曰。秖如他道鐵輪天子寰中旨意作麼生。師曰。我道帝釋宮中放赦書。悟退語人曰。且喜遠兄便有活人句也。自是隱居四面大中庵。屬天下一新崇寧萬壽寺。舒守王公渙之命師開法。次補龍門道望尤振。後遷和之褒禪。樞密鄧公洵武奏賜師號紫衣。上堂。臺山路上過客全稀。破灶堂前感恩無地。雪埋庭柏冰鎖偃溪。雖在南方火爐頭。不入他傢齏甕裡。看看臘月三十日。便是孟春猶寒。爾等諸人。各須努力向前。切忌自生退屈。上堂卓拄杖曰。圓明瞭知不由心念。抵死要道墮坑落塹。畢竟如何。乃倚拄杖下座。上堂。泡幻同無礙。如何不瞭悟。眼裡瞳人吹叫子達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六隻骰子滿盆紅。大眾時人為甚麼坐地看揚州缽盂著棲新翻樣。牛上騎牛笑殺人。上堂。趙州不見南泉。山僧不識五祖。甜瓜徹蒂甜。苦瓠連根苦。上堂。一葉落天下春。無路尋思笑殺人。下是天上是地。此言不入時流意。南作北東作西。動而止喜而悲。蛇頭蠍尾一試之。猛虎口裡活雀兒。是何言歸堂去。上堂。千說萬說不如親面一見。縱不說亦自分明。王子寶刀喻。眾盲摸象喻。禪學中隔江招手事。望州亭相見事。迥絕無人處事。深山巖崖處事。此皆親面而見之。不在說也。上堂。蘇武牧羊辱而不屈。李陵望漢樂以忘歸。是在外國在本國。佛諸弟子中。有者雙足越坑。有者聆箏起舞。有者身埋糞壤。有者呵罵河神。是習氣是妙用。至於擎叉打地豎拂敲床。睦州一向閉門。魯祖終年面壁。是為人是不為人。信知一切凡夫埋沒寶藏。殊不丈夫。諸人何不能擺柁張帆拋江過岸休。更釘樁搖櫓何日到傢。既作曹溪人又是傢裡漢。還見傢裡事麼。僧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個壞不壞。師曰。黑漆桶裡黃金色。問道遠乎哉。觸事而真如何是道。師曰。頂上八尺五。曰此理如何。師曰。方圓七八寸。問劫火威音前。別是一壺天。禦樓前射獵。不是刈茅田。提起坐具曰。這個喚作什麼。師曰。正是刈茅田。僧便喝。師曰。猶作主在。問僧。孤燈獨照時如何。僧無對。師代曰。露柱證明。師聞開靜板聲乃曰。據款結案。師嘗題語於龍門延壽壁間曰。佛許有病者當療治。容有將息所也。禪林凡有數名。或曰涅槃。見法身常住瞭法不生也。或曰省行。知此違緣皆從行苦也。或曰延壽。欲得慧命扶持色身也。其實使人瞭生死處也。多見少覺微恙便入此堂。不強支吾便有補益。及乎久病思念鄉閭不善。退思滅除苦本。先聖雲。病者眾生之良藥。若善服食無不瘥者也。宣和初以病辭歸蔣山之東堂。二年書雲前一日飯食訖趺坐。謂其徒曰。諸方老宿臨終必留偈辭世。世可辭邪且將安往。乃合掌怡然趨寂。門人函骨歸龍門塔於靈光臺側。

  潭州開福道寧禪師。歙溪汪氏子。壯為道人於崇果寺執浴。一日將濯足。偶誦金剛經至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遂忘所知。忽垂足沸湯中發明已見。後祝發蔣山依雪竇老良禪師。逾二年遍歷叢林參諸名宿。晚至白蓮聞五祖小參舉忠國師古佛凈瓶趙州狗子無佛性話。頓徹法源。大觀中潭帥席公震請住開福衲子景從。浴佛上堂。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諸禪德。日日日從東畔出。朝朝雞向五更啼。雖然不是桃花洞。春至桃花亦滿溪。又道。毗藍園內右脅降生。七步周行四方目顧。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大似貪觀天上月失卻手中珠。還知落處麼。若知落處。方為孝子順孫。茍或未然。不免重下註腳。良久曰。天生伎倆能奇怪。未上輸他弄一場。示眾雲。秋日耀長空。秋江浸虛碧。傷嗟門外人。處處尋彌勒。驀路忽抬頭。相逢不相識。諸禪德。既是相逢為甚麼卻不相識。剪盡霜前竹。臨溪不化龍。上堂。遍界不曾藏。通身無影像。相逢莫訝太愚癡。曠劫至今無伎倆。無伎倆少人知。大抵還他肌骨好。何須臨鏡畫蛾眉。上堂。摩竭正令未免崎嶇。少室垂慈早傷風骨。腰囊挈錫孤負平生。煉行灰心遞相鈍置。爭似春雨晴春山青。白雲三片四片。黃鳥一聲兩聲。千眼大悲看不足。王維雖巧畫難成。直饒便恁麼。猶自涉途程。且不涉途程一句作麼生道。人從汴州來不得東京信。僧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人天合掌。曰出水後如何。師曰。不礙往來看。問如何是句到意不到。師曰。瑞草本無根信手拈來用。曰如何是意到句不到。師曰。領取鉤頭意莫認定盤星曰如何是意句俱到。師曰。大悲不展手通身是眼睛。曰如何是意句俱不到。師曰。君向瀟湘我向秦政和三年十一月四日凈發沐浴。次日齋罷小參。勉眾行道辭語誠切。期初七示寂。至日酉時跏趺而逝。阇維獲設利五色。歸藏於塔。

  彭州大隨南堂元靜禪師。後名道興。閬之玉山大儒趙公約仲之子也。十歲病甚。母禱之。感異夢舍令出傢。師成都大慈寶生院宗裔。元祐三年通經得度。留講聚有年而南下。首參永安恩禪師。於臨濟三頓棒話發明。次依諸名宿無有當意者。聞五祖機峻。欲抑之。遂謁祖。祖乃曰。我此間不比諸方。凡於室中不要汝進前退後豎指擎拳繞禪床作女人拜提起坐具千般伎倆。秖要爾一言下諦當。便是汝見處。師茫然退。參三載。一日入室罷。祖謂曰子所下語已得十分。試更與我說看。師即剖而陳之。祖曰。說亦說得十分。更與我斷看。師隨所問而判之。祖曰。好即好秖是未曾得老僧說話在。齋後可來祖師塔所。與汝一一按過始得。及至彼。祖便以即心即佛非心非佛。睦州擔板漢。南泉斬貓兒。趙州狗子無佛性有佛性之語。編辟之其所對瞭無凝滯。至子胡狗話。祖遽轉面曰。不是。師曰。不是卻如何。祖曰。此不是則和前面皆不是。師曰。望和尚慈悲指示。祖曰。看他道。子胡有一狗。上取人頭中取人腰下取人腳。入門者好看。才見僧入門便道看狗。向子胡道看狗處。下一轉語教子胡結舌。老僧鈐口便是爾瞭當處。次日入室師默啟其說。祖笑曰。不道爾不是千瞭百當底人。此語秖似先師下底語。師曰。某何人得似端和尚。祖曰。不然。老僧雖承嗣他。謂他語拙。蓋秖用遠錄公手段接人故也。如老僧共遠錄公。便與百丈黃檗南泉趙州輩把手共行。才見語拙即不堪。師以為不然乃拽杖渡江。適大水泛漲因留。四祖儕輩挽其歸。又二年祖方許可。嘗商略古今次。執師手曰。得汝說須是吾舉。得汝舉須是吾說。而今而後佛祖秘要諸方關鍵。無逃子掌握矣。遂創南堂以居之。於是名冠寰海。成都帥席公旦請開法嘉祐。未幾徙昭覺遷能仁及大隨。上堂。君王瞭瞭將帥惺惺。一回得勝六國平寧。上堂舉臨濟參黃檗之語。白雲端和尚頌雲。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趯趯翻鸚鵡洲。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師曰。大隨即不然。行年七十老躘蹱。眼目精明耳不聾。忽地有人欺負我。一拳打倒過關東。上堂問答已。乃曰。有祖已來時人錯會。秖將言句以為禪道。殊不知道本無體因體而得名。道本無名因名而立號。秖如適來上座才恁麼出來便恁麼歸眾。且道具眼不具眼。若道具眼。才恁麼出來。眼在甚麼處。若道不具眼。爭合便恁麼去。諸仁者。於此見得倜儻分明。則知二祖禮拜依位而立真得其髓。秖這些子是三世諸佛命根。六代祖師命脈。天下老和尚安身立命處。雖然如是。須是親到始得。上堂。自己田園任運耕。祖宗基業力須爭。悟得千聖頭邊坐。用向三途底下行。僧問。祖師心印請師直指。師曰。爾聞熱麼。曰聞。師曰。且不聞寒。曰和尚還聞熱否。師曰。不聞。曰為甚麼不聞。師搖扇曰。為我有這個。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活捉魔王鼻孔穿。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中心樹子屬吾曹。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一釣三山連六鱉。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白日騎牛穿市過。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好。曰出水後如何。師曰好。曰如何是蓮華。師曰好。僧禮拜。師曰。與他三個好。萬事一時休。問藏天下於天下。即不問。乃舉拳曰。秖如這個作麼生藏。師曰。有甚麼難。曰且作麼生藏。師曰。衫袖裡曰未審如何是紀綱佛法底人。師曰。不可是鬼。曰忽遇殺佛殺祖底來。又作麼生支遣。師曰。老僧有眼不曾見。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吃粥吃飯莫教放在腦後。曰終日吃時未嘗吃。師曰。負心衲子不識好惡。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個壞也無。師曰。阿誰教爾恁麼。問僧進前鞠躬。曰。不審。師曰。是壞不壞。僧無語。問如何是山裡禪。師曰。庭前嫩竹先生筍。澗下枯松長老枝。曰如何是市裡禪。師曰。六街鐘鼓韻冬冬。即處鋪金世界中。曰如何是村裡禪。師曰。賊盜消亡蠶麥熟。謳歌鼓舞樂升平。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曰。問得甚當。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答得更奇。問因山見水見水忘山。山水俱忘理歸何所。師曰。山僧坐卻舌頭天地黯黑。有一老宿垂語雲。十字街頭起一間茅廁。秖是不許人屙。僧舉以扣師。師曰。是爾先屙瞭。更教甚麼人屙。宿聞焚香遙望大隨再拜謝之。紹興乙卯秋七月大雨雪山中有異象。師曰。吾期至矣。十七日別郡守。以次越三日示少恙於天彭。二十四日夜謂侍僧曰。天曉無月時如何。僧無對。師曰。倒教我與汝下火始得。翌日還堋口廨院。留遺誡。蛻然示寂。門弟子奉全身歸。煙霧四合猿鳥悲鳴。茶毗異香遍野。舌本如故設利五色者不可計。瘞於定光塔之西。後住天童天目文禮作師畫像贊。可補行實之缺。因並錄此。贊曰。東山一會人。唯他不唧[口*留]。別處著閑房。叢林難講究。邡水潭蛇出驚人。鈍鐵鍋雞啼白晝。雜劇打來。全火秖候。晚歲放疏慵。卻與俗和同。勤巴子使人勘驗。擲香貼便顯傢風。定光無佛枉費羅籠。臨行搖鐸虛空。那知喪盡白雲宗。

  漢州無為宗泰禪師。涪城人。自出關遍遊叢社。至五祖。告香日祖舉趙州洗缽盂話俾參。洎入室舉此話問師。爾道趙州向伊道甚麼。這僧便悟去。師曰。洗缽盂去聻。祖曰。爾秖知路上事。不知路上滋味。師曰。既知路上事。路上有甚滋味。祖曰。爾不知邪。又問。爾曾遊浙否。師曰。未也。祖曰。爾未悟在。師自此凡五年不能對。祖一日升堂顧眾曰。八十翁翁輥繡毬。便下座。師欣然出眾曰。和尚試輥一輥看。祖以手作打仗鼓勢。操蜀音唱綿州巴歌曰。豆子山打瓦鼓。楊平山撒白雨。白雨下取龍女。織得絹二丈五。一半屬羅江。一半屬玄武。師聞大悟。掩祖口曰。秖消唱到這裡。祖大笑而歸。師後還蜀。四眾請開法無為遷正法。上堂。此一大事因緣。自從世尊拈花迦葉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分付摩訶大迦葉。以後燈燈相續祖祖相傳。迄至於今綿綿不墜。直得遍地生華。故號涅槃妙心。亦曰本心。亦曰本性。亦曰本來面目。亦曰第一義諦。亦曰爍迦羅眼。亦曰摩訶大般若。在男曰男。在女曰女。汝等諸人。但自悟去這般盡是閑言語。遂拈起拂子曰。會瞭喚作禪。未悟果然難難難。目前隔個須彌山。悟瞭易易易。信口道來無不是。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阿誰教爾恁麼問。僧擬議。師曰瞭。

  蘄州五祖表自禪師。懷安人也。初依祖最久未有省。時圓悟為座元。師往請益。悟曰。兄有疑處試語我。師遂舉德山小參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悟曰。禮拜著我作得爾師舉話尚不會。師作禮竟。悟令再舉前話。師曰。德山小參不答話。悟掩其口曰。但恁麼看。師出揚聲曰。屈屈。豈有公案。秖教人看一句底道理。有僧謂師曰。兄不可如此說。首座須有方便。因靜坐體究及旬。頓釋所疑。詣悟禮謝。悟曰。兄始知吾不汝欺。又詣方丈。祖迎笑。自爾日深玄奧。祖將歸寂。遺言郡守。命嗣其席。衲子四至不可遏。師榜侍者門曰。東山有三句。若人道得即掛搭。衲子皆披靡。一日有僧攜坐具徑造丈室。謂師曰。某甲道不得秖要掛搭。師大喜。呼維那於明窗下安排。上堂。世尊拈華迦葉微笑時。人秖知拈花微笑。要且不識世尊。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荊棘林中舞柘枝。曰如何是佛。師曰。新生孩子擲金盆。

  蘄州龍華道初禪師。梓之馬氏子。為祖侍者有年。住龍華日上堂曰。雞見便鬥犬見便咬。殿上鴟吻終日相對。為甚麼卻不嗔。便下座。師機辯峻捷。門人罔知造詣。一日謂眾曰。昨日離城市。白雲空往還。松風清耳目。端的勝人間。召眾曰。此是先師末後句。有頃脫然而逝。

  嘉州九頂清素禪師。本郡郭氏子。於乾明寺剃染遍扣禪扃。晚謁五祖聞舉首山答西來意語。倏然契悟。述偈曰。顛倒顛顛倒顛。新婦騎驢阿傢牽。便恁麼太無端。回顧不覺佈衫穿。祖見乃問。百丈野狐話又作麼生。師曰。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祖大悅。久之辭歸。住清溪。次遷九頂。太守呂公來瞻大像問曰。既是大像因甚麼肩負兩楹。師曰。船上無散工至。閣下睹觀音像。又問。彌勒化境觀音何來。師曰。傢富小兒嬌。守乃禮敬。勤老宿至。師問。舞劍當咽時如何。曰伏惟尚饗。師詬曰。老賊死去。爾問我。勤理前語問之。師叉手揖曰。拽破。紹興乙卯四月二十四日得微疾。書偈遺眾曰。木人備舟。鐵人備馬。丙丁童子穩穩登。喝散白雲歸去也。竟爾趨寂。

  元禮首座閩人也。受業焦山。初參演和尚於白雲。凡入室必謂曰。衲僧傢明取緇素好。師疑之不已。一日演升堂。舉首山新婦騎驢阿傢牽語。乃曰。諸人要會麼。莫問新婦阿傢。免煩路上波吒。遇飯即飯遇茶即茶。同門出入宿世冤傢。師於言下豁如。且曰。今日緇素明矣。二年演遷席祖山命分座不就。演歸寂即他往。崇寧間再到五祖。僧問。五祖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有眼無耳朵六月火邊坐。曰意旨如何。師曰。傢貧猶自可路貧愁殺人。或問。金剛經雲一切善法。如何是法。師曰。上是天下是地。中間坐底坐立底立。喚甚麼作善法。僧無對。師便打。後終於四明之瑞巖。

  普融藏主。福州人也。至五祖入室次。祖舉倩女離魂話問之。有契。呈偈曰。二女合為一媳婦。機輪截斷難回互。從來往返絕蹤由。行人莫問來時路。凡有鄉僧來謁。則發閩音誦俚語曰。書頭教娘勤作息。書尾教娘莫瞌睡。且道中間說個甚麼。僧擬對。師即推出。

  法閦上座。久依五祖未有所入。一日造室。祖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曰法閦即不然。祖以手指曰。住住法閦即不然作麼生。師於是啟悟。後至東林宣密度禪師席下。見其得平實之旨。一日拈華繞度禪床一匝。背手插香爐中曰。和尚且道。意作麼生。度屢下語皆不契。逾兩月遂問師令試說之。師曰。某秖將華插香爐中。和尚自疑有甚麼事來。

  智海平禪師法嗣

  東京凈因蹣庵繼成禪師。袁之宜春劉氏子。上堂拈拄杖曰。清凈本然雲何忽生山河大地。看看富樓那穿過釋迦老子鼻孔。釋迦老子鉆破虛空肚皮。且道山河大地在甚麼處。擲下拄杖召大眾曰。虛空翻筋鬥向新羅國裡去也。是爾諸人切忌。認葉止啼刻舟尋劍。上堂。茫茫盡是覓佛漢。舉世難尋閑道人。棒喝交馳成藥忌。瞭忘藥忌未天真。上堂。昆侖奴著鐵褲。打一棒行一步。爭似火中釣鱉日裡藏冰。陰影問翻魍魎。虛空縛殺麻繩。上堂。狹路相逢且莫疑。雷光石火已遲遲。若教直下三心徹。秖在如今一餉時。到這裡直使問來答去。火迸星飛。互換主賓。照用得失。波翻嶽立。玉轉珠回。衲僧面前瞭無交涉。豈不見拈華鷲嶺獨許飲光。問疾毗耶誰當金粟。那知微笑已成途轍。縱使默然未免風波。要須格外相逢。始解就中穎契。還會麼。一曲寥寥動今古。洛陽三十六峰西。上堂。舉不顧即差。互擬思量何劫悟。大眾枯桑知天風。是顧不顧。海水知天寒。是思不思。且喚甚麼作悟底道理。兔角杖頭挑法界。龜毛拂子舞三臺。上堂。鼻裡音聲耳裡香。眼中咸淡舌玄黃。意能覺觸身分別。冰室如春九夏涼。如斯見得方知男子身中入定時。女子身中從定出。葵花隨日轉。犀紋玩月生。香楓化老人。螟蠕成婐[女*嬴]。若也不知。苦哉佛陀耶。許爾具隻眼。上堂。一念心清凈。佛居魔王殿。一念惡心生。魔王居佛殿。懷禪師曰。但恁麼信去。喚作腳踏實地而行。終無別法。亦無別道理。老僧恁麼舉瞭。秖恐爾諸人見兔放鷹刻舟求劍。何故功德天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上堂舉。汾陽拈拄杖示眾曰。三世諸佛在這裡。為汝諸人無孔竅。遂走向山僧拄杖裡去強生節目。師曰。汾陽與麼示徒。大似擔雪填井傍若無人。山僧今日為汝諸人出氣。拈起拄杖曰。三世諸佛不敢強生節目。卻從山僧拄杖裡走出。向諸人道。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說是語已。翻筋鬥向拘屍羅城裡去也。擲下拄杖曰。若到諸方分明舉似。師同圓悟法真慈受並十大法師禪講千僧。赴太尉陳公良弼府齋。時 徽宗皇帝私幸觀之。太師魯國公亦與焉。有善華嚴者。乃賢首宗之義虎也。對眾問諸禪曰。吾佛設教自小乘至於圓頓。掃除空有獨證真常。然後萬德莊嚴方名為佛。嘗聞禪宗一喝能轉凡成聖。則與諸經論似相違背。今一喝若能入吾宗五教是為正說。若不能入是為邪說。諸禪視師。師曰。如法師所問。不足三大禪師之酬。凈因小長老可以使法師無惑也。師召善。善應諾。師曰。法師所謂愚法小乘教者乃有義也。大乘始教者乃空義也。大乘終教者乃不有不空義也。大乘頓教者乃即有即空義也。一乘圓教者乃不有而有不空而空。或作空而不有有而不空義也。如我一喝非唯能入五教。至於工巧技藝諸子百傢悉皆能入。師震聲喝一喝。問善曰。聞麼。曰聞。師曰。汝既聞此一喝。是有能入小乘教。須臾又問善曰。聞麼。曰不聞。師曰。汝既不聞適來一喝是無。能入始教。遂顧善曰。我初一喝汝既道有。喝久聲銷汝復道無。道無則元初實有。道有則而今實無。不有不無能入終教。我有一喝之時。有非是有因無故有。無一喝之時。無非是無因有故無。即有即無能入頓教。須知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有無不及情解俱忘。道有之時纖塵不立。道無之時橫遍虛空。即此一喝入百千萬億喝。百千萬億喝入此一喝。是故能入圓教。善乃起再拜。師復謂曰。非唯一喝為然。乃至一語一默一動一靜從古至今。十方虛空萬象森羅。六趣四生三世諸佛一切聖賢。八萬四千法門。百千三昧無量妙義。契理契機。與天地萬物一體。謂之法身。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四時八節陰陽一致。謂之法性。是故華嚴經雲。法性遍在一切處。有相無相一聲一色。全在一塵中含。四義事理無邊周遍無餘。參而不雜混而不一。於此一喝中皆悉具足。猶是建化門庭隨機方便。謂之小歇場。未至寶所。殊不知吾祖師門下。以心傳心以法印法。不立文字見性成佛。有千聖不傳底向上一路在。善又問曰。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汝且向下會取。善曰。如何是寶所。師曰。非汝境界。善曰。望禪師慈悲。師曰。任從滄海變終不為君通。善膠口而退。聞者靡不嘆仰。皇帝顧謂近臣曰。禪宗玄妙深極如此。凈因才辯亦罕有也。近臣奏曰。此宗師之緒餘也。

  南嶽法輪彥孜禪師。處之龍泉陳氏子。上堂。若是諦當漢。通身無隔礙。舉措絕毫厘。把手出紅塵。撥開向上竅。當頭札定不犯鋒棱。轉握將來應用恰好。絲毫不漏函蓋相應。任是諸佛諸祖。覷著寒毛卓豎。會麼吃茶去。僧問。如何是不涉煙波底句。師曰。皎皎寒松月飄飄谷口風。曰萬差俱掃蕩一句截流機。師曰點。僧曰到。師曰。借人面具舞三臺。問如何是佛。師曰。白額大蟲。曰秖如洞山道麻三斤又作麼生。師曰。毒蛇鉆露柱。曰學人不曉。師曰。踏著始驚人。

  衡州開福崇哲禪師。邵州劉氏子。上堂。妙體堂堂觸處彰。快須回首便承當。今朝對眾全分付。莫道儂傢有覆藏。擲拂子召侍者曰。因甚打下老僧拂子。問一水吞空遠。三峰峭壁危。猊臺重拂拭。共喜主人歸。未審到傢如何施設。師曰。空手捻雙拳。曰意旨如何。師曰。突出難辯。上堂。山僧有三印。更無增減剩。覿面便相呈。能轉凡成聖。諸人還知麼。若也未知不免重重註破。一印印空。日月星辰列下風。一印印泥。頭頭物物顯真機。一印印水。捩轉魚龍頭作尾。三印分明體一同。看來非赤又非紅。互換高低如不薦。青山依舊白雲中。

  泐潭祥禪師法嗣

  臺州鴻福德升禪師。衡陽人也。上堂。諸人恁麼上來墮在見聞覺知。恁麼下去落在動靜施為。若也不去不來。正是鬼窟活計。如何道得出身底句。若也道得則分付拄杖子。若道不得依而行之。卓拄杖下座。

  建寧府萬壽慧素禪師上堂。僧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個還壞也無。大隨曰壞。修山主曰。不壞。未審孰是孰非。師曰。一壞一不壞。笑殺觀自在。師子驀咬人。狂狗盡逐塊。復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漆桶不快便下座。一日有僧來作禮。師問。甚處來。曰和尚合知某來處。師曰。湖南擔屎漢江西刈禾客。曰和尚真人天眼目。某在大溈充園頭。東林作藏主。師打三棒喝出。紹興二十三年六月朔沐浴趺坐書偈曰。昨夜風雷忽爾。露柱生出兩指。天明笑到燈籠。拄杖依前扶起。拂子[跳-兆+孛]跳過流沙。奪轉胡僧一隻履。於是儼然而逝。

  明州香山道淵禪師。本郡人。上堂。酒市魚行。頭頭寶所。鴉鳴鵲噪。一一妙音。卓拄杖曰。且道這個是何佛事狼藉不少。上堂。香山有個話頭。彌滿四大神洲。若以佛法批判。還如認馬作牛。諸人既不作佛法批判。畢竟是甚麼道理。擊拂子。無鑐鎖子不厭動搖。半夜枕頭要須摸著。下座。

  建寧府開善木庵道璚首座。信之上饒人。叢林以耆德尊之。泐潭亦謂其飽參。分座日嘗舉隻履西歸語。謂眾曰。坐脫立亡倒化即不無。要且未有逝而復出遺履者。為復後代兒孫不及祖師。為復祖師剩有這一著子。乃大笑曰。老野狐。紹興庚申冬信守以超化革律為禪。迎為第一祖。師語專使曰。吾初無意人間。欲為山子正為宗派耳。然恐多不能往受請。已取所藏泐潭繪像與木庵二字。仍書偈囑清泉亨老。寄得法弟子慧山曰。口嘴不中祥老子。愛向叢林鼓是非。分付雪峰山首座。為吾痛罵莫饒伊。顧專使曰。為我傳語侍郎。行計迫甚不及修答。聲絕而化。

  景淳知藏。梅州人。於化度寺得度。往依泐潭。入室次潭問。陜府鐵牛重多少。師叉手近前曰。且道重多少。潭曰。尾在黃河北。頭枕黃河南。善財無鼻孔。依舊向南參。師擬議。潭便打忽頓徹。巾侍有年竟隱居林壑。嘗作偈曰。怕寒懶剃鬔松發。愛暖頻添榾柮柴。破衲伽黎撩亂搭。誰能勞力強安排。

  信州懷玉用宣首座。四明彭氏子。幼為僧徑趨叢席。侍泐潭於黃檗。一日自臨川持缽歸值潭晚參。有雲。一葉飄空便見秋。法身須透鬧啾啾。師聞領旨。潭為證據。後依大慧。慧亦謂其類己。以是名卿鉅公列剎迎禮不就。嘗有頌大愚答佛話曰。鋸解秤錘出。老杜詩。紅稻啄殘鸚鵡顆。碧梧棲老鳳皇枝。

  潭州雲蓋本禪師法嗣

  潭州南嶽承天惠連禪師。僧問。如何是承天境。師拈起拂子。僧雲。如何是境中人。師擊禪床一下。僧雲。人境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掛拂子於舊處。乃曰。湖南近日稍別。小雪應時及節。但管積嶽堆山。勿論春寒秋熱。呵呵呵真可悅。庭下黃柑香不徹。上堂舉扇子曰。犀牛扇子古今揚。七十峰前九夏長。二六時中如可用。分明頭角好商量。且問。諸禪德商量個什麼。良久曰。任爾千般巧。終無兩樣風。乃放扇子。上堂拈拄杖曰。諸供養中法供養最勝。所謂法供養者。山供養水水供養山。僧堂供養佛殿。佛殿供養僧堂。諸人供養老僧。老僧供養諸人。良久曰。供養已畢念普供養真言。老僧忘卻。且教拄杖子念與諸人。卓一下雲。靜處薩婆訶。上堂曰。鬧市裡識取古佛。百草頭上薦取老僧鬧市裡古佛且致。百草頭上老僧作麼生薦。乃雲。不是逢人誇好手。大都品格合風流。喝一喝。

  潭州南嶽承天自賢禪師。僧問。大眾已集仰聽雷音。猊座既登請師剖露。師曰。剎竿頭上翻筋鬥。僧雲。恁麼則嶽麓山前祥霧起。祝融峰下瑞雲生。師曰。紫羅帳裡撒真珠。乃拈拄杖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打禪床一下雲。與君打破精靈窟。簸土揚塵無處尋。千山萬山空突屼。復敲禪床一下曰。歸堂參。又上堂曰。一身高隱唯南嶽。自笑孤雲未是閑。松下水邊端坐者。也應隨例說居山。咄又曰。五更殘月落。天曉白雲飛。分明目前事。不是目前機。既是目前事。為什麼不是目前機。良久曰。欲言言不及。林下好商量。又曰。佛祖不能正觀。天地不能蓋載。且道為什麼如此。良久曰。人人有個皮袋。

  廬陵香山惟德禪師。僧問。登師子坐作師子吼。師曰。退後三步。僧雲。忽遇文殊來又作麼生。師曰。列在下風。乃曰。獨坐草庵中。空生直未委。天龍殊不知。花雨從何墜。摩竭徒掩室。毗耶空口閉。睡起一杯茶。別是個滋味。喝一喝。上堂曰。難難絲毫猶隔萬重山。易易剎那便到無生地。堪羨文殊與維摩。兩個紛紛談不二。山僧即不然。良久曰。難難揀擇明白君自看。喝一喝。

  南嶽草衣巖治平慶禪師。僧問。如何是治平境。師曰。石室夜深霜月白。草衣歲久敗蒲寒。僧雲。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攜筇尋遠水洗缽趁朝齋。僧雲。人境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木馬嘶風泥牛渡海。乃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放出遼天鶻。還見麼。清風月下守株人。涼兔漸遙春草綠。喝一喝。上堂曰。終日茫茫那事無妨。且道那事如何。良久曰。落葉知流水。歸雲識舊峰。

  護國本禪師法嗣

  嶽州君山崇勝普凈禪師。僧問。如何是君山境。師曰。寺居煙島上四野盡波瀾。僧雲。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望南看北鬥僧雲。人境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檻外清風起湖中白浪生。雲謝答話。師曰。老僧罪過。乃拈拄杖曰。看看拄杖拄杖。生在懸崖石上。如今拈向人前。一任生風起浪。乃拋下。又上堂曰摩竭掩室凈名杜口。飲光微笑達磨壁觀。雪老輥毬禾山打鼓。秘巖擎杈清平拽石。此一隊漢各逞伎倆。總不措一言教。後人如何摸[打-丁+索]。莫怪山僧不會說禪。秖是修造院門。一粥一飯接待往來。若是說禪說道自有諸方。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五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六目錄

  大鑒下第十五世

  ·

  兜率悅禪師法嗣十二人

  ·兜率慧照禪師

  ·疏山瞭常禪師

  ·丞相張商英居士(已上三人見錄)

  ·楊岐子圓禪師

  ·投子道勝禪師

  ·慈雲明鑒禪師

  ·兜率慧宣禪師

  ·羅溪慧宜禪師

  ·廣惠守真禪師

  ·贛州智宣和尚

  ·清溪智言和尚

  ·福州禪林和尚(已上九人無錄)

  泐潭準禪師法嗣五人

  ·雲巖天遊禪師

  ·三角智堯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興化宗選禪師

  ·光孝智端禪師

  ·李彭商老居士(已上三人無錄)

  曲尺繼昌禪師法嗣三人

  ·曲尺慧照禪師

  ·大隨元信禪師

  ·凈光瞭威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法雲杲禪師法嗣三人

  ·洞山辯禪師

  ·慧海儀禪師

  ·西蜀鸞法師(已上三人見錄)

  華藥英禪師法嗣一人

  ·棲賢道寧禪師(無錄)

  文殊能禪師法嗣一人

  ·天寧瓊禪師(見錄)

  法輪添禪師法嗣二人

  ·靈竺德宗禪師

  ·鳳棲潤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谷隱靜顯禪師法嗣四人

  ·石門政禪師

  ·白水宗月禪師

  ·興陽浩禪師

  ·谷隱訚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龜山津禪師法嗣二人

  ·普照齊禪師

  ·嶽麓祖曇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仰山蕳禪師法嗣二人

  ·仰山普禪師

  ·天寧蘊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昭覺純白禪師法嗣四人

  ·信相宗顯禪師(一人見錄)

  ·鐵像嵩禪師

  ·成都安象禪師

  ·龍頃懷宗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廣利易禪師法嗣一人

  ·龍興順禪師(無錄)

  馬祖儼庵主法嗣一人

  ·資教希則禪師(無錄)

  大溈瑃禪師法嗣五人

  ·中巖蘊能禪師

  ·雲頂宗印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乾元希式禪師

  ·靈峰瞭真禪師

  ·天真法空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薦福英禪師法嗣五人

  ·等覺普明禪師(一人見錄)

  ·妙果德圓禪師

  ·鶴林智璘禪師

  ·崇寧慶舒禪師

  ·密嚴善忠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泐潭幹禪師法嗣一十八人

  ·龍牙宗密禪師

  ·圓通道旻禪師

  ·天童普交禪師

  ·東禪從密禪師

  ·勝因咸靜禪師

  ·二靈知和庵主

  ·興化可都禪師

  ·道吾楚芳禪師(已上八人見錄)

  ·雪峰有需禪師

  ·資福鬱禪師

  ·景德良玉禪師

  ·薦福真禪師

  ·開福德筠禪師

  ·南岡照禪師

  ·雲居如山禪師

  ·石霜楚蟾禪師

  ·木平覺澄禪師

  ·資福省悟禪師(已上十人無錄)

  開先瑛禪師法嗣一十六人

  ·大溈海評禪師

  ·慈氏瑞仙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道林法照禪師

  ·光孝文璟禪師

  ·遊地汝英禪師

  ·三植灌沖禪師

  ·寶蓋用興禪師

  ·天寧宗順禪師

  ·靈山慧浩禪師

  ·凈土希禪師

  ·黃檗道欽禪師

  ·九仙次岸禪師

  ·正法無照禪師

  ·廬山智通禪師

  ·龍牙宗密禪師

  ·德山聲絕禪師(已上十四人無錄)

  圓通仙禪師法嗣四人

  ·凈光瞭威禪師

  ·明招文慧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祥符立禪師

  ·浮山法真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慧力昌禪師法嗣四人

  ·慧力洞源禪師(一人見錄)

  ·福勝常極禪師

  ·慧燈擇英禪師

  ·雲溪文慶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六

  大鑒下第十五世

  兜率悅禪師法嗣

  隆興府兜率慧照禪師。南安郭氏子。上堂。龍安山下道路縱橫。兜率宮中樓閣重疊。雖非天上不是人間。到者安心全忘諸念。善行者不移雙足。善入者不動雙扉。自能笑傲煙蘿。誰管坐消歲月。既然如是。且道向上還有事也無。良久曰。莫教推落巖前石。打破下方遮日雲。上堂舉拂子曰。端午龍安亦鼓橈。青山雲裡得逍遙。饑餮渴飲無窮樂。誰愛爭先奪錦標。卻向幹地上劃船。高山頭起浪。明椎玉鼓暗展鐵旗。一盞菖蒲茶。數個沙糖粽。且移取北鬱單越來。與南閻浮提鬥額看。擊禪床下座。上堂。兜率都無伎倆。也效諸方榜樣。五日一度升堂。起動許多龍象。禪道佛法又無。到此將何供養。須知達磨西來分付一條拄枝。乃拈起曰。所以道。爾有拄杖子我與爾拄杖子。爾無拄杖子我奪爾拄杖子。且道那個是賓句。那個是主句。若斷得去即途中受用。若斷不得且世諦流佈。乃拋下拄杖。

  撫州府疏山瞭常禪師。僧問。如何是疏山為人底句。師曰。懷中玉尺未輕擲。袖裡金椎劈面來。上堂。等間放下佛手掩不住。特地收來大地絕纖埃。向君道莫疑猜。處處頭頭見善財。錘下分明如得旨。無限勞生眼自開。

  丞相張商英居士。字天覺號無盡。年十九應舉入京。道由向氏傢。向預夢神人報曰。明日接相公。凌晨公至。向異之。勞問勤腆。乃曰。秀才未娶當以女奉灑掃。公謙辭再三。向曰。此行若不瞭當。吾亦不爽前約。後果及第。乃娶之。初任主簿。因入僧寺。見藏經梵夾。金字齊整。乃怫然曰。吾孔聖之書。不如胡人之教。人所仰重。夜坐書院中研墨吮筆。憑紙長吟中夜不眠。向氏呼曰。官人夜深何不睡去。公以前意白之。正以著無佛論。向應聲曰。既是無佛何論之有。當須著有佛論。始得。公疑其言遂已之。後訪一同列。見佛龕前經卷乃問曰。此何書也。同列曰。維摩詰所說經。公信手開卷閱。到此病非地大亦不離地大處。嘆曰。胡人之語亦能爾耶。問此經幾卷。曰三卷。乃借歸閱次向氏問。看何書。公曰。維摩詰所說經。向曰。可熟讀此經然後著無佛論。公悚然異其言。由是深信佛乘留心祖道。元祐六年為江西漕首謁照覺總禪師。覺詰其所見處與己符合乃印可。覺曰。吾有得法弟子住玉溪。乃慈古鏡也。亦可與語。公復因按部過分寧。諸禪迓之。公到先致敬玉溪慈。次及諸山最後問兜率悅禪師。悅為人短小。公曾見龔德莊說其聰明可人。乃曰。聞公善文章。悅大笑曰。運使失卻一隻眼瞭也。從悅臨濟九世孫。對運使論文章。政如運使對從悅論禪也。公不然其語。乃強屈指曰。是九世也。問玉溪去此多少。曰三十裡。曰兜率聻。曰五裡。公是夜乃至兜率。悅先一夜夢日輪升天被悅以手搏取。乃說與首座曰。日輪運轉之義。聞張運使非久過此。吾當深錐痛札。若肯回頭則吾門幸事。座曰。今之士大夫受人取奉慣。恐其惡發別生事也。悅曰。正使煩惱秖退得我院也別無事。公與悅語次稱賞東林。悅未肯其說。公乃題寺後擬瀑軒詩。其略曰。不向廬山尋落處。象王鼻孔謾遼天。意譏其不肯東林也。公與悅語至更深。論及宗門事。悅曰東林既印可運使。運使於佛祖言教有少疑否。公曰有。悅曰。疑何等語。公曰。疑香嚴獨腳頌。德山拓缽話。悅曰。既於此有疑其餘安得無邪。秖如巖頭言末後句。是有邪是無邪。公曰有。悅大笑便歸方丈閉卻門。公一夜睡不穩。至五更下床。觸翻溺器。乃大徹。猛省前話。遂有頌曰。鼓寂鐘沈拓缽回。巖頭一拶語如雷。果然秖得三年活。莫是遭他授記來。遂扣方丈門曰。某已捉得賊瞭。悅曰。贓在甚處。公無語。悅曰。都運且去來日相見。翌日公遂舉前頌。悅乃謂曰。參禪秖為命根不斷依語生解。如是之說公已深悟。然至極微細處。使人不覺不知墮在區宇。乃作頌證之曰。等閑行處步步皆如。雖居聲色寧滯有無。一心靡異萬法非殊。休分體用莫擇精粗。臨機不礙應物無拘。是非情盡凡聖皆除。誰得誰失何親何疏。拈頭作尾指實為虛。翻身魔界轉腳邪途。瞭無逆順不犯工夫。公邀悅至建昌。途中一一伺察有十頌敘其事。悅亦有十頌酬之。時元祐八年八月也。公一日謂大慧曰。餘閱雪竇拈古。至百丈再參馬祖因緣。曰大冶精金應無變色。投卷嘆曰。審如是豈得有臨濟今日耶。遂作一頌曰。馬祖一喝大雄峰。深入髑髏三日聾。黃檗聞之驚吐舌。江西從此立宗風。後平禪師致書雲。去夏讀臨濟宗派。乃知居士得大機大用。且求頌本。餘作頌寄之曰。吐舌耳聾師已曉。錘胸秖得哭蒼天。盤山會裡翻筋鬥。到此方知普化顛。諸方往往以餘聰明博記少知餘者。師自江西法窟來必辯優劣試為老夫言之。大慧曰。居士見處與真凈死心合。公曰。何謂也。大慧舉真凈頌曰。客情步步隨人轉。有大威光不能現。突然一喝雙耳聾。那吒眼開黃檗面。死心拈曰。雲巖要問雪灶。既是大冶精金應無變色。為什麼卻三日耳聾。諸人要知麼。從前汗馬無人識。秖要重倫蓋代功。公拊幾曰。不因公語爭見真凈死心用處。若非二大老難顯雪竇馬師爾。公於宣和四年十一月黎明口占遺表命子弟書之。俄取枕擲門窗上。聲如雷震眾視之已薨矣。公有頌古行於世。茲不復錄。

  泐潭準禪師法嗣

  隆興府雲巖典牛天遊禪師。成都鄭氏子。初試郡庠。復往梓州試。二處皆與貢籍。師不敢承。竄名出關。適會山谷道人西還。因見其風骨不凡議論超卓。乃同舟而下。竟往廬山投師剃發不改舊名。首參死心不契。遂依湛堂於泐潭。一日潭普說曰。諸人苦苦就準上座覓佛法。遂拊膝曰。會麼。雪上加霜。又拊膝曰。若也不會豈不見。幹峰示眾曰。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師聞脫然穎悟。出世雲蓋。次遷雲巖。嘗和忠道者牧牛頌曰。兩角指天。四足踏地。拽斷鼻繩。放甚屎屁。張無盡見之甚擊節。後退雲巖過廬山。棲賢主翁意不欲納。乃曰。老老大大正是質庫中典牛也。師聞之述一偈而去曰。質庫何曾解典牛。秖緣價重實難酬。想君本領無多子。畢竟難禁這一頭。因庵於武寧。扁曰典牛。終身不出塗毒見之已九十三矣。上堂卓拄杖曰。久雨不晴札。金烏飛在鐘樓角。又卓一下曰。猶在殼。復卓曰。一任衲僧名邈。上堂。馬祖一喝百丈蹉過。臨濟小廝兒。向糞掃堆頭拾得一隻破草鞋。胡喝亂喝。師震聲喝曰。喚作胡喝亂喝得麼。上堂。象骨輥毬能已盡。玄沙斫牌伎亦窮。還知麼。火星入褲口。事出急傢門。上堂。三百五百銅頭鐵額。木笛橫吹誰來接拍。時有僧出。師曰。也是賊過後張弓。上堂。寶峰有一訣。對眾分明說。昨夜三更前。烏龜吞卻鱉。冬至令節上堂。晷運推移日南長至。佈褌不洗無來換替。大小玉泉無風浪起。雲巖路見不平。直下一錘粉碎遂高聲曰。看腳下。上堂舉。梁山曰。南來者與爾三十棒。北來者與爾三十棒。然雖與麼未當宗乘。後來瑯邪和尚道。梁山好一片真金捋作頑鐵賣卻。瑯邪則不然。南來者與爾三十棒。北來者與爾三十棒。從教天下貶剝。師拈曰。一人能舒不能卷。一人能卷不能舒。雲巖門下一任南來北來。且恁麼過。驀然洗面摸著鼻頭卻來與爾三十。上堂。日可冷月可熱。眾魔不能壞真說。作麼生是真說。初三十一中九下七。若信不及。雲巖與汝道破。萬人齊指處。一雁落寒空。病起上堂舉。馬大師日面佛月面佛。後來東山演和尚頌曰。瞭鬟女子畫蛾眉。鸞鏡臺前語似癡。自說玉顏難比並。卻來架上著羅衣。師曰。東山老翁滿口贊嘆則故是。點檢將來未免有鄉情在。雲巖又且不然。打殺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幾回驚妾夢。不得到遼西。

  潭州三角智堯禪師上堂。捏土定千鈞。秤頭不立蠅。個中些子事。走殺嶺南能。還有薦得底麼。直饒薦得也是第二月。

  法雲杲禪師法嗣

  隨州洞山辯禪師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鉆天子鷂遼天鶻。不度火不度水不度爐。離弦箭發沒回途。直饒會得十分去。笑倒西來碧眼胡。

  東京慧海儀禪師上堂。無相如來示現身。破魔兵眾絕纖塵。七星斜映風生處。四海還歸舊主人。諸仁者。大迦葉靈山會上見佛拈花投機微笑。須菩提聞佛說法深解義趣涕淚悲泣。且道笑者是哭者是。不見道。萬派橫流總向東。超然八面自玲瓏。萬人膽破沙場上。一箭雙雕落碧空。上堂舉。溈山坐次仰山問和尚百年後有人問先師法道如何秖對。溈曰。一粥一飯。仰曰。前面有人不肯又作麼生。溈曰。作傢師僧。仰便禮拜。溈曰。逢人不得錯舉。師曰。自古及今多少人下語。道嚴而不威恭而無禮。橫按拄杖豎起拳頭。若秖恁麼卻如何知得他父子相契處。山僧今日也要諸人共知。莫分彼我。彼我無殊。困魚止濼病鳥棲蘆。逡巡不進泥中履。爭得先生一卷書。

  西蜀鑾法師通大小乘。佛照謝事居景德。師問照曰。禪傢言多不根何也。照曰。汝習何經論。曰諸經粗知頗通百法。照曰。秖如昨日雨今日晴。是甚麼法中收。師懵然。照舉癢和子擊曰。莫道禪傢所言不根好。師憤曰。昨日雨今日晴畢竟是甚麼法中收。照曰。第二十四時分不相應法中收。師恍悟即禮謝。後歸蜀居講會以直道示徒不泥名相。而眾多引去。遂說偈罷講曰。眾賣華兮獨賣松青青顏色不如紅。算來終不與時合。歸去來兮翠藹中。由是隱居二十年。道俗追慕復命演法。笑答偈曰。遁跡隱高峰。高峰又不容。不如歸錦裡。依舊賣青松。眾列拜悔過。兩川講者爭依之。

  文殊能禪師法嗣

  常德府德山瓊禪師。受請日上堂曰。作傢撈籠不肯住。呼喚不回頭。為甚麼從東過西。自代曰。後五日看。

  昭覺純白禪師法嗣

  成都府信相宗顯正覺禪師。潼川王氏子。少為進士有聲。嘗晝掬溪水為戲。至夜思之。遂見水泠然盈室。欲汲之不可。而塵境自空。曰吾世網裂矣。往依昭覺得度具滿分戒後隨眾咨參。覺一日問師。高高峰頂立深深海底行。汝作麼生會。師於言下頓悟曰。釘殺腳跟也。覺拈起拂子曰。這個又作麼生。師一笑而出。服勤七祀。南遊至京師歷淮浙。晚見五祖演和尚於海會。出問。未知關棙子。難過趙州橋。趙州橋即不問。如何是關棙子。祖曰。汝且在門外立。師進步一踏而退。祖曰。許多時茶飯元來也有人知滋味。明日入室。祖雲。爾便是昨日問話底僧否。我固知爾見處。秖是未過得白雲關在。師珍重便出。時圓悟為侍者。師以白雲關意扣之。悟曰。爾但直下會取。師笑曰。我不是不會。秖是未諳。待見這老漢共伊理會一上。明日祖往舒城。師與悟繼往。適會於興化。祖問師。記得曾在郡裡相見來。師曰全火秖候。祖顧悟曰。這漢饒舌。自是機緣相契。遊廬阜回。師以高高峰頂立深深海底行所得之語告五祖。祖曰。吾嘗以此事詰先師先師雲。我曾問遠和尚。遠曰。貓有歃血之功虎有起屍之德。非素達本源不能到也。師給侍之久。祖鐘愛之。後辭西歸。為小參復以頌送曰。離鄉四十餘年。一時忘卻蜀語。禪人回到成都。切須記取魯語。時覺尚無恙。師再侍之名聲藹著。遂出住長松遷保福信相。僧問。三世諸佛六代祖師總出這圈繢不得。如何是這圈繢。師曰。井欄唇。上堂舉。仰山問中邑。如何是佛性義。邑曰。我與爾說個譬喻汝便會也。譬如一室有六窗。內有一獼猴。外有獼猴從東邊喚狌狌獼猴即應。如是六窗俱喚俱應。仰乃禮拜。適蒙和尚指示。某有個疑處。邑曰。爾有甚麼疑。仰曰。秖如內獼猴睡時。外獼猴欲與相見又作麼生。邑下禪床執仰山手曰。狌狌與爾相見瞭。師曰。諸人要見二老麼。我也與爾說個譬喻。中邑大似個金師。仰山將一塊金來。使金師酬價。金師亦盡價相酬。臨成交易。賣金底。更與貼秤。金師雖然闇喜。心中未免偷疑。何故若非細作定是賊贓。便下座。

  大溈瑃禪師法嗣

  眉州中巖慧目蘊能禪師。本郡呂氏子。年二十二於村落一富室為校書。偶遊山寺見禪冊閱之似有得。即裂冠圓具一缽遊方。首參寶勝澄甫禪師。所趣頗異。至荊湖謁永安喜真如哲德山繪。造詣益高。迨抵大溈。溈問。上座桑梓何處。師曰。西川。曰我聞西川有普賢菩薩示現是否。師曰。今日得瞻慈相。曰白象何在。師曰。牙爪已具。曰還會轉身麼。師提坐具繞禪床一匝。溈曰。不是。這個道理。師趨出。一日溈為眾入室。問僧。黃巢過後還有人收得劍麼。僧豎起拳。溈曰。菜刀子。僧曰。爭奈受用不盡。溈喝出。次問師。黃巢過後還有人收得劍麼。師亦豎起拳。溈曰。也秖是菜刀子。師曰。殺得人即休。遂近前欄胸築之。溈曰。三十年弄馬騎。今日被驢子撲。後還蜀。庵於舊址。應四眾之請出住報恩。上堂。龍濟道。萬法是心光。諸緣唯性曉。本無迷悟人。秖要今日瞭。師曰。既無迷悟瞭個甚麼。咄。上堂舉。雪峰一日普請般柴。中路見一僧遂擲下一段柴曰。一大藏教秖說這個。後來真如哲道。一大藏教不說這個。據此二尊宿說話是同是別。山僧則不然。豎起拂子曰。提起則如是我聞。放下則信受奉行。室中問崇真氈頭。如何是爾空劫已前父母。真領悟曰。和尚且低聲。遂獻投機頌曰。萬年倉裡曾饑饉。大海中住盡長渴。當初尋時尋不見。如今避時避不得。師為印可。一日與黃提刑弈棋次。黃問。數局之中無一局同。千著萬著則故是。如何是那一著。師提起棋子示之。黃佇思。師曰。不見道。從前十九路迷殺幾多人。師住持三十餘年。凡說法不許錄其語。臨終書偈趺坐而化。阇維時暴風忽起煙所至處皆雨設利。道俗斸其地皆得之。心舌不壞。塔於本山。

  懷安軍雲頂寶覺宗印禪師上堂。古者道識得橙子周匝有餘。又道識得橙子天地懸殊。山僧總不恁麼識得橙子是甚麼閑傢具。一日普說罷。師曰。諸子未要散去。更聽一偈。乃曰。四十九年。一場熱哄。八十七春。老漢獨弄。誰少誰多。一般作夢。歸去來兮。梅梢雪重言訖下座倚杖而逝。

  饒州薦福英禪師法嗣

  福州等覺普明禪師。開堂日上首白槌罷。師良久普視大眾曰。奇哉妙哉。是諸人還於此觀得麼。若實於此觀得。盡十方世界更無微毫許法可與。為見為聞。亦無纖芥許法可與為對為待。可謂露裸裸赤灑灑。若觀不得定是根塵結縛未解。凡聖情量不脫。終日隻在是非得失裡轉倒。有什麼用處。眾中莫有超然獨脫灑落底衲僧麼。無妨出來與爾證明。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風清月白。僧雲。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灰頭土面。僧雲。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海晏河清。僧雲。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水泄不通。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伶俜更苦辛。僧雲。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問處甚分明。僧雲。如何是主中賓。師曰。垂手入紅塵。僧雲。如何是主中主。師曰。寶劍當胸。僧雲。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且待別時來。乃曰。休休。直饒問若聯珠答如瓶瀉。於道遠之遠矣。何謂也。若論此事一大藏教更不能詮。三世諸佛唯是自得輝今耀古。忘見絕知彌滿十虛。定有方所。秖為情生智隔想變體殊。於日用間不能自覺。所以勞他先德回首塵勞。開方便門示真實相。方便門已八字打開瞭。也還有入得底麼。若向這裡入得。便能持實相印。建大法幢。出沒縱橫卷舒自在。直饒到此猶落建化門庭。未為衲僧徑要一路。作麼生是徑要一路。良久曰。肯重不得全卸卻方為妙。珍重。

  泐潭幹禪師法嗣

  潭州龍牙宗密禪師。豫章人。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莫寐語。問如何是一切法。師曰。早落第二。上堂大眾集。師曰。已是團欒不勞雕琢。歸堂吃茶。上堂。休把庭華類此身。庭花落後更逢春。此身一往知何處。三界茫茫愁殺人。

  江州圓通道旻圓機禪師。世稱古佛。興化蔡氏子。母夢吞摩尼寶珠有孕。生五歲足不履口不言。母抱遊西明寺見佛像。遽履地合爪稱南無佛仍作禮。人大異之。及官學大梁。依景德寺德祥出傢試經得度。遍往參激皆染指。親溈山喆禪師最久。晚慕泐潭往謁。潭見默器之。師陳歷參所得不蒙印可。潭舉世尊拈華迦葉微笑語以問。復不契。後侍潭行次。潭以拄杖架肩長噓曰。會麼。師擬對。潭便打。有頃復拈草示之曰。是甚麼。師亦擬對。潭遂喝。於是頓明大法。作拈華勢。乃曰。這回瞞旻上座不得也。潭挽曰。更道更道。師曰。南山起雲北山下雨。即禮拜。潭首肯。後開法灌溪。次居圓通。以符道濟禪師之記。學者向臻。朝廷聞其道。會宰臣復為之請錫以命服與圓機號。上堂。諸佛出世無法與人。秖是抽釘拔楔除疑斷惑。學道之士不可自謾。若有一疑如芥子許。是汝真善知識。喝一喝曰。是甚麼切莫刺腦入膠盆。

  慶元府天童普交禪師。郡之萬齡畢氏子。幼穎悟未冠得度。往南屏聽臺教。因為檀越修懺摩。有問曰。公之所懺罪為自懺邪為他懺邪。若自懺罪罪性何來。若懺他罪他罪非汝烏能懺之。師不能對。遂改服遊方。造泐潭。足才踵門。潭即呵之。師擬問。潭即拽杖逐之。一日忽呼師至丈室曰。我有古人公案。要與爾。商量。師擬進語。潭遂喝。師豁然領悟乃大笑。潭下繩床執師手曰。汝會佛法邪。師便喝復拓開。潭大笑。於是名聞四馳學者宗仰。後歸桑梓留天童掩關卻掃者八年。寺偶虛席。郡僚命師開法。恐其遁。預遣吏候於道。故不得辭。受請日上堂曰。咄哉黃面老。佛法付王臣。林下無情客。官差逼殺人。莫有知心底為我免得麼。若無不免將錯就錯。便下座。師凡見僧來必叱曰。楖栗未擔時為汝說瞭也。且道說個甚麼。招手洗缽拈扇張弓。趙州柏樹子。靈雲見桃花。且擲放一邊。山僧無恁麼間唇吻與爾打葛藤。何不休歇去。拈拄杖逐之。宣和六年三月二十日沐浴升堂說偈脫然示寂。偈曰。寶杖敲空觸處春。個中消息特彌綸。昨宵風動寒巖冷。驚起泥牛耕白雲。壽七十七。臘五十八。

  福州東禪祖鑒從密禪師。汀州人也。上堂。開口不是禪。合口不是道。踏步擬進前。全身落荒草。

  楚州勝因戲魚咸靜禪師。本郡高氏子。上堂。遊遍天下當知寸步不曾移。歷盡門庭傢傢灶底少煙不得。所以肩筇峭履乘興而行。掣釣沈絲任性而住。不為故鄉田地好。因緣熟處便為傢。今日信手拈來。從前幾曾計較。不離舊時科段。一回舉著一回新。明眼底瞥地便回。未悟者識取面目。且道如何是本來面目。良久曰。前臺花發後臺見。上界鐘聲下界聞。以拂子擊禪床下座。上堂舉。世尊在摩竭陀國為眾說法。是時將欲白夏。乃謂阿難曰。諸大弟子人天四眾我常說法不生敬仰。我今入因沙臼室中坐夏九旬。忽有人來問法之時。汝代為我說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滅。言訖掩室而坐。師召大眾曰。釋迦老子初成佛道之時。大都事不獲已。才方成個保社。便生退倦之心。勝因當時若見。將釘釘卻室門。教他一生無出身之路。免得後代兒孫遞相仿效。不見道。若不傳法度眾生。是不名為報恩者。擊拂子下座。後晦處漣漪之天寧示微疾。書偈曰。弄罷影戲。七十一載。更問如何。回來別賽。置筆而逝。

  慶元府二靈知和庵主。蘇臺玉峰張氏子。兒時嘗習坐垂堂。堂傾父母意其必死。師瞑目自若因使出傢年滿得度。趨謁泐潭。潭見乃問作甚麼。師擬對。潭便打。復喝曰。爾喚甚麼作禪師驀領旨。即曰。禪無後無先。波澄大海月印青天。又問如何是道。師曰。道紅塵浩浩不用安排本無欠少。潭然之。次謁衡嶽辯禪師。辯尤契重。元符間抵雪竇之中峰棲雲兩庵逾二十年。嘗有偈曰。竹筧二三升野水。松窗五七片閑雲。道人活計秖如此。留與人間作見聞。有志於道者多往見之。僧至禮拜。師曰。近離甚處。曰天童。師曰。太白峰高多少。僧以手砟額作望勢。師曰。猶有這個在。曰卻請庵主道。師卻作斫額勢。僧擬議。師便打。師初偕天童交禪師問道盟曰。他日吾二人宜踞孤峰絕頂目視霄漢為世外之人。不可作今時籍名官府屈節下氣於人者。後交爽盟。至則師竟不接。正言陳公以計誘師出山。住二靈三十年間居無長物。唯二虎侍其右。一日威於人以偈遣之。宣和七年四月十二日趺坐而逝。正言陳公狀師行實。及示寂異跡甚詳。仍塑其像二虎侍之。至今存焉。

  廬州西天王興化可都禪師。僧問。祖意西來即不問。為人一句請師宣。師曰。片雲歸後洞隻鶴舞清虛。僧雲。與麼則興化得人群生有賴也。師曰。鳥啄古林木山橫今日雲。師乃曰。如來大法諸佛妙道。真源湛寂瞭無生滅。設使千聖出來。亦乃難尋縫罅。興雲吐霧普遍河沙。縱橫有準妙應無疑。把定放行卷舒自得。起人天眼目。擴佛祖心源。諸法見前更無欠少。所謂人人具足個個圓成。不用纖毫心力自然壁立千仞。良久喝一喝。

  潭州道吾楚方禪師。僧問。昔日道吾雲。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和尚今日為什麼卻道。師曰。官不容針私通車馬。僧雲。真個泐潭無異水。清風宛爾不同常。師曰。伶利衲僧點一知二。乃曰。諸人十二時中不要錯用心好。頭上是天腳下是地。朝明夕晦水綠山青。物像分明亙古亙今。若也恁麼。承當去。早是無事起事。那更言中求玄。句裡尋妙正是。埋沒自己不如歸堂吃茶去。

  開先瑛禪師法嗣

  潭州大溈海評禪師上堂曰。燈籠上作舞。露柱裡藏身。深妙神惡發。昆侖奴生嗔。喝一喝曰。一句合頭語萬劫墮迷津。

  紹興府慈氏端仙禪師。本郡人。年二十去傢以試經披削。習毗尼因睹戒性如虛空。持者為迷倒。師謂戒者束身之法也。何自縛乎。遂探臺教。又閱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說無生。疑曰。又不自他不共不無因生。畢竟從何而生。即省曰。因緣所生空假三觀抑揚性海。心佛眾生名異體同。十境十乘轉識成智。不思議境智照方明。非言詮所及。棄謁諸方後至投子。廣鑒問。鄉裡甚處。師曰。兩浙東越。鑒曰。東越事作麼生。師曰。秦望峰高鑒湖水闊。鑒曰。秦望峰與爾自己是同是別。師曰。西天梵語此土唐言。鑒曰。此猶是叢林隻對。畢竟是同是別。師便喝。鑒便打。師曰。恩大難酬便禮拜。後歸裡開法慈氏室中。嘗問僧。三個橐駝兩隻腳。日行萬裡趁不著。而今收在玉泉山。不許時人亂斟酌。諸人向甚麼處與爾上座相見。

  圓通仙禪師法嗣

  溫州凈光瞭威佛日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一宿二宿程千山萬山月。曰意旨如何。師曰。朝看東南暮看西北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人心難滿溪壑易填。問時節因緣即不問。惠超佛話事如何。師曰。波斯彎弓面轉黑。曰意旨如何。師曰。穿過髑髏笑未休。曰學人好好借問。師曰。黃泉無邸店。今夜宿誰傢。

  婺州明招文慧禪師。僧問。百尺竿頭如何進步。師曰。南天臺北五臺。僧雲。處處逢歸路時時達本源。師曰。對面若無青山白雲。相識猶如不相識。僧雲。爭奈學人有轉身一路師曰。切忌喪身失命。師乃良久曰。便與麼散去。早自落七落八瞭也。俯為初機不免重重話會。今朝五月五為汝等諸人舉個父母未生底句。光明烜赫耀乾坤。且是無今亦無古。三世諸佛強詮量。六代祖師徒指註。殿上迦葉謾擎拳。門外金剛眉卓豎。師拊掌呵呵大笑曰。笑個什麼。笑燈籠入露柱。

  慧力可昌禪師法嗣

  臨江軍慧力洞源禪師上堂曰。佛祖不立。雨落街頭自濕。凡聖何依。晴乾自是無泥。方知頭頭皆是道。法法本圓成。休說趙州七斤衫曹溪一滴水。須彌頂上浪滔天。大洋海底紅塵起。喝一喝。是何道理參。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六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七目錄

  大鑒下第十六世

  ·

  昭覺圓悟勤禪師法嗣上十六人

  ·徑山宗杲禪師

  ·虎丘紹隆禪師

  ·育王端裕禪師

  ·大溈法泰禪師

  ·護國景元禪師

  ·玄沙僧昭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普照奉勝禪師

  ·虎丘宗達禪師

  ·正法化沖禪師

  ·清溪常禪師

  ·普慧因凈禪師

  ·天寧道成禪師

  ·寶相道智禪師

  ·長松曉禪師

  ·信相圓禪師

  ·九頂希問禪師(已上十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七

  大鑒下第十六世

  昭覺圓悟克勤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妙喜大慧宗杲禪師。生於宣州寧國奚氏。年十三方從學發蒙。未半月棄去出傢。十七落發受具。雖年少已知有宗門中事。遍閱諸傢語錄。尤喜雲門睦州語。嘗疑五傢宗派元初隻是一個達磨。甚處有許多門庭。然性俊逸不羈。父母勉之令遊方。時宣州有明教紹珵禪師者。興教坦之嗣瑯邪覺之孫也。師聞其飽參倒心事之。常請益雪竇拈古頌古及古宿因緣。珵指示惟要直下自見自說。不少假其言語。師洞達先德微旨。珵異之每嘆雲。杲再來人也。復遊郢州見大陽元首座洞山微和尚堅侍者。微在芙容首眾。堅為侍者十年。師參三人甚久。盡得曹洞宗旨。一日見其臂香傳授以表不妄付囑。心非之曰。禪有傳授豈佛祖自證自悟之法。遂去之至真如喆座下。入慶藏主賢蓬頭之室。又與慶同往黃龍見晦堂東林參照覺俱不合。又謁心印珣禪師。珣秀鐵面之高第。與師語大奇之。欲留會下而師不樂。珣因指令往寶峰參準禪師。準即湛堂也。師始至機辯縱橫。準雲。汝鼻孔因甚無半邊。師曰。寶峰門下。準雲。杜撰禪和。又因彩妝十王次準指問師。這官人姓什麼。師曰。姓梁。湛堂姓梁。準摩頭雲。爭奈姓梁底少個幞頭。師曰。頭雖不同鼻孔仿佛。準雲。杜撰禪和。又因看金剛經。問師雲。是法平等無有高下。為甚雲居山高寶峰山低。師曰。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準雲。爾做得坐主奴。又一日語師雲。杲上坐我這些子禪。爾一一理會得耶。師曰。理會得。準雲。教爾說也說得。教爾做也做得。拈古頌古小參普說總得。隻是有一件事不是。爾還知麼。師曰。未審是什麼事。準雲。爾隻欠[[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到這個田地始得。隻如實到這個田地底如何親近。喝一喝曰。灸瘡瘢上更著艾炷去也。又曰。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早是通身浸在屎窖裡瞭也。那堪踏步向前。如之若何問向上向下三玄三要銀碗裡盛雪北鬥裡藏身意旨如何。豈不是屎窖邊更掘屎窖。雖然如是若於屎窖中知些氣息。方知三世諸佛歷代祖師天下老和尚古往今來一切善知識盡在屎窖裡轉大法輪。其或未然。切忌向屎窖裡作活計。又上堂問答罷乃曰問得亦好不問更親。何故聲前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可中有個英靈漢。恁麼不恁麼。聊聞舉著剔起便行。猶在葛藤窠裡。直得內無所證外無所修似地擎山如石含玉。亦未是衲僧放身命處。敢問大眾。作麼生是衲僧放身命處。若也知得塵塵念念皆無空闕。折旋俯仰盡在其中。正恁麼時畢竟是誰傢風月還委悉麼。千聖不知何處去。倚天長劍逼人寒。下座。師說法不立窠臼不守規轍。大率如此不可概舉。嘗垂語問學者。我這裡無法與人。隻是據款結案。恰如爾將個琉璃瓶子來護惜。似個什麼。我一見便與爾打破瞭。爾又將個摩尼珠來。我又與爾奪瞭。待爾隻恁麼來。我又和爾兩手截瞭。所以臨濟和尚道。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逢羅漢殺羅漢。既稱善知識。為什麼卻要殺人去。且道是什麼道理。又嘗語僧俗言。參得禪瞭凡讀經看文字。如去自傢屋裡行一遭相似。又如與舊時相識底人相見一般。若欲以文字語言糟粕求無有是處。參禪人請師子細說禪病。師言。禪有什麼病可說。禪又不曾患頭痛。又不曾患腳痛。又不曾患耳聾。又不曾患眼暗。隻是參禪底人參得差別。證得差別。用心差別。依師差別。因此差別故說名為病。非謂禪有病也。如何是佛即心是佛。有什麼病狗子還有佛性也無。無有什麼病。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有什麼病。如何是佛麻三斤。有什麼病。如何是佛幹屎橛。有什麼病。爾不透瞭才作道理要透。便千裡萬裡沒交涉也。擬心湊泊他。擬心思量他。向舉起處領略。擊石火閃電光處會。這個方始是病。世醫拱手。然究竟不幹禪事。趙州雲。要與空王為弟子。莫教心病最難醫。嘗舉。南院問風穴。南方一棒作麼生商量。風穴雲。作奇特商量。風穴卻問。此間一棒作麼生商量。南院橫拄杖雲。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見師。師舉瞭曰。風穴當時好大展坐具禮他三拜。不然與他掀倒繩床。乃回顧衲子沖密雲。爾道風穴當時禮拜是。掀倒繩床是。沖密雲。草賊大敗。師曰。爾看這瞎漢便打。又舉。睦州凡見僧來便雲。見成公案放爾三十棒。雲峰悅雲。作賊人心虛。師曰。又添得一個道瞭。問沖密雲。爾道我恁麼道還有過也無。沖密雲。作賊人心虛。師曰。三個也。又舉。僧問大龍。色身敗壞如何是堅固法身。大龍雲。山花開似錦。澗水湛如藍。作麼生會。僧雲。不會。師舉瞭指拜席問旁僧曰。見麼。雲見。師曰。又道不會。復曰。太近也因什麼不會。僧罔措。師曰。隻為分明極。翻令所得遲。師室中多問衲子。喚作竹篦即觸。不喚作竹篦即背。不得下語。不得無語。不得思量。不得擬議。不得於意根下卜度。不得於舉起處承當。速道速道。僧擬進語。師便打趁出。於時罕有善其機者。又曰。喚作竹篦即觸。不喚作竹篦即背。不得下語。不得無語。不得良久。不得卜度。不得作女人拜繞禪床。不得拂袖便行。一切總不得。爾便奪卻竹篦。我且許爾奪卻。我喚作拳頭則觸。不喚作拳頭則背。爾又如何奪。更饒爾道個請和尚放下著。我且放下著。我喚作露柱則觸。不喚作露柱則背。爾又如何奪。我喚作山河大地則觸。不喚作山河大地則背。爾又如何奪。時有舟峰長老雲。某甲看和尚竹篦子話。如籍沒卻人傢財產瞭。更要人納物事。師曰。爾譬喻得極妙。我真個要爾納物事。爾無所從出。便須討死路去也。或投河或赴火。拚得命方始死。得死瞭卻緩緩地再活起來。喚爾作菩薩便歡喜。喚爾作賊漢便惡發。依前隻是舊時人。所以古人道。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絕後再蘇欺君不得。到這裡始契得竹篦子話。復說偈曰。佛之一字尚不喜。有何生死可相關。當機覿面無回互。說甚楞嚴義八還。師闡揚宗教時。有同時號稱宗師說法以寂照靜默為本者。見士大夫為塵勞所障方寸不寧便為言。令寒灰枯木去。一條白練去。古廟香爐去。冷湫湫地去。謂此法門可休歇人身心。師以為如此見解墮在黑山下鬼窟裡。教中謂之昏沉。殊不知這個猢猻子不死。如何得休歇。來為先鋒去為殿後底不死。如何得休歇。故師每力排之。謂之邪師寂照禪斷佛慧命。千佛出世不通懺悔。一日室中坐。有鄭昂尚明者。持一辦香來怒氣可掬。聲色俱厲雲。昂有一片香未燒在。欲與和尚理會一件事。隻如默然無言。是法門中第一等休歇處。和尚肆意詆訶。昂心疑和尚不到這田地所以信不及。且如釋迦老子在摩竭提國。三七日中掩室不作聲。豈不是佛默然。毗耶離城三十二菩薩各說不二法門。末後維摩無語文殊贊善。豈不是菩薩默然。須菩提在巖中宴坐無言無說。豈不是聲聞默然。天帝釋見須菩提在巖中宴坐。乃雨花供養亦無言說。豈不是凡夫默然。達磨遊梁歷魏少林冷坐九年。豈不是祖師默然。魯祖見僧便面壁。豈不是宗師默然。和尚因什麼卻力排默照以為邪非。師曰。爾曾讀莊子麼。雲是何不讀。師曰。莊子雲言而足終日言而盡道。言而不足終日言而盡物。道物之極。言默不足以載。非言非默義有所極。我也不曾看郭象解並諸傢註解。隻據我杜撰說破爾這默然。豈不見孔子一日大驚小怪道。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爾措大傢才聞個唯字。便來這裡惡口。卻雲這一唯與天地同根萬物一體。致君於堯舜之上。成傢立國出將入相。以至啟手足時不出這一唯。且喜沒交涉。殊不知這個道理。便是曾子言而足。孔子言而足。其徒不會卻問何謂也。曾子見他理會不得。卻向第二頭答他話。謂夫子之道不可無言。所以雲。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要之道與物至極處不在言語上。不在默然處。言也載不得。默也載不得。公之所說尚不契莊子意。何況要契釋迦老子達磨大師意耶。爾要理會得莊子非言非默義有所極麼。便是雲門大師拈起扇子雲。扇子[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傾盆。爾若會得雲門這個說話。便是莊子說底。曾子說底孔子說底一般。昂遂無語。師曰。爾雖不語心猶未伏在。然古人決定不在默然處坐地明矣。爾適來舉釋迦掩室維摩默然。且看舊時有個坐主喚作肇法師。把那無言說處。說出來與人雲。釋迦掩室於摩竭。凈名杜口於毗耶。須菩提唱無說以顯道。釋梵絕聽而雨花。斯皆理為神禦。故口以之而默。豈曰無辯辯所不能言也。這個是理與神忽然相撞著。不覺到說不得處雖然不語其聲如雷。故曰。豈曰無辯辯所不能言也。這裡世間聰明辯才用一點不得。到得恁麼田地方始是放身舍命處。這般境界須是當人自證自悟始得。所以華嚴經雲。如來宮殿無有邊。自然覺者處其中。此是從上諸聖大解脫法門。無邊無量無得無失無默無語無去無來。塵塵爾剎剎爾念念爾法法爾。隻為眾生根性狹劣。不到三教聖人境界。所以分彼分此。殊不知境界如此廣大。卻向黑山下鬼窟裡默然坐地。故先聖訶為解脫深坑。是可怖畏之處。以道眼觀之。則是刀山劍樹鑊湯爐炭裡坐地。一般坐主傢尚不滯在默然處。況祖師門下客。卻道才開口便落今時。且喜沒交涉。昂不覺作禮。師曰公雖作禮然更有事在。至晚來入室。師問曰。今年幾歲。雲六十四。又問。爾六十四前從什麼處來。昂又無語。師遂以竹篦打出次日又來室中雲。六十四年前尚未有昂在。如何和尚卻問昂從什麼處來。師曰。爾六十四年前不可元在福州鄭傢。隻今這聽法說法一段歷歷孤明底未生已前畢竟在什麼處。雲不知。師曰。爾若不知便是生大今生且限百歲。百歲後爾待要飛出三千大千世界外去。須是與他入棺材始得。當爾之時四大五蘊一時解散。有眼不見物。有耳不聞聲。有個肉團心分別不行。有個身火燒刀斫都不覺痛。到這裡歷歷孤明底卻向什麼處去。雲昂也不知師曰。爾既不知便是死大。故曰。無常迅速生死事大。便是這個道理。這裡使聰明也不得。記持也不得。我更問。爾平生做許多之乎者也。臘月三十日將那一句敵他生死。須是知得生來死去處分曉始得。若不知即是愚人。昂方心伏始知無言無說處一切非是。因別參請未幾頓有所得。時有祥雲長老曇懿與禪者遵璞二人為同伴。初侍圓悟於蔣山已有入處。後又隸真歇瞭坐下點胸自許謂世莫有過之者。師知其未徹業已開法慮其誤後學。以書致懿令告假暫來。懿恥之遲遲其行。師遂由小參痛抵其非。揭榜於門以告四眾。懿聞之不得已乃破夏來抵師會下。師詰其所證語之曰。汝恁麼見解何嘗夢見圓悟老人果欲究竟此事。且退卻院子來。懿從之遂歸。既散夏果與璞偕至。二人同到室中。師問璞。三聖道。我逢人則出。出則不為人。興化道。我逢人則不出。出則便為人。爾道這兩個老漢還有出身處也無。璞於師膝上打一拳。師曰。汝這一拳為三聖出氣。為興化出氣。速道速道。璞擬議。師劈脊便打。仍謂之曰。汝第一不得忘瞭這一棒遂出。久之未得入門。一日因別僧入室。二人聽之。師問僧曰。德山見僧入門便棒。臨濟見僧入門便喝。雪峰見僧入門便道是什麼。睦州見僧入門便道見成公案放爾三十棒。爾道這四個老漢還有為人處也無。僧雲有。師曰札。僧擬議。師便喝出。璞聞之忽然有省。懿亦相繼於一言之下大有省發。從前惡知惡解當下冰消。後皆承嗣師。師嘗為眾入室。見僧才入門便問。諸佛菩薩畜生驢馬庭前柏樹子麻三斤幹屎橛。爾是一枚無狀賊漢。僧雲。久知和尚有此機要。師曰。我已無端入荒草。是爾屎臭氣也不知。僧拂袖便出。師曰。苦哉佛陀耶。又僧才入門。師便曰。不是出去。僧便出。師曰。沒量大人被語脈裡轉卻。次一僧入。師曰。不是出去。僧卻近前。師曰。向爾道不是。又卻近前覓個什麼。便打出。又一僧入雲。適來兩僧不會和尚意。師低頭噓一聲。僧罔措。師便打曰。卻是爾會老僧意。又僧才入。師曰。爾不會出去。僧亦出。復一僧入。師曰。適來兩個上坐。一人解收不解放。一人解放不解收。爾還辨得麼。僧雲。一狀領過。師曰。領過後別有甚好消息。僧拍手一下便出。師曰。三十年後悟去在。又問僧雲。道不用修但莫染污。如何是不染污底道。僧雲。某甲不敢道。師曰。爾為什麼不敢道。僧雲。恐染污。師高聲叫曰。行者將糞箕掃帚來。僧茫然。師便打出。又僧才入。師曰。釋迦老子來也。僧近前。師曰。元來不是便打。次一僧入。師亦曰。釋迦老子來也。僧當面問訊便出。師曰。卻似真個。又問僧。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爾作麼生。僧雲領。師曰。領爾屋裡七代先靈。僧便喝。師曰。適來領如今喝。幹他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什麼事。僧無語。師便打。又問僧。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時如何。僧珍重便行。師呵呵大笑。次一僧來。師曰。我適來問這僧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時如何。他珍重便行。爾道他會不會。僧擬問訊。師便打出。又問僧。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雲無面目漢。師曰。適來有個師僧如此道。打出去也。僧擬議。師便打。又問僧。馬大師道。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曾少鹽醬意作麼。雲隨傢豐儉。師曰。好個隨傢豐儉。隻是爾不會。僧擬議。師便喝出。又問僧。香嚴上樹話爾作麼生。僧雲。好對春風唱鷓鴣。師曰。虎頭上座道。樹上即不問。未上樹請和尚道。又作麼生。僧雲。適來向和尚道瞭也。師曰。好對春風唱鷓鴣。是樹上語樹下語。僧無對。師便打。又問侍者曰。許多人入室。幾人道得著。幾人道不著。侍者雲。某甲隻管看。師忽展手曰。我手何似佛手。侍者雲。天寒且請和尚通袖行。師打一竹篦曰。且道是賞爾是罰爾。侍者無對。有僧請益。不知某甲死向什麼處去。師曰。爾隻今是生耶死耶。僧雲。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師曰。爾做得漸源奴。僧擬議。師便打出。又一僧來。師曰。適來這僧衲一場敗闕。爾還知麼。僧雲知。師亦打出。又僧請益夾山境話。聲未絕師便喝。僧茫然。師曰。爾問什麼。僧擬舉。師連打喝出。又僧請益。某甲參禪不得病在什麼處。師曰。病在這裡。雲某甲為什麼參不得。師曰。開眼尿床漢我打爾去。師室中機緣渦旋辨肆不可把玩。自非上上根器不可湊泊。師住徑山時名重一時。如侍郎張公子韶狀元汪公聖錫少卿憑公濟川俱問道。自餘皆一時名士大夫。師隨機開悟無所回互。而當時秉鈞軸者。以其議己惡之。遂遭捃拾毀衣。屏去衡州凡十年。又徙梅州。梅州瘴癘寂莫之地。而衲子裡糧從之雖死不悔。又八年高宗特恩放還。明年復僧衣。四方虛席以邀率不就。最後以朝旨住育王。聚眾多食不繼。築塗田凡數十頃。詔賜其莊名般若。又二年詔復移徑山。師之再住徑山。道俗歆慕如見其所親。雖老接引後學不少倦。退居明月堂。先是孝宗皇帝為普安郡王時聞師名。嘗遣內都監至徑山謁師。師作偈以獻曰。大根大器大力量。荷擔大事不尋常。一毛頭上通消息。遍界明明不覆藏。王甚悅。及在建邸復遣內知客請師山中為眾說法。親書妙喜庵大字。及制真贊賜師曰。生滅不滅。常住不住。圓覺空明。隨物現處。師演成四偈以獻。王覽之尤喜。又二年王即位。遂賜號大慧禪師。復取向所賜宸翰以禦寶識之。恩寵加厚欲召對。而師已病矣。以隆興元年八月十日於徑山明月堂示寂。上聞之嘆惜不已。詔以明月堂為妙喜庵。賜謚普覺。將示寂親書遺奏封畢。侍僧請留頌。師厲聲曰。無頌便死不得也。索筆大書曰。生也隻恁麼。死也隻恁麼。有偈與無偈。是什麼熱大。投筆而逝。俗壽七十五。坐五十八夏。諸弟子以師全身葬於庵之後。賜塔名寶光。僧俗從師得法悟徹者。不啻數十人。皆有名於世。鼎需思嶽彌光悟本守凈道謙遵璞祖元沖密等九人皆契悟廣大。先師而歿其餘皆道化一方。臨濟宗旨益振焉。

  平江府虎丘紹隆禪師。和之含山人也。九歲辭親居佛慧院。逾六年得度受具。又五年謁長蘆信公略沾法味。有傳圓悟語至者。師讀之嘆曰。想酢生液雖未澆腸沃胃。要且使人慶快。弟恨未聆謦欬耳。遂由寶峰依湛堂。客黃龍叩死心禪師。次謁圓悟。一日入室悟問曰。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舉拳曰。還見麼。師曰見。悟曰頭上安頭。師聞脫然契證。悟叱曰。見個甚麼師曰。竹密不妨流水過。悟肯之。俾掌藏教。有問悟曰。隆藏主柔易若此何能為哉。悟曰瞌睡虎耳。後歸鄉邑出世住開聖。建炎亂乃結廬銅峰之下。郡守李公光延居彰教。次徙虎丘眾盛道大顯著。示眾曰。豁開戶牖萬裡不掛片雲。杲日騰空。四顧清風滿坐。湖光浩渺野色澄明。萬象森羅全彰海印。直得頭頭妙用物物真機。心境一如纖塵不立。正恁麼是萬機休罷。千聖不攜。坐斷毗盧頂。不稟釋迦文。婢視聲聞奴呼菩薩。德山臨濟直得目瞪口呿。有棒有喝一點也用不得。且道忽遇其中人來時如何話會。傾蓋相逢元故舊。何妨來吃趙州茶。又曰。目前無法。萬象森然。意在目前。突出難辨。不是目前法。觸處逢渠非耳目之所到。不離見聞覺知。雖然如是。也須是他向上關棙子始得。所以道。羅籠不肯住呼喚不回頭。佛祖不安排。至今無處所。如是則不勞斂念樓閣門開。寸步不移百城俱到。驀拈拄杖劃一劃雲。路逢死蛇莫打殺。無底藍子盛將歸。又曰。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忘復是何物。百草頭上罷卻於戈則且置。忽若嘉州大像倒騎陜府鐵牛。把須彌山一摑百雜碎。新羅國裡走馬。南贍部洲說禪。又作麼生。五臺山上雲蒸飯。佛殿階前狗尿天。剎竿頭上煎錘子。三個猢猻夜簸錢。又曰。凡有展托盡落今時。不展不托墮坑落塹。直饒風吹不入水酒不著。撿點將來自救不瞭。豈不見道。直似寒潭月影靜夜鐘聲。隨扣擊以無虧。觸波瀾而不散。猶是生死岸頭事。拈拄杖畫一畫雲斷古人多年葛藤。點頭石不覺拊掌不笑。且道笑個什麼。腦後見腮莫與往來。紹興丙辰示微疾而逝。塔全軀於寺之西南隅。

  明州育王佛智端裕禪師。紹興府人姓錢氏。自圓悟得旨遍住大剎。奉詔住徑山。賜號佛智大師。又移育王。嘗示眾曰。一法若有重重鐵壁銀山。萬法若無處處沈空滯寂。己眼若正見刺亦除。一法不墮緣塵萬法本無掛礙。山是山水是水。俗是俗僧是僧。不異不同。直饒恁麼。猶是閉門造車。未是出門合轍。更須知有頂上一著作麼生明。今古團欒無縫罅。大力那羅擘不開。又曰。行時絕行跡。說時無說蹤。行說若到則垛生招箭。行說未明則神鋒劃斷。就使說無滲漏行不迷方。猶滯殼漏在。若是大鵬金翅奮迅百千由旬。十影神駒馳驟四方八極。不取次啖啄。不隨處埋身。且總不依倚。還有履踐分也無。剎剎塵塵是要津。又示眾舉。南泉道。老僧十八上便解作活計。趙州道。我十八上便解破傢散宅。會麼。作活計底始解破傢散宅。破傢散宅底始解作活計。假使黃金為城白銀為壁。禪悅為食解義為漿。本色衲子不肯回顧。何也豈不見道。明眼漢投窠臼。縱饒萬裡空寥寥。正好一捶俱摵碎。且道不落進修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樗蒲若識本面彩。盡教骰子滿盤紅。擊拂子一下。又示眾曰。未恁麼時一句子超釋迦越彌勒及乎明破不直半分。何也隻為見慣若裁方就圓。如虎頭戴角龍背插翼。為瑞為祥若平榻榻地。睡來合眼飯來開口。且道裁方就圓即是。平榻榻地即是。還辨得出麼。直饒辨得也是碗脫丘。又曰。盡大地是沙門眼。盡大地是自己光。為什麼東弗於逮打鼓西瞿耶尼不聞。南贍部洲點燈北鬱單越黑暗。直饒向個裡道得十全。猶是光影活計。以拂子一摵曰。百雜碎作麼生是出身一路。若果不見隨路摘楊花。又曰。一錘便成不是性懆漢。一躍千裡不是汗血駒。鋒鋩不露。無孔鐵錘。八面玲瓏。多虛少實。直須肘後懸夜明符。頂門具金剛眼。徹頭徹尾生殺交馳。任他魔佛現前。便好利刀截卻。且道據個什麼便如此要知麼。玉杷輕提海嶽昏。

  潭州大溈佛性法泰禪師。蜀人姓李氏。自幼業儒為文章有聲。忽厭俗出傢得度受具。遍遊叢林親近諸耆宿。於五傢宗派皆妙得其傢風。獨於圓悟得髓。圓悟在道林蔣山皆命為首座。出世說法於德山。示眾曰。祖師道。欲得現前莫存順逆。釋迦老子是什麼破草鞋。一大藏教是拭不凈底故紙。達磨九年面壁瞌睡未惺。汝等諸人皮下無血眼裡無筋。更向這裡覓什麼碗。各請歸堂去。又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釋迦老子無端向凈地上放屙。諸增上慢者聞必不敬信。彼彼丈夫兒。諸人向什麼處見釋迦老子。若也見得入德山門。未入得德山室。且道德山室如何入。良久曰。三十年後。又曰。開口有時非開口有時是。粗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釋迦老子碗鳴聲。達磨西來屎臭氣。唯有山前水牯牛。身放毫光照天地。又曰。法不爾而爾。暗去明來。道不然而然。雷奔雨驟。直得千江競註萬壑爭流。山頭白浪滔天。平地人魚共處。莫問道芽增長。如今頭上漫漫。雖然水到渠成。爭奈過猶不及。幸而雲收雨散浪息波停。杲日當空萬像同慶。且道大功不宰一句作麼生道。野老不知堯舜力。冬冬打鼓祭江神。又曰。寶劍拈來便用。豈有遲疑。眉毛剔起便行。更無回互。一切處騰今煥古。一切處截斷羅籠。不犯鋒芒亦非顧鑒。獨超物外則且置。萬機喪盡時如何。八月秋何處熱。又曰。聞聲悟道未免著水耳中。見色明心亦是撒沙眼裡。直得纖毫無障礙。空有等空平。下絕己躬上無攀仰。孤迥迥絕情塵。峭巍巍離分別。猶是那邊事且道這邊事又作麼生。休戀寒潭無影樹。且看六月雪花飛。又曰。動則影現覺則冰生。不動不覺土木無殊。衲僧到這裡須有轉身一路始得。若也轉得分三成六唱九作十。納須彌於芥子擲大千於方外。若轉不得守他山鬼窟。不免是精靈。又曰。達得人空法空。未稱祖佛傢風。體得全用全照。亦非衲僧要妙。直須打破牢關識取向上一竅。如何是向上一竅。春寒料峭凍殺年少。又上堂曰。涅槃無異路。方便有多門。拈起拄杖雲。看看山僧拄杖子。一口吸盡西江水。東海鯉魚[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帝釋忿怒把須彌山一摑粉碎。堅牢地神合掌贊嘆雲。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以拄杖擊繩床下坐。又曰。德山入門便棒。平地生堆。臨濟入門便喝。無風起浪。俱胝隻豎一指。未免顢頇。雪峰輥出三毬。小兒戲劇。到這裡總用不著。爭如六月三伏甘雨普滋。水足東[白/本]禾青南畝。農夫鼓腹樵者高歌。古佛傢風儼然如在。於斯會得共樂升平。脫或未然隻知事逐眼前過。不覺老從頭上來。

  臺州護國此庵景元禪師姓張氏。溫州樂清人。始出傢遍遊叢林。至蔣山謁圓悟禪師。久在會中。一日因二僧閱死心錄。有雲。既迷時須待個悟。既悟瞭須識悟中迷。迷悟雙忘卻從迷悟處建立。一切法。師心非之。拂袖而起。行數步。忽然冥契。走告圓悟。圓悟印可。後辭圓悟。圓悟問。向去有人問爾作麼生。師撫傍僧背曰。和尚問爾何不秖對。圓悟大笑。嘗語人雲。我有些子禪。被元兄一佈袋盛將去也。叢林因號元佈袋。師道契耿龍圖因請出世於處州南明。示眾曰。釋迦不會道。達磨不會禪列祖無機關。衲僧沒巴鼻。是則是作麼生承當。若向這裡承當得去。佛法世法打成一片。十二時中不移易一絲毫。其或未然莫守寒巖異草青。坐著白雲宗不妙。又示眾舉拂子曰。大眾還見麼。擊碎銀山鐵壁。掀翻虎穴魔宮。截斷佛祖機關。拂盡諸方路佈。直得德山卻步臨濟吞聲。天下衲僧不敢喘氣。縱饒睦州親自入門。頂[寧*頁]也還一札。且道連雲節角在什麼處。還知麼。若到諸方切忌錯選。又曰。野犴鳴師子吼。開得眼張得口。動南星蹉北鬥。大眾還知落處麼。金剛階下蹲神龜火裡走。僧問。如何是臨濟宗。師曰。殺人不眨眼。雲如何是雲門宗。師曰。頂門三眼曜乾坤。雲如何是溈仰宗。師曰。推不向前約不向後。雲如何是法眼宗。師曰。箭鋒相敵不相饒。雲如何是曹洞宗。師曰。手執夜明符幾個知天曉。師居南明幾二年。厭於將迎。一日舉感鐵面頌雲。

  院是大宋國裡院。州是大宋國裡州。州中有院不容住。何妨一缽五湖遊。師舉瞭曰。是則是去住自由。忒殺露風骨。因作頌曰。休休休夕陽西去水東流。惟有仰山雲勢遠。摶風千萬過南州。後住臺州護國示寂於木山。

  福州玄沙僧昭禪師上堂。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且道彌勒在甚麼處。良久曰。夜行莫踏白。不是水便是石。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七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八目錄

  大鑒下第十六世

  ·

  昭覺圓悟勤禪師法嗣五十九人

  ·南峰雲辯禪師

  ·正法建禪師

  ·華藏安民禪師

  ·昭覺道元禪師

  ·中竺中仁禪師

  ·象耳袁覺禪師

  ·華嚴祖覺禪師

  ·福嚴文演禪師

  ·明因曇玩禪師

  ·虎丘元凈禪師

  ·天寧梵思禪師

  ·君山覺禪師

  ·寶華顯禪師

  ·東山覺禪師

  ·天封覺禪師

  ·道祖首座

  ·宗振首座

  ·樞密徐俯居士

  ·郡王趙令衿居士

  ·侍郎李彌遜居士

  ·祖氏覺庵道人

  ·令人明室道人

  ·成都范縣君

  ·靈隱慧遠禪師

  ·洪福子交禪師(已上二十五人見錄)

  ·中巖照禪師

  ·廣利璲禪師

  ·廣利樞禪師

  ·無為勝禪師

  ·定山昂禪師

  ·開福宜禪師

  ·白水正禪師

  ·顯報暘禪師

  ·翠峰弼禪師

  ·雲際全禪師

  ·德山靜禪師

  ·報恩瑩禪師

  ·四明亨禪師

  ·西禪通禪師

  ·金文照禪師

  ·長溪樸禪師

  ·江寧府悟明禪師

  ·寶林勤禪師

  ·九頂宗悟禪師

  ·智頵首座

  ·道殊首座

  ·自珍首座

  ·智度演禪師

  ·璟上座

  ·師范首座

  ·中竺海禪師

  ·永懷有證禪師

  ·幽巖珊禪師

  ·乾明印禪師

  ·保寧祖禪師

  ·景德旻禪師

  ·門司鄭諶居士

  ·靈泉希壽禪師

  ·雲頂宗正禪師(已上三十四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八

  大鑒下第十六世

  昭覺圓悟克勤禪師法嗣

  平江府南峰雲辯禪師。本郡人。依閩之瑞峰章得度。旋裡謁穹窿圓。忽有得遂通所見。圓曰。子雖得入未至當也。切宜著鞭。乃辭扣諸席。後參圓悟。值入室才踵門。悟曰。看腳下。師打露柱一下。悟曰。何不著實道取一句。師曰。師若搖頭弟子擺尾。悟曰。爾試擺尾看。師翻筋鬥而出。悟大笑。由是知名。住後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霸主到烏江。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築壇拜將。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萬裡山河獲太平。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龍吟霧起虎嘯風生。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當面蹉過。曰真個作傢。師曰。白日鬼迷人。一日入城與道俗行至十郎巷。有問。巷在這裡十郎在甚處。師奮臂曰。隨我來。

  成都府正法建禪師上堂。兔馬有角牛羊無角。絕毫絕厘如山如嶽。針峰上師子翻身。藕竅中大鵬展翼。等閑突過北俱盧。日月星辰一時黑。

  建康府華藏密印安民禪師。嘉定府朱氏子。初講楞嚴於成都。為義學所歸。時圓悟居昭覺。師與勝禪師為友。因造焉。聞悟小參。舉國師三喚侍者因緣。趙州拈雲。如人暗中書字。字雖不成文彩已彰。那裡是文彩已彰處。師心疑之告香入室。悟問。座主講何經。師曰。楞嚴。悟曰。楞嚴有七處征心八還辯見。畢竟心在甚麼處。師多呈藝解。悟皆不肯。師復請益。悟令一切處作文彩已彰會。偶僧請益十玄談。方舉問君心印作何顏。悟厲聲曰。文彩已彰。師聞而有省。遂求印證。悟雲。以本色鉗錘。師則罔措。一日白悟曰。和尚休舉話。待某說看。悟諾。師曰。尋常拈槌豎拂。豈不是經中。道一切世界諸所有相皆即菩提妙明真心。悟笑曰。爾元來在這裡作活計。師又曰。下喝敲床時。豈不是返聞聞自性性成無上道。悟曰。爾豈不見經中道妙性圓明離諸名相。師於言下釋然。悟出蜀居夾山。師罷講侍行。悟為眾夜參舉古帆未掛因緣。師聞未領遂求決。悟曰。爾問我。師舉前話。悟曰。庭前柏樹子。師即洞明。謂悟曰。古人道如一滴投於巨壑。殊不知大海投於一滴。悟笑曰。奈這漢何。未幾令分座。悟說偈曰。休誇四分罷楞嚴。按下雲頭徹底參。莫學亮公親馬祖。還如德嶠訪龍潭。七年往返遊昭覺。三載翱翔上碧巖。今日煩充第一座。白華叢裡現優曇。後謁佛鑒於蔣山。鑒問佛果有不曾亂為人說底句。曾與爾說麼。師曰。合取狗口。鑒震聲曰。不是這個道理。師曰。無人奪爾鹽茶袋叫作甚麼。鑒曰。佛果若不為爾說。我為爾說。師曰。和尚疑時退院別參去。鑒呵呵大笑。師未幾開法保寧遷華藏。旋裡領中峰。上堂。眾賣華兮獨賣松。青青顏色不如紅。算來終不與時合。歸去來兮翠藹中。可笑古人恁麼道。大似逃峰赴壑避溺投火。爭如隨分到尺八五分钁頭邊討一個半個。雖然如是。保寧半個也不要。何故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冬至上堂舉。玉泉皓和尚雲。雪雪片片不別下。到臘月再從。來年正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依前不歇凍殺餓殺。免教胡說亂說。師曰。不是罵人亦非贊嘆。高出臨濟德山。不似雲居羅漢。且道玉泉意作麼生。良久曰。但得雪消去自然春到來。師後示寂於本山。阇維設利頗剩。細民穴地尺許皆得之。尤光明瑩潔。心舌亦不壞。

  成都府昭覺徹庵道元禪師。綿州鄧氏子。幼於降寂寺圓具。東遊謁大別道禪師。因看廓然無聖之語。忽爾失笑曰。達磨元來在這裡。道譽之。往參佛鑒佛眼。蒙賞識。依圓悟於金山。以所見告。悟弗之許。悟被詔住雲居。師從之。雖有信入。終以鯁胸之物未去為疑。會悟問參徒。生死到來時如何。僧曰。香臺子笑和尚。次問師。汝作麼生。師曰。草賊大敗。悟曰。有人問爾時如何。師擬答。悟憑陵曰。草賊大敗。師即徹證。圓悟以拳擊之。師撫掌大笑。悟曰。汝見甚麼便如此。師曰。毒拳未報永劫不忘。悟歸昭覺命首眾。悟將順世以師繼席焉。

  臨安府中天竺[仁-二+幻]堂中仁禪師。洛陽人也。少依東京奉先院出傢。宣和初 賜牒於慶基殿落發。進具後往來三藏譯經所諦窮經論。特於宗門未之信。時圓悟居天寧。凌晨謁之。悟方為眾入室。師見敬服奮然造前。悟曰。依經解義三世佛冤。離經一字即同魔說。速道速道。師擬對。悟劈口擊之。因墜一齒。即大悟留天寧。由是師資契合請問無間。後開法大覺遷中天竺。次徙靈峰。上堂。九十春光已過半。養花天氣正融和。海棠枝上鶯聲好。道與時流見得麼。然雖如是且透聲透色一句作麼生道。金勒馬嘶芳草地。玉樓人醉杏花天。上堂舉狗子無佛性話。乃曰。二八佳人刺繡遲。紫荊花下囀黃鸝。可憐無限傷春意。盡在停針不語時。淳熙甲午四月八日 孝宗皇帝詔入賜座說法。帝舉不與萬法為侶因緣俾拈提。師拈罷頌曰。秤錘搦出油。閑言長語休。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癸亥中升堂告眾而逝。

  眉州象耳山袁覺禪師。郡之袁氏子。出傢傳燈試經得度。本名圓覺。郡守填祠牒誤作袁字。疑師慊然。戲謂之曰。一字名可乎。師笑曰。一字已多。郡守異之。既受具出蜀。遍謁有道尊宿。後往大溈依佛性。頃之入室陳所見。性曰。汝忒殺遠在。然知其為法器。俾充侍者掌賓客。師每侍性。性必舉法華開示悟入四字令下語。又曰。直待我豎點頭時汝方是也。偶不職被斥。制中無依。寓俗士傢。一日誦法華。至亦復不知何者是火何者為舍乃豁然。制罷歸省。性見首肯之。圓悟再得 旨住雲居。師至彼以所得白悟。悟呵雲。本是凈地屙屎作麼。師所疑頓釋。紹興丁已眉之象耳虛席。郡守謂此道場久為蟊螣囊橐。非名流勝士莫能起廢。諸禪舉師應聘。嘗語客曰。東坡雲。我持此石歸。袖中有東海。山谷雲。惠崇煙雨蘆雁。坐我瀟湘洞庭。欲喚扁舟歸去。傍人謂是丹青。此禪髓也。又曰。我敲床豎拂時。釋迦老子孔夫子都齊立在下風。有舉此語似佛海遠禪師。遠曰。此覺老語也。我此間即不恁麼。

  眉州中巖華嚴祖覺禪師。嘉州楊氏子。幼聰慧書史過目成誦。著書排釋氏。惡境忽現悔過出傢。依慧目能禪師。未幾疽發膝上。五年醫莫愈。因書華嚴合論畢夜感異夢。旦即舍杖步趨。一日誦至現相品曰。佛身無有生。而能示出生。法性如虛空。諸佛於中住。無住亦無去。處處皆見佛。遂悟華嚴宗旨。洎登僧籍府帥請講於千部堂。詞辯宏放眾所嘆服。適南堂靜禪師過門謂師曰。觀公講說獨步西南。惜未解離文字相耳。倘問道方外。即今之周金剛也。師欣然罷講南遊。依圓悟於鐘阜。一日入室。悟舉羅山道。有言時踞虎頭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旨。無言時覿露機鋒如同電拂。作麼生會。師莫能對。夙夜參究忽然有省。作偈呈悟曰。傢住孤峰頂。長年半掩門。自嗟身已老。活計付兒孫。悟見許可。次日入室。悟又問。昨日公案作麼生。師擬對。悟便喝曰。佛法不是這個道理。師復留五年愈更迷悶。後於廬山棲賢閱浮山遠禪師削執論雲。若道悟有親疏。豈有栴檀林中卻生臭草。豁然契悟。作偈寄圓悟曰。出林依舊入蓬蒿。天網恢恢不可逃。誰信業緣無避處。歸來不怕語聲高。悟大喜。持以示眾曰。覺華嚴徹矣。住後僧問。最初威音王末後婁至佛。未審參見甚麼人。師曰。傢住大梁城更問長安路。曰隻如德山擔疏鈔行腳意在甚麼處。師曰。拶破爾眼睛。曰與和尚悟華嚴宗旨相去幾何。師曰。同途不同轍。曰昔日德山今朝和尚。師曰。夕陽西去水東流。上堂舉。石霜和尚遷化。眾請首座繼踵住持。虔侍者所問公案。師曰。宗師行處如火燒冰。透過是非關。全機亡得喪盡道。首座滯在一色。侍者知見超師。可謂體妙失宗全迷向背。殊不知首座如鷺鷥立雪品類不齊。侍者似鳳翥丹霄不縈金網。一人高高山頂立。一人深深海底行。各自隨方而來。同會九重城裡。而今要識此二人麼。豎起拂子曰。龍臥碧潭風凜凜。垂下拂子曰。鶴歸霄漢背摩天。僧問。如何是一喝如金剛王寶劍。師曰。血濺梵天。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師子。師曰。驚殺野狐貍。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師曰。驗得爾骨出。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師曰。直須識取把針人。莫道鴛鴦好毛羽。

  潭州福嚴文演禪師。成都府楊氏子。僧問。如何是定林正主。師曰。坐斷天下人舌頭。曰未審如何親近。師曰。覷著則瞎。上堂。當陽坐斷凡聖跡絕。隨手放開天回地轉。直得日月交互。虎嘯龍吟。頭頭物物耳聞目視。安立諦上是甚麼。還委悉麼。阿斯吒。咄。

  平江府西山明因曇玩禪師。溫州黃氏子。遍參叢席。宣和庚子回抵鐘阜。適朝廷改僧為德士。師與同志數人入頭陀巖食松自處。久之圓悟被旨居是山。親至巖所令去須發。及悟詔補京師天寧。與師俱往命掌香水海。未幾舉枹擊鼓頓明大法。凡有所問皆對曰。莫理會。故流輩咸以莫理會稱之。住後上堂。汝有一對眼。我也有一對眼。汝若瞞還自瞞。汝若成佛作祖。老僧無汝底分。汝若做驢做馬。老僧救汝不得。眾檀越入山請上堂。說偈曰。我無長處名虛出。謝汝殷勤特地來。明因無法堪分付。謾把山門為汝開。

  平江府虎丘雪庭元凈禪師。雙溪人也。上堂。知有底人過萬年如同一日。不知有者過一日如同萬年。不見死心和尚道。山僧行腳三十餘年。以九十日為一夏。增一日也不得。減一日也不得。取不得舍不得。不可得中秖麼得。翠雲見處又且不然。山僧行腳三十年來誰管他一日九十日。也無得也無不得。處處當來見彌勒。且道彌勒在甚麼處。金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上堂。說得須是見得。見得又須說得。見得說不得。落在陰界見解偏枯。說得見不得。落在時機墮在毒海。若是翠雲門下。直饒說得見得。好與三十棒。說不得見不得。好與三十棒。翠雲恁麼道。也好與三十棒。遂高聲召大眾曰。險。上堂。日日日東出。日日日西沒。是時人知有。自古自今如麻似粟。忽然捩轉話頭亦不從東出。亦不從西沒。且道從甚麼處出沒。若是透關底人聞恁麼道。定知五裡牌在郭門外。若是透不過者往往道。半山熱瞞人。僧問。如何是到傢一句。師曰。坐觀成敗。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師曰。遠親不如近鄰 曰待汝一口汲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又作麼生。師曰。近鄰不如遠親。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糞堆頭。曰。意旨如何。師曰。築著磕著。

  衢州天寧訥堂梵思禪師。蘇臺朱氏子。上堂。趯翻生死海踏倒涅槃岸。世上無活人。黃泉無死漢。遂拈拄杖曰。訥堂今日拄杖子有分付處。也還有承當得者麼。試出來擔荷看。有麼有麼。良久擲拄杖下座。上堂知有底也吃粥吃飯。不知有底也吃粥吃飯。如何直下驗得他有之與無是之與非邪之與正。若驗不出參學事大遠在。喝一喝。下座。上堂。山僧是楊岐四世孫。這老漢有個三腳驢子弄蹄行公案。雖人人舉得秖是不知落處。山僧不惜眉毛為諸人下個註腳。乃曰。八角磨盤空裡走。

  嶽州君山佛照覺禪師。上堂舉。古者道。仰之彌高鉆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諸人還識得者麼。若也不識為爾註破。仰之彌高不隔絲毫。要津把斷佛祖難逃。鉆之彌堅真體自然。鳥啼花笑在碧巖前。瞻之在前非正非偏。十方坐斷威鎮大千。忽焉在後一場漏逗。堪笑雲門藏身北鬥。咄。

  平江府寶華顯禪師。本郡人也。上堂曰。吃粥瞭也頭上安頭。洗缽盂去為蛇畫足。更問如何自納敗闕。良久高聲召大眾。眾舉首。師曰。歸堂吃茶。上堂。禪莫參道休學。歇意忘機常廓落。現成公案早周遮。秖個無心已穿鑿。直饒坐斷未生前。難透山僧錯錯錯。

  紹興府東山覺禪師。後住因聖。上堂。三通鼓罷諸人各各上來。擬待理會祖師西來意。還知劍去久矣麼。設使直下悟去。也是斬頭覓活。東山事不獲已。且向第二頭鞠拶看。以手拍禪床下座。上堂。花爛熳景暄妍。休說壺中別有天。百草頭邊如薦得。東高三丈西闊八寸。上堂舉。昔廣額屠兒一日至佛所颺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數。世尊曰。如是如是。今時叢林將謂廣額過去是一佛權現屠兒。如此見廣額。且喜沒交涉。又曰。廣額正是個殺人不眨眼底漢。颺下屠刀立地成佛。且喜沒交涉。又道廣額颺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數。這一佛多少分明。且喜沒交涉。要識廣額麼。夾路桃花風雨後。馬蹄何處避殘紅。

  臺州天封覺禪師上堂。無生國裡未是安居。萬仞崖頭豈容駐足。且望空撒手直下翻身一句作麼生道。人逢好事精神爽。入火真金色轉鮮。

  成都府昭覺道祖首座。初見圓悟。於即心是佛語下發明。久之悟命分座。一日為眾入室。餘二十許人。師忽問曰。生死到來如何回避。僧無對。師擲下拂子奄然而逝。眾皆愕眙亟以聞悟。悟至召曰。祖首座。師張目視之。悟曰。抖擻精神透關去。師點頭竟爾趨寂。

  南康軍雲居宗振首座。丹丘人也。依圓悟於雲居。一日仰瞻鐘閣倏然契證。有詰之者。座酬以三偈。其後曰。我有一機直下示伊。青天霹靂電卷星馳。德山臨濟棒喝徒施。不傳之妙於汝何虧。悟見大悅。竟以節操自高道望愈重。嘗書壁曰。住在千峰最上層。年將耳順任騰騰。免教名字掛人齒。甘作今朝百拙僧。

  樞密徐俯字師川號東湖居士。每侍先龍圖謁法昌及靈源語論終日。公聞之藐如也。及法昌歸寂在笑談間。公異之。始篤信此道。後丁父憂。念無以報罔極。命靈源歸孝址說法。源登座問答已。乃曰。諸仁者。秖如龍圖平日讀萬卷書。如水傳器涓滴不遺。且道尋常著在甚麼處。而今舍識之後。這著萬卷書底又卻向甚麼處著。公聞。灑然有得。遂曰。吾無憾矣。源下座問曰。學士適來見個甚麼便恁麼道。公曰。若有所見則鈍置和尚去也。源曰。恁麼則老僧不如。公曰。和尚是何心行。源大笑。靖康初為尚書外郎。與朝士同志者掛缽於天寧寺之擇木堂力參圓悟。悟亦喜其見地超邁。一日至書記寮指悟頂相曰。這老漢腳跟猶未點地在。悟[卑*頁]面曰。甕裡何曾走卻鱉。公曰。且喜老漢腳跟點地。悟曰。莫謗他好。公休去。

  郡王趙令衿字表之號超然居士。任南康。政成事簡。多與禪衲遊。公堂間為摩詰丈室。適圓悟居甌阜。公欣然就其爐錘。悟不少假。公固請。悟曰。此事要得相應。直須是死一回始得。公默契。嘗自疏之。其略曰。傢貧遭劫。誰知盡底不存。空屋無人。幾度賊來亦打。悟見囑令加護。紹興庚申冬公與汪內翰藻李參政邴曾侍郎開。詣徑山謁大慧。慧聞至乃令擊鼓入室。公欣然袖香趨之。慧曰。趙州洗缽盂話居士作麼生會。公曰。討甚麼碗。拂袖便出。慧起搊住曰。古人向這裡悟去。爾因甚麼卻不悟。公擬對。慧擬之曰。討甚麼碗。公曰。還這老漢始得。

  侍郎李彌遜號普現居士。少時讀書五行俱下。年十八中鄉舉登第京師旋歷華要。至二十八歲為中書舍人。常入圓悟室。一日早朝回至天津橋。馬躍。忽有省。通身汗流。直造天寧。適悟出門遙見便喚曰。居士且喜大事瞭畢。公厲聲曰。和尚眼花作甚麼。悟便喝。公亦喝。於是機鋒迅捷。凡與悟問答當機不讓。公後遷吏部。乞祠祿歸閩連江築庵自娛。忽一日示微恙。遽索湯沐浴畢遂趺坐作偈曰。謾說從來牧護。今日分明呈露。虛空拶倒須彌。說甚向上一路。擲筆而逝覺庵道人祖氏。建寧遊察院之侄女也。幼志不出適。留心祖道。於圓悟示眾語下瞭然明白。悟曰。更須颺卻所見始得自由。祖答偈曰。露柱抽橫骨。虛空弄爪牙。直饒玄會得。猶是眼中沙。

  令人本明號明室。自機契圓悟遍參明宿皆蒙印可。紹興庚申二月望。親書三偈寄呈草堂清。微露謝世之意。至旬末別親裡而終。草堂跋其偈後為刊行。大慧亦嘗垂語發揚。偈曰。不識煩惱是菩提。若隨煩惱是愚癡。起滅之時須要會。鷂過新羅人不知。不識煩惱是菩提。凈花生淤泥。人來問我若何為。吃粥吃飯瞭洗缽盂。莫管他莫管他。終日癡憨弄海沙。要識本來真面目。便是祖師一木叉。道不得底叉下死。道得底也叉下死。畢竟如何。不許夜行投明須到。

  成都府范縣君者。婺居歲久。常坐而不臥。聞圓悟住昭覺。往禮拜請示入道因緣。悟令看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個甚麼。久無所契。范泣告悟曰。和尚有何方便令某易會。悟曰。卻有個方便。遂令秖看是個甚麼。後有省曰。元來恁麼地近那。

  臨安府靈隱瞎堂遠禪師。生於眉山金流鎮彭氏。年十三投藥師院僧宗辨出傢祝發受具。即往成都習經論。還峨眉雲巖寺。時徽禪師住焉。徽黃龍南四世孫。知見甚高。師初入門。值徽飯罷。於庭廡間閑行。師才見。即放包問曰。文殊為七佛祖師。未審什麼人為文殊之師。徽雲。金沙溪畔馬郎婦。時有起鐵拂者為首坐。師亦往親近。起嘗誘掖之兩歲未有所得。一日靜坐次有僧獨行自語雲。假四大以為蓋覆。緣六塵而生心。忽遇六塵頓息。喚什麼作心。師聞之忽有省。遽起告首座。首座可之。上方丈告徽。徽亦可之。明日即告行。同志挽留。師不聽。曰吾師以為可。而我終未釋然也。時圓悟自雲居歸蜀住昭覺。師造焉。每問話請益辭旨峭硬。圓悟深器之。一日圓悟普說。舉龐居士問馬祖。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馬祖雲。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師聞舉。豁然大悟仆於眾中。眾以為中風共掖起之。師乃曰。吾夢覺矣。至夜圓悟小參。師出問曰。凈裸裸空無一物。赤骨律貧無一錢。戶破傢殘乞師賑濟。答雲。七珍八寶一時拏。師曰。爭奈賊不入謹傢之門。答雲。機不離位墮在毒海。師隨聲便喝。悟以拄杖擊禪床雲。吃得棒也未。師又喝。圓悟連喝兩喝。師禮拜。悟大喜以偈贈師。有舊鐵舌轉關棙之語。眾目之為鐵舌遠。自此機鋒峻發無所抵捂矣。紹興乙卯春眉守延居象耳山不赴。是歲圓悟示寂。嘆曰。哲人雲亡繼之者誰乎。乃扁舟下峽。初抵淮南住龍蟠八年。繞瑯邪又移婺之普濟衢之定業。師自發明心要。即得遊戲如風大自在三昧。嘗因開爐升坐曰。天無門地無壁。葫蘆棚上種冬瓜。兩手扶犁水過膝。跳金圈吞栗棘氈。拍板對無孔笛。屈屈。獨腳山魈解雙趯。去年冬裡無炭燒。今年定是無火炙。饑時饑到眼睛黃。窮時窮到赤骨立。屈屈。且道屈個什麼。叵奈監寺副寺維那典坐直歲等。卻與泥水匠商量。放出兩頭鴟鶻。咬殺佛殿脊。又上堂。舉真凈和尚示眾雲。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同體。腳頭腳底橫三豎四。北俱盧洲火發燒著帝釋眉毛。東海龍王忍痛不禁。轟一聲霹靂。直得傾湫倒嶽雲暗長空。十字街頭廖胡子。醉中驚覺起來拊掌呵呵大笑雲。筠陽城中近來少賊。乃拈拄杖雲。賊賊。師舉瞭曰。是則一場賣弄不少。爭奈鼻孔眼睛各有主在。何故葛藤堆裡作竊未當白拈。酒店門前舍遺不是正賊。時東廊下恰犬吠。師乃喚行者探。門前有甚官客。大眾皆回首。師曰。要見正賊麼。遂哨指一聲搖手下坐。其舉揚大率如此。時妙喜杲謫梅州。有傳師偈頌提唱以往者。妙喜駭雲。老師暮年有子如是耶。因寓書通誠。並寄贈圜悟所付法衣。逮其得旨放歸。師以頌迎之相遇甚歡。妙喜極口稱譽。又題其真雲。這川藞苴無真無假。一條白棒佛來也打。更有一般長處。解向缽盂裡走馬。自此人益歸重。俄遷光孝。閱十年。安定郡王趙表之與師為世外交。侍郎曾開從師參叩。曾雖士大夫而飽參諸老。從妙喜遊甚久。而未甚穎脫。至見師始盡餘疑。後過南嶽遂住南臺。時龍王璉禪師方廣行禪師者。皆月庵高第道著湖湘間。私相語雲。此間壁立萬仞。遠何所措足乎。因請升座。設三十餘問。皆佛祖誵訛險節關棙。學者罕到之處。師隨機開答。辭旨深奧議論超詣。始大嘆服。璉即率其屬環拜雲。此膝不屈於人久矣。未幾過天臺歷住護國國清鴻福三寺。乾道丁亥尚書沈公德和守平江以虎丘大道場比不得人。力邀師主之。至則接物無倦法令整肅。適丁荒歉雖齋粥不繼。而戶外之屨常滿。忘軀為法者集焉。道益顯著。遂奉詔住高亭山崇先寺。未幾與主者不合。退居迎照庵。再奉 詔住靈隱。開堂中使降香。祝聖罷。拈香曰。此一炷香天地莫能覆藏。佛眼莫能窺測。舉處滅胡種族。拈來鈍置殺人。累我三十年。荒草裡橫身。至令一平生作個不唧[口*留]漢。就中有些子謷訛。對眾也須說破。山僧二十年前。被業風吹到岷峨山下荊棘林中。撞著個無孔鐵錘。被他一擊。半醉半醒。將謂啞卻口一生開不得。二十年後又被業風吹去濯錦江頭。葛藤堆裡逢著個焦尾白額。是時親遭一口。直無喪膽忘魂。開得口至今受用不盡。且道此香為二十年前見底知識即是。為二十年後見底知識即是。一鶴不棲雙木。一客不煩兩傢。不見道。先行不到未後太過。而今賊身己露贓物現前。奉為前成都府昭覺先圓悟禪師大和尚。不重他對禦談空橫行海上。隻重他胸中無物肚裡無禪。爇向爐中用酬法乳。於時 孝宗皇帝留神空宗。屢詔入內。賜號佛海禪師。始妙喜贊師真。有解向缽盂走馬之語。至師對 禦歸以頌記之雲。缽盂走馬向天庭。慣踏天街馬不驚。回首飛來峰上望。白雲包盡帝都春。師說法格外作用不守規轍脫略窠臼。至於室中機緣尤為險峻不可湊泊。嘗指面前花問僧。喚作佛草料見成。喚作畜生口作人語。當恁麼時參學眼在什麼處。僧無語。師自代曰。五嶽四瀆名山大川。又問僧。三門前寸草不生。佛殿裡如何得入。僧無語。自代曰。光剃頭凈洗缽。又問僧。一大藏教是惡口。如何是爾本身盧舍那。僧無語。自代曰。阿耨達池深四十丈闊四十丈。又問僧。有祖以來多少人錯會。錯則錯瞭也如何免得此過。僧無語。自代曰。罪不重科。又問僧。爾是甚院。僧雲。天宮院僧。師曰。既是天宮院為甚卻兩腳踏地。僧無語。自代曰。爭怪得我。又一日升坐鳴鼓竟。師坐帳內。侍者尋師不見。師撥開帳曰。隻在這裡因什麼不見。侍者無語。自代曰。大斧斫三門。又一日因書記維那相爭來投。師揭榜曰。書記維那行令不正。老僧罰油。行者吃棒。令二人下語。維那雲。難逃智鑒。師曰。不是不是。書記無語。二人俱逐出。又因凈慈先馳至通書。師問。爾長老甚處人。先馳雲。和尚大似不識。師曰。爾是甚處人。先馳雲。越州。師曰。猛虎不食伏肉。又因在病有僧相看。師問僧。老僧昨夜火星出宮瞭。至今因甚痾屎不出。僧雲。老老大大向東司裡作活計。師曰。承言雖會宗勿自立規矩。既不識如何亂統。即時逐出。自代曰。摩竭羅國親行此令。僧入身師起身問。更不著佈褌相見。僧叉手近前雲。今日親見瞎堂。師呵呵大笑。僧雲。伎倆已盡。師撫掌一下。時有日本國僧覺阿。通天臺教頗工書。能道諸國語。初來謁師氣甚銳。師徐以禪宗曉之。居三年頓有得。作投機五頌而去。語在覺阿傳。他日因海商傳其國圓城寺主者覺忠詩書來謝。而師宗旨遂分一派於日本國焉。淳熙二年[門@壬]九月旦上堂。說偈曰。淳熙二年[門@壬]。季秋九月旦。鬧處莫出頭。冷地著眼看。明暗不相幹。彼此分一半。一種作貴人。教誰賣柴炭。向爾道。不可毀不可贊。體若虛空沒崖岸。相呼相喚歸去來。上元定是正月半。於時都下喧傳。頗疑師當以正月十五日遷化。遂達 上聽。至期無疾升坐祝聖如常儀。又俗官詣寺修齋。再升坐訖。即語知事頭首分伴官客。及施主齋。齊時侍者並赴堂。是日都下人競集 上亦密遣中使伺師起居。皆見師往來如常。時迭歸奏。齋罷侍者與俗官同上方丈。但見門扃閉甚密。師素蓄一黑猿。頗馴能知人意。因衣以佈裰命之曰。猿行者。至是求師不見。因窺於窗隙中。但見猿手持一卷書人立於床前。遂亟從後路至榻前。撥開帳子而師已化矣。取猿手中書觀之。乃辭世頌曰。拗折秤錘。掀翻露佈。突出機先。鴉飛不度。留十日顏色不變。壽七十四。坐五十九夏。得法者瞭乘如本齊已慧沖皆住大剎。對 禦語一卷。乾道七年正月二十日。有 旨令靈隱長老慧遠引見。晦日召至選德殿奏曰。臣本凡愚生於西蜀。早聞道於圓悟禪師。養拙山林幾四十年。仰聞 陛下即位以來。優恤生靈護持宗教。所謂以佛心而治天下。臣夤緣慶幸。依近天顏不勝萬感。

  上曰。圓悟是誰。師對。名克勤。建炎初太上皇帝駐蹕維揚。召對賜號圓悟禪師。即臣之師也。

  上曰。惜不及見之。杲何如。師對。宗杲與臣同出圓悟之門。

  上曰。卿甚時來靈隱。師對。去冬會慶節前一日入寺。今蒙 陛下恩遇。獲睹清光。一門師資。豈勝榮遇。臣謹以舊所贊頌十篇上進。讀罷 上賜坐。遂謝恩就坐。

  上曰。如何免得生死。師對。不悟大乘道終不能免。

  上曰。如何得悟。師對。本有之性若以歲月磨去無不悟者。

  上曰。悟後如何。師對。悟瞭始知 陛下所問與臣所對。悉皆不是。

  上曰。一切處不是後如何。師對。脫體現前瞭無毫發可見之相。

  上肯首。師又曰。古德雲。無所是是菩提。

  上曰。即心即佛如何。師對。目前無法。陛下喚什麼作心。上曰。如何是心。師遂起身叉手而立曰。隻這是。

  上笑。復問德山臨濟悟道因緣。師具言其詳。

  上又問曰。頻呼小玉元無事隻要檀郎認得聲。此圓悟所得處。隻是要人認得聲。師對。昔有陳度支。問道於五祖演和尚。五祖雲。小艷詩中亦是說禪。時圓悟侍立。因問雲。如何是禪。五祖雲。頻呼小玉元無事隻要檀郎認得聲。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如何是佛麻三斤。圓悟遂長噓一聲忽然有悟。時恰有雞啼。圓悟雲。爾亦會禪。五祖雲。汝作麼生會。圓悟雲。去卻胸中物喪盡目前機。五祖雲。此漢徹瞭也。

  上曰。好好。師又曰。悟得後千句萬句乃至一大藏教隻是一句。上曰。是那裡一句。師對。好語不出門。

  上曰。不與萬法為侶可參乎。師對。老龐致此一問。直得驚天動地超今古脫是非離言說無依倚。正如 陛下至尊至貴大道本然。

  上曰。隻是不在有無。師對。離卻有無底亦不要。

  上曰。卿如何。師舉起一拳隨奏曰。臣山林野人舉止乖疏不識禮度。乞 陛下寬貸。上曰。不妨說禪。又問。得道者誰。師對。學道之人甚眾。隨其器量淺深。入室處可驗。得底人他亦自知時節。昔有曾開侍郎亦近道。

  上曰。他如何有悟。師對。曾嘗問。如何是善知識。臣雲。燈籠露柱貓兒狗子。皆稱善知識何必更問。曾雲。既稱善知識。為甚贊即歡喜毀即煩惱。臣雲。侍郎曾見善知識否。曾雲。開三十年參禪如何不見。臣雲。歡喜處見。煩惱處見。曾茫然。臣震喝一聲。曾擬開口。臣又喝。復搊住雲。開口底不是曾侍郎。曾侍郎向甚處去。曾不覺點頭長噓。臣舉手長揖雲。侍郎且喜大事瞭畢。曾遂作投機頌雲。咄哉老驢。叢林妖孽。震地一聲。天機漏泄。有人更問意如何。拈起拂子劈口截。

  上曰。更有何人。師對。學佛者眾機緣亦廣。切恐有勞聖聽不敢多奏。乃雲。臣乞回寺與諸衲子傳佛心宗仰報覆燾之恩。願 陛下早復中原以慰四海之望。

  上曰。後來更要說話在。師對。謹當退聽。遂謝恩下殿。三月七日復有 旨。八日午時。候駕過德壽宮回。令靈隱徑山長老同入遷德殿引見。既見賜坐。

  上曰。靈隱徑山皆大剎。每令臣寮擇人住持。師對。荷陛下不忘靈山付囑。不以形服見棄。林下之人。何以仰報。

  上曰。去秋水潦今歲何如。師對。臘雪應期必有豐年之兆。

  上曰。朕極憂民間荒歉。師對。臣亦恐春間細民艱食。賴 陛下聖德所感。今二麥將熟米價稍平。中外得人已行賑濟。但得一飽則農務有緒。皆 陛下生成之賜。

  上曰。秋間更得一熟民間稍蘇。師對 陛下以百姓心為心。聖慮既堅必隨心念。

  上曰。普聞黃彥節舉古雲。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因得受用以虛心應物。徑山對。虛明自照不勞心力。師對。此乃三祖大師信心銘。正為有所證悟者說。

  上曰。如何。師對。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毫厘有差天地懸隔。

  上喜甚。師復奏曰。容臣錄一本並鐵舌庵錄前後奏對錄上進。

  上曰。甚好。又問。一口吸盡西江水理會不出。師對。理會不得。無義路處直下便是。

  上曰。更數年須可曉。師對。但於一剎那間以悟為則。問對既久。師乃奏曰。臣恐久勞 聖聽。謝恩下殿。八年正月二十八日車駕幸靈隱寺至冷泉亭。師起居罷。侍臣傳 旨長老歸寺。上至三門下馬。師再起居。

  上曰。行則個師侍。行至藏殿前。師奏曰。修廊高峻恐艱聖步。

  上曰。不妨。遂行至僧堂前。入僧堂。師先至方丈焚香。上至方丈。師起居。上首看 太祖皇帝所賜京師能仁寺佛牙舍利 上以手捧至額加敬。師以佛牙事跡進呈。至遇安堂一笑軒。讀大慧宗杲至梅陽所寄法衣書。雲超然居士是個中人。恐有未至處。當與商量。

  上見此曰。遲兩年惜不及召宗杲。

  上問曰。超然如何。師對。超然居士與圓悟先師及大慧遊從之久。令臣與他痛下毒手。

  上笑。又見語錄三策在方丈前案上並奏對狀一紙。

  上曰。此是什麼。師奏。向來乞進三祖大師信心銘及鐵舌庵傳與前後奏對錄 上有旨令收入。次至交蘆室見師畫像。乃問曰。此是誰。師對。此是僧徒畫臣頂相。求贊。

  上曰。此是畫底那個是真底。師叉手躬身雲。春氣和暖恭惟聖躬萬福。

  上大笑。上觀圓悟禪師像。師讀所題贊曰。好個脫灑老衲。寫得十分相似。八住海內叢林。逢著唯論此事。海口辯湧洪濤。到瞭不說一字。慧遠把斷綱宗。負荷闊行大步。爐鞴快下鉗錘。提持向上底路。

  上曰。此便是向時所說光堯在維揚登對底。師對。便是。

  上觀釋迦出山相。奏曰。此吳道子畫。師亦讀所題贊曰。大哉釋迦文。福聚海無量。此地少朱砂。赤土也為上。我今稽首禮贊揚。留與人天作榜樣。

  上觀臨濟像曰。此是臨濟。師對。臨濟禪師乃曹州人。臣十二世祖師也。

  上周覽山林乃曰。想雪下時可觀。師對。更有上方尤好。上回。師隨至東廊法堂前。

  上觀壁畫。師奏曰。此乃歷代高僧。

  上曰。如今有否。師對。西廊工已就。

  上指華嚴變相。師隨問奏答。語意相契。

  上遂回駕。師謝恩而歸。翌日有旨賜絹帛等。是年八月六日有 旨宣。靈隱長老七日同官員僧道入內就觀堂齋。齋罷赴觀堂前起居 上賜坐賜茶。謝恩次續有 旨。獨宣靈隱長老至觀堂東合。師隨入奏曰。臣等今日蒙 陛下賜凈供。三教畢集。此一段勝事。世所希有。感荷聖恩。

  上曰。可謂勝事遂賜坐。

  上曰。有一兩件事欲問卿。師對曰。臣願聞 聖訓。

  上曰。前日唾夢中忽聞鐘聲。遂覺。未知夢與覺是如何。師對 陛下問夢中底覺來底。若問覺來底。而今正是寐語。若問夢中底夢覺無殊。教誰分別。夢即是幻。知幻即離。離幻即覺。覺心不動。所以道。若能轉物即同如來。

  上曰。夢幻既非。且鐘聲從甚處起。師奏。從 陛下問處起 上笑。

  上復問。前日在此合靜坐。忽然思得向時所舉不與萬法為侶。隻這不與萬法為侶也大奇。朕從這裡有個見處。師奏曰。不與萬法為侶。陛下作麼生會。

  上曰。四海不為多。師奏曰。一口吸盡西江水又如何。

  上曰。亦未嘗欠闕。師奏曰。臣每於入室時常問衲雲。如何是斬新一句。擬議劈胸便打。有時問雲。如何是向上一路。未開口也打。

  上曰。因甚卻如此。師對。才涉思惟即成剩法。才落陰界即是生死根本。參禪如斫輪擬議勿幹涉。如擊石火似閃電光。已是鈍置瞭也。何故法無二法。心無別心。天無二日。所以德山悟道瞭封卻佛殿門乃雲。有爾便無我有我便無爾。方能見道。近有一士人。到寺見方丈壁間臣所作偈頌。乃雲。好偈頌。臣問曰。聞公學伊川之學。排佛氏是否。士人不對。臣又問曰。隻如德山示眾雲。釋迦彌勒是擔屎漢。十地菩薩。是守田奴。莫也是排佛麼。士人惘然。臣曰。這裡有一條活路。若看得見受用不盡。如看不見非但招因帶果。更有事在。觀公所見未曾遇人。且坐吃茶。前日又有一官人問。長老年多少。臣雲。七十歲。官人雲。頤養得好。臣雲。菜羹粥飯僧何足道。官人雲。性命事如何。臣雲。老僧無性命。官人雲。如何無。臣雲。也無如何。官人遂搖頭雲。第恐未是在。臣雲。非但橫點頭未是。直饒正點。頭也未是在。官人良久再問雲。官員與禪僧如何。臣雲。隻一般。官人雲。官員進身仕路。禪僧宴坐林間。安得一般。臣雲。適來未與公相見時也一般。而今相見瞭也一般。直饒相贊相毀也一般。所以道。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官人雲。長老語異。可別覓一杯茶。臣雲。寺事多故不能從款。大率古今言句正如 陛下向時所作佈袋贊。其略曰。別別分明一點紅爐雪豈容存駐也。

  上曰。作頌最難。師奏曰。昔時葉縣省禪師。有一法嗣住漢州什邡方水禪院曾作偈示眾曰。方水潭中鱉鼻蛇。擬心相向便榆椰。何人拔得蛇頭出。

  上曰。更有一句師對。隻有三句。

  上曰。如何隻有三句師對。意有待焉。二百年後無人下語。後大隋元靖長老舉前三句瞭。乃著語雲。方水潭中鱉鼻蛇。又佛果圓悟禪師。亦於第三句下著語雲。雲門胡餅趙州茶。臣於第三句下著語雲。嚤呢噠哩吽[口*發]吒 上笑曰。甚好。又問。古今得受用者誰。師對 太宗皇帝。

  上曰。聞太宗皇帝得大受用。師對 太宗皇帝一日幸大相國寺。見僧看經次問雲看甚經。僧雲。仁王護國經 太宗皇帝雲。既是朕經。為甚卻在卿手裡。僧無語。臣亦曾代下一轉語。

  上曰。卿如何代語。師對。當時隻將經卷。當笏鞠躬雲。願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曰。好好。師奏曰 太宗皇帝又嘗見一僧問雲。卿是何人。僧雲。塔主 太宗皇帝雲。既是朕塔。因甚是卿作主。其僧又無語。臣亦代語雲 聖恩普被 上首肯。久之忽聞窗外報未牌。師奏曰 陛下日應萬機。臣不敢久留恐勞 聖聽。謝恩下殿。九年四月二日有 旨。四月八日宣入內觀堂齋。齋罷同眾起居 上問曰。相將結夏。師奏曰。此乃叢林成規。西天於結夏日鑄蠟人藏土窟中。結夏九十日。戒行精潔則蠟人冰。不然則蠟人不全。故號為僧蠟。

  上曰。觀行如何天竺法。師奏雲。今日十六人入觀堂修三年凈觀。

  上曰。觀者是觀想。忘想顛倒相持何時得瞭。師對。以賊捉賊將心覓心。故楞嚴呵雲。想念不可脫雲何獲圓通。

  上曰。如華嚴大經要妙。隻在偈贊處。爭如十地頓超。師對。如華嚴經偈贊。隻聞得四句則八十一卷華嚴一時瞭畢。

  上曰。須盡底透得徹始得。師對。曹洞下禪多雲。直須盡底去。如何得盡底去。上擲下羽扇於榻前默然正坐。時眾皆惘然相顧無語。師即起身近前奏曰。今日乃釋迦如來誕慶之辰 陛下作此一段勝事。臣等見所未見聞所聞。時大雨乃曰。直得天雨四花地搖六震。適來諸山皆有頌臣獨無。而今輒有一頌。

  上曰。如何。師對。未至禁門時舉似 陛下瞭也。

  上曰。何妨再舉一遍看。師對不可頭上更安頭。

  上曰。朕也要知。師退一步奏曰。臣深領此一問。

  上曰。更有也無。師對。當似今日。又奏曰。昔見臺州守宗穎。問因看法華經雲。佛身長無量百千萬億那由他由旬。到此直是疑著。是時臣擲下扇子於地上雲。爾且道。我扇長多少。與佛身相去幾何。渠惘然無答。

  上曰。此是妙處如庖丁解牛。師對。不見全牛可下刀。無垢光中本三昧 上首肯之。師謝恩歸位。

  上曰。修禪定者如何。師對。初機若有所習則不名大定。大定等虛空瞭無修習處。亦無起滅出入處 陛下看此習定之者。盡是未證果位凡夫。直饒習到四禪八定亦未為究竟。故圭峰宗密禪師雲。非想定後還作非貍之身。昔有僧名頂三教。嘗作偈示眾雲。四禪舍念常清凈。半是真如半是空。此處修行多岐路。行人到者莫匆匆。一邊頓證則一念作佛。一邊差別則墮在二乘。窮空不歸四六二萬十千劫。修行再入輪回。故雲。繁興永處那伽定。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乃至風動塵起雲行雨施悉皆在定。傅大士雲。欲學諸三昧。是動非在禪。心隨境界流。雲何名為定。此乃是不動真智也 上曰是。眾皆起謝恩下殿。師再入奏曰。臣去年八月二日奏對錄。並七佛偈。日本國法師問道錄。三日前亦曾乞進。

  上曰。已看得數版未瞭在。師奏曰。七佛偈去冬因沈介尚書問。第三毗舍浮佛偈雲。假借四大以為身。心本無生因境有。前境若無心亦無。罪福如幻起亦滅。

  上曰。他如何問。師奏曰。前境若無心亦無。他到此生疑。卻問如何。臣答雲。未有尚書時喚什麼作境。心境俱空是個什麼。渠默有契證。

  上曰。朕近日於四海不為多處。別得一轉語雲。明鏡絕纖塵。師奏曰。臣感蒙 聖訓。謝恩下殿。

  臺州洪福子文禪師上堂。不昧不落作麼會。會得依前墮野狐。一夜涼風生畫角。滿船明月泛江湖。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八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九目錄

  大鑒下第十六世

  ·

  太平勤禪師法嗣十六人

  ·文殊心道禪師

  ·南華知昺禪師

  ·龍牙智才禪師

  ·蓬萊卿禪師

  ·何山守珣禪師

  ·泐潭擇明禪師

  ·寶藏本禪師

  ·祥符清海禪師

  ·凈眾瞭燦禪師

  ·谷山海禪師(已上十人見錄)

  ·靈巖晝禪師

  ·啟霞楚謙禪師

  ·福聖深禪師

  ·千山智嵩禪師

  ·融藏主

  ·發書記(已上六人無錄)

  龍門佛眼遠禪師法嗣二十一人

  ·龍翔士圭禪師

  ·雲居善悟禪師

  ·西禪文璉禪師

  ·黃龍法忠禪師

  ·烏巨道行禪師

  ·白楊法順禪師

  ·雲居法如禪師

  ·歸宗正賢禪師

  ·道場明辨禪師

  ·方廣深禪師

  ·成都世奇首座

  ·凈居尼惠溫禪師

  ·憑楫給事(已上十三人見錄)

  ·雲居圓禪師

  ·雲居祖禪師

  ·三聖道方禪師

  ·寂庵主

  ·三角劼禪師

  ·三聖真常禪師

  ·辨侍者

  ·越州石佛世奇禪師(已上八人無錄)

  開福道寧禪師法嗣一人

  ·大溈善果禪師(見錄)

  自得暉禪師法嗣四人

  ·雪竇德雲禪師

  ·仗錫崇堅禪師

  ·華藏慧祚禪師

  ·雪竇煥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瑞巖石窗恭禪師法嗣二人

  ·凈慈重皎禪師

  ·凈慈壁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大溈智禪師法嗣四人

  ·雪蓋澄禪師

  ·石霜能禪師

  ·泰嶽久禪師

  ·陳與義居士(已上四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九

  大鑒下第十六世

  太平勤禪師法嗣

  常德府文殊心道禪師。眉州徐氏子。年三十得度。詣成都習唯識自以為至。同舍詰之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今目前萬象縱然心識安在。師茫然不知對。遂出關周流江淮。既抵舒之太平。聞佛鑒禪師夜參舉趙州柏樹子話。至覺鐵嘴雲先師無此語莫謗先師好。因大疑提撕既久。一夕豁然。即趨丈室擬敘所悟。鑒見來便閉門。師曰。和尚莫謾某甲。鑒雲。十方無壁落何不入門來。師以拳擉破窗紙。鑒即開門搊住雲。道道。師以兩手捧鑒頭作口啐而出。遂呈偈曰。趙州有個柏樹話。禪客相傳遍天下。多是摘葉與尋枝。不能直向根源會。覺公說道無此語。正是惡言當面罵。禪人若具通方眼。好向此中辨真假。鑒深然之。每對客稱賞。後命分座。襄守請開法天寧。未幾擢大別文殊。上堂曰。師子顰呻象王哮吼。雲門北鬥裡藏身。白雲因何喚作手。三世諸佛不能知。貍奴白牯卻知有。且道作麼生是他知有底事。雨打梨花蛺蝶飛。風吹柳絮毛毬走。上堂拈拄杖直上指曰。恁麼時刺破憍屍迦腳跟。卓一下曰。恁麼時卓碎閻羅王頂骨。乃指東畔曰。恁麼時穿過東海鯉魚眼睛。指西畔曰。恁麼時塞卻西王母鼻孔。且道總不恁麼時如何。今年雨水多各宜頻曬眼。宣和改元下詔改僧為德士。上堂。祖意西來事。今朝特地新。昔為比丘相。今作老君形。鶴氅披銀褐。頭包蕉葉巾。林泉無事客。兩度受君恩。所以道。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且道即今是甚麼時節。毗盧遮那頂戴寶冠。為顯真中有俗。文殊老叟身披鶴氅。且要俯順時宜。一人既爾眾人亦然。大傢成立叢林。喜得群仙聚會。共酌迷仙酒。同唱步虛詞。或看靈寶度人經。或說長生不死藥。琴彈月下。指端發太古之音。棋佈軒前。妙著出神機之外。進一步便到大羅天上。退一步卻入九幽城中。秖如不進不退一句。又作麼生道。直饒羽化三清路。終是輪回一幻身。二年九月復僧上堂。不掛田衣著羽衣。老君形相頗相宜。一年半內閑思想。大底興衰各有時。我佛如來預讖法之有難。教中明載無不委知。較量年代正在於茲。魔得其便惑亂正宗。僧改俗形佛更名字。妄生邪解刪削經文。鐃鈸停音缽盂添足。多般矯詐欺罔 聖君。賴我 皇帝陛下聖德聖明。不忘付囑不廢其教。特賜宸章頒行天下。仍許僧尼重新披削。實謂寒灰再焰枯木重榮。不離俗形而作僧形。不出魔界而入佛界。重鳴法鼓再整頹綱。迷仙酬變為甘露瓊漿。涉虛詞翻作還鄉曲子。放下銀木簡拈起尼師壇。昨朝稽首擎拳。今日和南不審。秖改舊時相不改舊時人。敢問大眾舊時人是一個是兩個。良久曰。秋風也解嫌狼藉。吹盡當年道教灰。建炎三年春示眾舉臨濟入滅囑三聖因緣。師曰。正法眼藏瞎爐滅。臨濟何曾有是說。今古時人皆妄傳。不信但看後三月。至閏三月賊鐘相叛。其徒欲舉師南奔者。師曰。學道所以瞭生死何避之有。賊至。師曰。速見殺以快汝心。賊即舉槊殘之。血皆白乳。賊駭引席覆之而去。

  韶州南華知昺禪師。蜀之永康人也。上堂。此事最希奇。不礙當頭說。東鄰田舍翁。隨例得一橛。非唯貫聲色。亦乃應時節。若問是何宗。八字不著丿。擊禪床下座。上堂。日日說時時舉。似地擎山爭幾許。隴西鸚鵡得人憐。大都秖為能言語。休思惟帶伴侶。智者聊聞猛提取。更有一般也大奇。貓兒偏解捉老鼠。上堂一拄杖向空中攪曰。攪長河為酥酪。鰕蟹猶自眼搭眵。卓一下曰。變大地作黃金。窮漢依前赤骨力。為復自傢無分。為復不肯承當。可中有個漢荷負得行。多少人失錢遭罪。再卓一下曰。還會麼。寶山到也須開眼。勿使忙忙空手回。上堂。春光爛熳華爭發。子規啼落西山月。憍梵缽提長吐舌。底事分明向唯說。嗄。上堂。迷不自迷對悟立迷。悟不自悟因迷說悟。所以悟為迷之體。迷為悟之用。迷悟兩無從。個中無別共。無別共撥不動。祖師不將來。鼻孔千斤重。

  潭州龍牙智才禪師。舒州施氏子。早服勤於佛鑒法席。而局務不辭難。名已[米/耳]於叢林。及遊方迫暮至黃龍。適死心在三門問其所從來。既稱名則知為舒州太平。才莊主矣。翌日入室。死心問曰。會得最初句。便會末後句。會得末後句。便會最初句。最初末後拈放一邊。百丈野狐話作麼生會。師曰。入戶已知來見解。何須更舉轢中泥。心曰。新長老死在上座手裡也。師曰。語言雖有異至理且無差。心曰。如何是無差底事。師曰。不扣黃龍角焉知頷下珠。心便打。初住嶽麓。開堂日僧問。德山棒臨濟喝今日請師為拈掇。師曰。蘇嚕蘇嚕。曰蘇嚕蘇嚕還有西來意也無。師曰。蘇嚕蘇嚕。由是叢林呼為才蘇嚕。後遷龍牙。因欽宗皇帝登位。眾官請上堂。祝聖已就座。拈拄杖卓一下曰。朝奏疏中道本來奧境諸佛妙場。適來拄杖子已為諸人說瞭也。於斯悟去。理無不顯事無不周。如或未然不免別通個消息。舜日重明四海清。滿天和氣樂升平。延祥拄杖生歡喜。擲地山呼萬歲聲。擲拄杖下座。上堂彈指一下曰。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滅卻三祇劫。若也見得行得。健即經行困即歇。若也不會。再個鸕鶿扛個鱉。上堂舉。死心和尚小參曰。若論此事如人傢有三子。第一子聰明智慧孝養父母。接待往來主掌傢業。第二子兇頑狡猾貪淫嗜酒。倒街臥巷破壞傢業。第三子盲聾喑啞菽麥不分。是事不能秖會吃飯。三人中黃龍要選一人用。更有四句。死中有活活中有死。死中常死活中常活。將此四句驗天下衲僧。師曰。喚甚麼作四句。三人姓甚名誰。若也識得與黃龍把手並行。更無纖毫間隔。如或未然不免借水獻華去也。三人共體用非用。四句同音空不空。欲識三人並四句。金烏初出一團紅。師居龍牙十三載。以清苦蒞眾。衲子敬畏。大師席公震遷住雲溪經四稔。紹興戊午八月望俄集眾付寺事。仍書偈曰。戊午中秋之日。出傢住持事畢。臨行自己尚無。有甚虛空可覓。其垂訓如常。一十三日再集眾示問曰。涅槃生死盡是空華。佛及眾生並為增語。汝等諸人合作麼生。眾皆下語不契。師喝曰。苦苦。復曰。白雲湧地明月當天。言訖囅然而逝。火浴獲設利五色。並靈骨塔於寺之西北隅。

  明州蓬萊卿禪師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且任諸方點頭。及乎樹倒藤枯。上無沖天之計。下無入地之謀。靈利漢這裡著得一隻眼。便見七縱八橫。舉拂子曰。看看一曲兩曲無人會。雨過夜塘秋水深。上堂。杜鵑聲裡春光暮。滿地落花留不住。琉璃殿上絕行蹤。誰人解插無根樹。舉拄杖曰。這個是無根底。且道解開花也無。良久曰。秖因連夜雨又過一年春。上堂舉。法眼道。識得橙子周匝有餘。雲門道識得橙子天地懸殊。師曰。此二老人一人向高高山頂立。一人向深深海底行。然雖如是。一不是二不成。落花流水裡啼鶯。閑亭雨歇夜將半。片月還從海底生。

  安吉州何山佛燈守珣禪師。郡之施氏子。參廣鑒瑛禪師不契。遂造太平隨眾咨請邈無所入。乃封其衾曰。此生若不徹去誓不展此。於是晝坐宵立如喪考妣。逾七七日忽佛鑒。上堂曰。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師聞頓悟往見鑒。鑒曰。可惜一顆明珠被這風顛漢拾得。乃詰之曰。靈雲道。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如何是他不疑處。師曰。莫道靈雲不疑。隻今覓個疑處瞭不可得。鑒曰。玄沙道。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那裡是他未徹處。師曰。深知和尚老婆心切。鑒然之。師拜起呈偈曰。終日看天不舉頭。桃花爛熳始抬眸。饒君更有遮天網。透得牢關即便休。鑒囑令護持。是夕厲聲謂眾曰。這回珣上座穩睡去也。圓悟聞得疑其未然。乃曰。我須勘過始得。遂令人召至。因與遊山偶到一水潭。悟推師入水。遽問曰。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潭深魚聚。悟曰。見後如何。師曰。樹高招風。悟曰。見與未見時如何。師曰。伸腳在縮腳裡。悟大稱之。鑒移蔣山命分座說法。出住廬陵之禾山。退藏故裡。道俗迎居天聖。後徙何山及天寧。上堂。[車*度]轢鉆住山斧。佛祖出頭未輕與。縱使醍醐滿世間。爾無寶器如何取。阿呵呵。神山打羅道吾作舞。甜瓜徹蒂甜。苦瓠連根苦。上堂舉婆子燒庵話。師曰。大凡扶宗立教須是其人。爾看他婆子。雖是個女人。宛有丈夫作略。二十年簁油費醬固是可知。一日向百尺竿頭做個失落。直得用盡平生腕頭氣力。自非個俗漢知機洎乎巧盡拙出。然雖如是諸人要會麼。雪後始知松柏操。事難方見丈夫心。上堂。如來禪祖師道。切忌將心外邊討。從門所得即非珍。特地埋藏衣裡寶。禪傢流須及早撥動祖師關棙。抖擻多年佈襖。是非毀譽付之空。豎闊橫長渾恰好。君不見寒山老。終日嬉嬉長年把掃。人問其中事若何。入荒田不揀信手拈來草。參。僧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客路如天遠侯門似海深。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長因送客處憶得別傢時。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相逢不必問前程。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一朝權祖令。誰是出頭人。曰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向上問將來。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大海若知足百川應倒流。僧禮拜。師曰。珣上座三十年學得底。師嘗謂眾曰。兄弟如有省悟處。不拘時節請來露個消息。雪夜有僧扣方丈門。師起秉燭震威喝曰。雪深夜半求決疑情。因甚麼威儀不具。僧顧視衣裓。師逐出院。每曰。先師秖年五十九。吾年五十六矣。來日無多。紹興甲寅解制退天寧之席。謂雙槐居士鄭績曰。十月八日是佛鑒忌。則吾時至矣。乞還障南。十月四日鄭公遣弟僧道如訊之。師曰。汝來正其時也。先一日不著便。後一日蹉過瞭。吾雖與佛鑒同條生終不與同條死。明早可為我尋一隻小船子來。如曰。要長者要高者。師曰。高五尺許。越三日雞鳴端坐如平時。侍者請遺偈。師曰。不曾作得言訖而逝。阇維舌根不壞。郡人陳師顏以寶函藏其傢。門弟子奉靈骨塔於普應院之側。

  隆興府泐潭擇明禪師。上堂舉趙州訪茱萸探水因緣。師曰。趙老雲收山嶽露茱萸雨過竹風清。誰傢別館池塘裡。一對鴛鴦畫不成。又舉德山托缽話。師曰。從來傢富小兒嬌。偏向江頭弄畫橈。引得老爺把不住。又來船上助歌謠。上堂。永嘉道。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豎起拂子雲。看看千江競註萬派爭流。若也素善行舟便諳水脈。可以優遊性海笑傲煙波。其或未然。且歸林下坐更待月明時。

  臺州寶藏本禪師上堂。清明已過十餘日。花雨闌珊方寸深。春色惱人眠不得。黃鸝飛過綠楊陰。遂大笑下座。

  吉州大中祥符清海禪師。初見佛鑒。鑒問。三世諸佛一口吞盡。何處更有眾生可教化。此理如何。師擬進語。鑒喝之。師忽領旨。述偈曰。實際從來不受塵。個中無舊亦無新。青山況是吾傢物。不用尋傢別問津。鑒曰。放下著。師禮拜而出。

  漳州凈眾佛真瞭燦禪師。泉南羅氏子。上堂。重陽九日菊花新。一句明明亙古今。楊廣橐駝無覓處。夜來足跡在松陰。

  隆興府谷山海禪師上堂。一舉不再說已落二三。相見不揚眉翻成造作。設使動弦別曲。告往知來。見鞭影便行。望剎竿回去。腳跟下好與三十棒。那堪更向這裡。撮摩石火收捉電光。工夫枉用渾閑事。笑倒西來碧眼胡。卓拄杖下座。

  龍門佛眼遠禪師法嗣

  溫州龍翔竹庵士圭禪師。成都史氏子。初依大慈宗雅。心醉楞嚴逾五秋。南遊謁諸尊宿始登龍門。即以平時所得白佛眼眼曰。汝解心已極但欠著力開眼耳。遂俾職堂司。一日侍立次問雲。絕對待時如何。眼曰。如汝僧堂中白椎相似。師罔措。眼至晚抵堂司。師理前話。眼曰。閑言語。師於言下大悟。政和末出世和之天寧。屢遷名剎。紹興間奉詔開山雁蕩能仁。時真歇居江心聞師至。恐緣法未熟。特過江迎歸方丈大展九拜以誘溫人。由是翕然歸敬。未視篆。其徒懼行規法深夜放火鞠為瓦礫之墟。師竟就樹縛屋。升座示眾雲。愛閑不打鼓山鼓。投老來看雁蕩山。傑閣危樓渾不見。溪邊茅屋兩三間。還有共相出手者麼。喝一喝下座。聽法檀施並力營建。未幾復成寶坊。次補江心。上堂曰。萬年一念一念萬年。和衣泥裡輥。洗腳上床眠。歷卻來事秖在如今。大海波濤湧。小人方寸深。拈起拄杖曰。汝等諸人未得個入頭。須得個入頭。既得個入頭。須有出身一路始得。大眾且作麼生。是出身一路。良久曰。雪壓難摧澗底松。風吹不動天邊月。卓拄杖下座。上堂。萬機不到。眼見色耳聞聲。一句當陽。頭戴天腳踏地。爾諸人秖知今日是五月初一。殊不知金烏半夜忙忙去。玉兔天明上海東。以拂子擊禪床下座。上堂。明明無悟有法即迷。諸人向這裡立不得。諸人向這裡住不得。若立則危。若住則瞎。直須意不停玄。句不停意。用不停機。此三者既明。一切處不須管帶自然現前。不須照顧自然明白。雖然如是。更須知有向上事。久雨不晴。咄。上堂。一葉落天下秋。欲窮千裡目。更上一層樓。一塵起大地收。嘉州打大像。陜府灌鐵牛。明眼漢合作麼生。良久曰。久旱簷頭句橋流水不流。卓拄杖下座。上堂。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諸可還者自然非汝。不汝還者非汝而誰。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喝一喝曰。三十年後莫道能仁教壞人傢男女。上堂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東傢點燈西傢暗坐。曰未審意旨如何。師曰。馬便搭鞍驢便推磨。僧禮拜。師曰靈利衲僧秖消一個。遂曰。馬搭鞍驢推磨。靈利衲僧秖消一個。縱使東傢明點燈。未必西傢暗中坐。西來意旨問如何。多口阿師自招禍。僧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爾問底是第二義。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趙州道無。意旨如何。師曰。一度著蛇咬怕見斷井索。問燕子深談實相善說法要此理如何。師曰。不及雁銜蘆。問如何是佛。師曰。華陽洞口烏龜。問魯祖面壁意旨如何。師曰。金木水火土。羅睺計都星。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時如何。師曰。作賊人心虛。曰國師三喚侍者又作麼生。師曰。打鼓弄猢猻鼓破猢猻走。丙寅七月十八日召法屬長老宗范付後事。次日沐浴聲鐘集眾就座泊然而逝。荼毗日送者均獲設利。奉靈骨塔於鼓山。

  南康軍雲居高庵善悟禪師。洋州李氏子。年十一去傢業經得度有夙慧。聞沖禪師舉武帝問達磨因緣。如獲舊物。遽曰。我既廓然何聖之有。沖異其語。勉之南詢。蒙授記於龍門。一日有僧被蛇傷足。佛眼問曰。既是龍門為甚麼卻被蛇咬。師即應曰。果然現大人相。眼益器之。後傳此語到昭覺。圓悟雲。龍門有此僧耶。東山法道未寂寥爾。住後上堂。少林面壁。懷藏東土西天。歐阜升堂。充塞四維上下。致使山巍巍而砥掌平。水昏昏而常自清。花非艷而結空果。風不搖而片葉零。人無法。而得咨問。佛無心而更可成。野蔬淡飯延時日。任運隨緣道自靈。畢竟如何。日午打三更。

  遂寧府西禪文璉禪師。郡之張氏子。上堂。一向恁麼去。直得凡聖路絕水泄不通。鐵蛇鉆不入。鐵錘打不破。至於千裡萬裡鳥飛不度。一向恁麼來。未免灰頭土面帶水拖泥。唱九作十指鹿為馬。非唯孤負先聖。亦乃埋沒己靈。敢問大眾。且道恁麼去底是。恁麼來底是。芍藥花開菩薩面。棕櫚葉散夜叉頭。上堂。諸方浩浩談玄。每日撞鐘打鼓。西禪無法可說。勘破燈籠露柱。門前不置下馬臺。免被傍人來借路。若借路須照顧腳下。若參差邯鄲學唐步。上堂。心生種種法生。森羅萬象縱橫信手拈來便用。日輪午後三更。心滅種種法滅。四句百非路絕。直饒達磨出頭。也是眼中著屑。心生心滅是誰。木人攜手同歸。歸到故鄉田地。猶遭頂上一錘。上堂。正月孟春猶寒。直下言端語端。拈起衲僧鼻孔。穿開祖佛心肝。知有者。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往西天。不知有者。誰知當面蹉過。迢迢十萬八千。山僧為爾重說偈言。大眾莫教孤負。孟春猶寒。僧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爪牙已露。曰出窟後如何。師曰。龍頭蛇尾。曰出與未出時如何。師曰。正好吃棒。問以一重去一重即不問。不以一重去一重時如何。師曰。阇黎有許多工夫。

  隆興府黃龍牧庵法忠禪師。四明姚氏子。十九試經得度。習臺教悟一心三觀之旨。未能泯跡。遍參名宿至龍門。觀水磨旋轉發明心要。乃述偈曰。轉大法輪。目前包裡。更問如何。水推石磨。呈佛眼。眼曰。其中事作麼生。師曰。澗下水長流。眼曰。我有末後一句待分付汝。師即掩耳而去。後至廬山於同安枯樹中絕食清坐。宣和間湘潭大旱禱而不應。師躍入龍淵呼曰。業畜當雨一尺雨隨至。居南嶽每跨虎出遊。儒釋望塵而拜。住後上堂。張公吃酒李公醉。子細思量不思議。李公醉醒問張公。恰使張公無好氣。無好氣不如歸傢且打睡。上堂。今朝正月半。有事為君斷。切忌兩眼睛。被他燈火換。上堂。我有一句子。不借諸聖口。不動自己舌。非聲氣呼吸。非情識分別。假使凈名杜口於毗耶。釋迦掩室於摩竭。大似掩耳偷鈴。未免天機漏泄。直饒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若向牧庵門下。檢點將來秖得一橛。千種言萬般說。秖要教君自傢歇。一任大地虛空七凹八凸。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莫向外邊覓。曰如何是心。師曰。莫向外邊尋。曰如何是道。師曰。莫向外邊討。曰如何是禪。師曰。莫向外邊傳。曰畢竟如何。師曰。靜處薩婆訶。問大眾臨筵請師舉唱。師豎起拂子。僧曰。乞師再垂方便。師擊禪床一下。後示寂塔於香原洞。

  衢州烏巨雪堂道行禪師。處州葉氏子。依泗州普照英禪師得度。去參佛眼。一日聞舉玄沙築著腳指話遂大悟。住後上堂。會即便會玉本無瑕。若言不會碓嘴生花。試問九年面壁。何如大會拈花。南明恁麼商確。也是順風撒沙。參。上堂。雲籠嶽頂百鳥無聲。月隱寒潭龍珠自耀。正當恁麼時直得石梁忽然大悟。石洞頓爾心休。虛空開口作證。溪北石僧點頭。諸人總在這裡瞌睡。笑殺陜府鐵牛。上堂。佛說三乘十二分頓漸偏圓。癡人面前不得說夢。祖師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癡人面前不得說夢。臨濟三玄。雲門三句。洞山五位。癡人面前不得說夢。南明恁麼道。還免得遭人檢責也無。所以古人道。石人機似汝也解唱巴歌。汝若似石人雪曲也應和。還有和雪曲底麼。若有喚來與老僧洗腳。上堂。通身是口說得一半。通身是眼用得一橛。用不到處說有餘。說不到處用無盡。所以道。當用無說。當說無用。用說同時用說不同時。諸人若也擬議。西峰在爾腳底。到國清眾請上堂。句亦剷意亦剷。絕毫絕犛處如山如嶽。句亦到意亦到。如山如嶽處絕毫絕犛。忽若拶通一線。意句俱到俱不到。俱剷俱不剷。直得三句外絕牢籠。六句外無標的。正當恁麼時一句作麼生道。傾蓋同途不同轍。相將攜手上高臺。上堂舉趙州示眾雲。老僧除卻二時齋粥是雜用心處。師曰。今朝六月旦。行者擊鼓長老升堂。爾諸人總來這裡雜用心。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驚人句。門曰響。師曰。雲門答這僧話不得便休。卻鼓粥飯氣以當平生。上堂。黃梅雨麥秋寒。恁麼會太無端。時節因緣佛性義。大都須是髑髏幹。示眾舉。璣和尚問僧。禪以何為義。眾下語皆不契理。僧請益璣。璣代雲。以謗為義。師曰。三世諸佛是謗。西天二十八祖是謗。唐土六祖是謗。天下老和尚是謗。諸人是謗。山僧是謗。於中還有不謗者也無。談玄說妙河沙數。爭似雙峰謗得親。師示疾。門弟子教授汪公喬年至省候。師以後事委之。示以偈曰。識則識自本心。見則見自本性。識得本心本性。正是宗門大病。註曰。爛泥中有刺。莫道不疑好。黎明沐浴更服跏趺而逝。阇維五色設利煙所至處累然。齒舌不壞。塔於寺之西。

  撫州白楊法順禪師。綿州文氏子。依止佛眼聞普說。舉傅大士心王銘雲。水中鹽味色裡膠青決定是有不見其形。師於言下有省。後觀寶藏迅轉頓明大法。趨丈室作禮呈偈曰。頂有異峰雲冉冉。源無別派水冷冷。遊山未到山窮處。終被青山礙睛眼。眼笑而可之。住後上堂。好事堆堆疊疊來。不須造作與安排。落林黃葉水推去。橫谷白雲風卷回。寒雁一聲情念斷。霜鐘才動我山摧。白楊更有過人處。盡夜寒爐撥死灰。忽有個衲僧出來道。長老少賣弄得恁麼窮乞相。山僧秖向他道。卻被爾道著。上堂。我手何似佛手。天上南星北鬥。我腳何似驢腳。往事都來忘卻。人人盡有生緣。個個足方頂圓。大愚灘頭立處。孤月影射深灣。會不得見還難。一曲漁歌過遠灘。示眾。染緣易就道業難成。不瞭目前萬緣差別。秖見境風浩浩。凋殘功德之林。心火炎炎燒盡菩提之樹。道念若同情念成佛多時。為眾一似為己。彼此事辦。不見他非我是。自然上敬下恭。佛法時時現前。煩惱塵塵解脫。上堂。雞鳴曉月狗吠枯椿。隻可默會難入思量。看不見處動地放光。說不到處天地玄黃。撫城尺六狀紙。元來出在清江。大眾。分明話出人難見。昨夜三更月到窗。上堂。風吹茅茨。屋脊漏雨打。阇黎眼睛濕。恁麼分明卻不知。卻來這裡低頭立。時紹燈上座聞之有省。後住婺之廣教。因病示眾。久病未嘗推木枕。人來多是問如何。山僧據問隨緣對。窗外黃鸝口更多。隻如七尺之軀甚處受病。眾中具眼者試為山僧指出病源。眾下語皆不契。師自拊掌一下作嘔吐聲。又雲好個木枕子。師律身清苦。出入唯杖笠獨行。後示寂阇維收設利目睛齒舌數珠同靈骨塔於寺西。

  南康軍雲居法如禪師。丹丘胡氏子。依護國瑞禪師祝發登具。遍參浙右諸宗匠。晚至龍門以平日所證白佛眼。眼曰此皆學解非究竟事。欲瞭生死當求妙悟。師駭然諦信。一日命主香積。以道業未辦固辭。眼勉曰。姑就職。其中大有人為汝說法。未幾晨興開廚門望見聖僧契所未證即白佛眼。眼曰這裡還見聖僧麼。師詣前問訊叉手而立。眼曰。向汝道。大有人為汝說法。住後上堂。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向這裡有無俱遣得失兩亡。直得十方諸佛不見。諸人且道。十二時中向甚麼處安身立命。披蓑側立千峰外。引水澆蔬五老前。上堂。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秘在形山。雲居又且不然。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擲下拄杖雲。大眾也須識取。

  南康軍歸宗真牧正賢禪師。潼州陳氏子。世為名儒。幼從三聖海澄為苾芻具滿分戒。遊成都依大慈秀公習經輪。凡典籍過目成誦義亦頓曉。秀稱為經藏子。出蜀謁諸尊宿。後扣佛眼。一日入室眼舉殷勤抱得旃檀樹。語聲未絕師頓悟。眼曰。經藏子漏逗瞭也。自是與師商確淵奧亹亹無盡。眼稱善。因手書真牧二字授之。紹興己巳歸宗虛席。郡候以禮請堅臥不應。寶文李公懋嘗問道於師。同屬官強之乃就。上堂。且第一句如何道。汝等若向世界未成時父母未生時。佛未出世時。祖師未西來時。道得已是第二句。且第一句如何道。直饒爾十成道得。未免左之右之。卓拄杖下座。上堂良久召大眾曰。作麼生。若也擬議。賢上座謾爾諸人去也。打地和尚嗔他秘魔巖主。擎個叉兒胡說亂道。遂將一摑成齎粉。散在十方世界。還知麼。舉拂子曰。而今卻在拂子頭上說。一切智智清凈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還聞麼。閻老子知得。乃曰。賢上座爾若相當去不妨奇特。或不相當總在我手裡。秖向他道。閻老子爾也退步。摸索鼻孔看。擊禪床下座。僧問。久默斯要已泄真機。學人上來請師開示。師曰。耳朵在甚麼處。曰一句分明該萬象。師曰。分明底事作麼生。曰臺星臨照枯木回春。師曰。換卻爾眼睛。

  安吉州道場正堂明辯禪師。本郡俞氏子。幼事報本蘊禪師圓顱受具。後謁諸名宿。至西京少林聞僧舉佛眼以古詩發明罽賓王斬師子尊者話。曰楊子江頭楊柳春。楊花愁殺渡江人。一聲羌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師默有所契。即趨龍門求入室。佛眼問。從上祖師方冊因緣許爾會得。忽舉拳曰。這個因何喚作拳。師擬對。眼築其口曰。不得作道理。於是頓去知見。住後上堂。猛虎口邊拾得。毒蛇頭上安排。更不釘椿搖櫓。回頭別有生涯。婆子被我勘破瞭。大悲院裡有村齋。上堂。凈五眼湧金春色晚。得五力吹落碧桃華。唯證乃知難可測。卓拄杖曰。一片何人得流經十萬傢。上堂。三祖道。但莫憎愛洞然明白。當時老僧若見便與一摑。且道是憎邪是愛邪。近來經界稍嚴。不許詭名挾佃。解夏上堂。十五日已前不得去。少林隻履無藏處。十五日已後不得住。桂子天香和雨露。正當十五日又且如何。阿呵呵。風流不在著衣多。上堂舉。僧問投子。大死底人卻活時如何。子曰。不許夜行投明須到。師曰。我疑千年蒼玉精化為一片秋水骨。海神欲護護不得。一旦鱉頭忽擎出。上堂。華開隴上柳綻堤邊。黃鶯調叔夜之琴。芳草入謝公之句。何必聞聲悟道見色明心。非唯水上覓漚。已是眼中著屑。擘開胸曰。汝等當觀我紫磨金色之身。今日則有明日則無。大似無風起浪。全不知羞。且道今日事作麼生。好個迷逢達磨。不知誰解承當。僧問。如何是佛。師乃鳴指三下。問語默涉離微如何通不犯。師曰。橫身三界外獨脫萬機前。曰秖如風穴道。長憶江南三月裡鷓鴣啼處百花香又作麼生。師曰。說這個不唧[口*留]漢作麼。曰嫩竹搖金風細細。百華鋪地日遲遲。師曰爾向甚麼處見風穴。曰眼裡耳裡絕瀟灑。師曰。料掉無交涉。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未過冬至莫道寒。曰出水後如何。師曰。未過夏至莫道熱。曰出與未出時如何。師曰。三十年後不要錯舉。問如何是佛。師曰。無柴猛燒火。曰如何是法。師曰。貧做富裝裡。曰如何是僧。師曰。賣扇老婆手遮日。曰如何是和尚栗棘蓬。師曰。不答此話。曰為甚麼不答。師大笑曰。吞不進吐不出。問如何是一喝如金剛王寶劍。師曰。古墓毒蛇頭戴角。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師子師。曰虛。空笑點頭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師曰。石人拍手笑呵呵。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師曰。佈袋裡豬頭。曰四喝已蒙師指示。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鋸解秤錘。隨聲便喝。佛眼忌拈香。龍門和尚闡提潦倒。不信佛法滅除禪道。拶破毗盧向上關。貓兒洗面自道好。一炷沉香爐上然。換手捶胸空懊惱。遂搖手曰。休懊惱。以坐具搭肩上作女人拜曰。莫怪下房媳婦觸忤大人好。室中垂問曰。貓兒為甚麼愛捉老鼠。又曰。板鳴因甚麼狗吠。師傢風嚴冷初機多憚之。因贊達磨曰。升元閣前懡[怡-臺+羅]。洛陽峰畔乖張。皮髓傳成話杷。隻履無處埋藏。不是一番寒徹骨。爭得梅花撲鼻香。雪堂行一見大稱賞曰。先師猶有此人在。隻消此贊可以坐斷天下人舌頭。由是衲子奔輳。臨終登座拈拄杖。於左邊卓一下曰。三十二相無此相。於右邊卓一下曰。八十種好無此好。僧繇一筆畫成。志公露出草藁。又卓一下顧大眾曰。莫懊惱。直下承當休更討下座歸方丈。儼然趺坐而逝。火後收靈設骨利藏所建之塔。曰仙人山。

  潭州方廣深禪師。僧問。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未審意旨如何。師曰。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

  世奇首座者。成都人也。遍依師席晚造龍門。一日燕坐瞌睡間群蛙忽鳴。誤聽為凈發版響亟趨往。有曉之者曰。蛙鳴非版也。師恍然詣方丈剖露。佛眼曰。豈不見羅睺羅。師遽止曰。和尚不必舉。待去自看。未幾有省。乃占偈曰。夢中聞版響。覺後蝦蟆啼。蝦蟆與版響。山嶽一時齊。由是益加參究洞臻玄奧。眼命分座。師固辭曰。此非細事也。如金針刺眼毫發若差睛則破矣。願生生居學地而自煆煉。眼因以偈美之曰。有道隻因頻退步。謙和元自慣回光。不知已在青雲上。猶更將身入眾藏。暮年學者力請不容辭。後因說偈曰。諸法空故我心空。我心空故諸法同。諸法我心無別體。秖在而今一念中。且道是那一念。眾罔措。師喝一喝而終。

  溫州凈居尼慧溫禪師。上堂舉。法眼示眾曰。三通鼓罷簇簇上來。佛法人事一時周畢。師曰。山僧道。三通鼓罷簇簇上來。拄杖不在苕帚柄聊與三十。

  給事馮楫濟川居士。自壯扣諸名宿。最後居龍門。從佛眼遠禪師再歲。一日同遠經行法堂。偶童子趨庭吟曰。萬象之中獨露身。遠拊公背曰。好聻。公於是契入。紹興丁已除給事。會大慧禪師就明慶開堂。慧下座公挽之曰。和尚每言於士大夫前曰。此生決不作這蟲豸。今日因甚卻納敗缺。慧曰。盡大地是個杲上座。爾向甚處見他。公擬對。慧便掌。公曰。是我招得。越月特丐祠坐夏。徑山榜其室曰不動軒。一日慧升座舉。藥山問石頭曰。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承聞南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瞭。伏望慈悲示誨。頭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爾作麼生。山罔措。頭曰。子緣不在此。可往見江西馬大師去。山至馬祖處亦如前問。祖曰。有時教伊揚眉瞬目。有時不教伊揚眉瞬目。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是。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不是。山大悟。慧拈罷。公隨至方丈曰。適來和尚所舉底因緣某理會得瞭。慧曰。爾如何會。公曰恁麼也不得蘇盧娑婆訶。不恁麼也不得悉利娑婆訶。恁麼不恁麼總不得蘇盧悉利娑婆訶。慧印之以偈曰。梵語唐言。打成一塊。咄哉俗人。得此三昧。公後知邛州。所至宴晦無倦。嘗自詠曰。公事之餘喜坐禪。少會將脅到床眠。雖然現出宰官相。長老之名四海傳。至二十三年秋乞休致。預報親知期以十月三日報終。至日令後廳置高座。見客如平時。至辰已間降階。望闕肅拜。請漕使攝邛事。著僧衣履踞高座。囑諸官吏及道俗。各宜向道扶持教門建立法幢。遂拈拄杖按膝蛻然而化。漕使請曰。安撫去住如此自由。何不留一頌以表罕聞。公張目索筆書曰。初三十一。中九下七。老人言盡。龜哥眼赤。竟爾長往。建炎後名山巨剎教藏多不存。公累以己俸印施。凡一百二十八藏。用祝君壽以康兆民。門人蒲大聘嘗志其事。有語錄頌古行於世。

  開福寧禪師法嗣

  潭州大溈月庵善果禪師。信州餘氏子。上堂。奚仲造車一百輻。拈卻兩頭除卻軸。以拄杖打一圓相曰。且莫錯認定盤星。卓一卓下座。謝供頭。上堂。解猛虎頷下金鈴驚群動眾。取蒼龍穴裡明珠光天照地。山僧今日到此贊嘆不及。汝等諸人合作麼生。豎起拂子曰。眨上眉毛速須薦取。擲拂子下座。上堂。心生法亦生。心滅法亦滅。心法兩俱忘。烏龜喚作鱉諸禪德道得也未。若道得道林與爾拄杖子其或未然歸堂吃茶去。僧問。達磨九年面壁時如何。師曰。魚行水濁。曰二祖禮三拜為甚麼卻得其髓。師曰。地肥茄子大。曰隻如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明甚麼邊事。師曰。賊以贓為驗。曰有時乘好月不覺過滄州。師曰。阇梨無分。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時如何。師曰。驗盡當行傢。曰樹倒藤枯句歸何處又作麼生。師曰。風吹日炙。曰溈山呵呵大笑聻。師曰。波斯讀梵字。曰道吾推倒泥裡溈山不管。此意又且如何。師曰。有理不在高聲。曰羅山道。道吾是撮馬糞漢又作麼生。師曰。多口阿師。曰今日足見老師七通八達。師曰。仰面哭蒼天。僧禮拜。師曰過。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乾坤無異色。曰出水後如何。師曰。遍界有清香。

  續傳燈錄卷第二十九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目錄

  大鑒下第十六世

  ·

  雪竇明禪師法嗣一人

  ·耆山寧禪師(見錄)

  凈慈昌禪師法嗣三人

  ·五雲悟禪師(見錄)

  ·智者可升禪師

  ·萬壽正受首座(已上二人無錄)

  靈隱光禪師法嗣三人

  ·中竺元妙禪師(見錄)

  ·天衣性禪師

  ·靈石辯禪師(二人無錄)

  圓覺曇禪師法嗣一人

  ·靈巖圓日禪師(見錄)

  嶽麓海禪師法嗣一人

  ·玉泉思達禪師(見錄)

  天寧卓禪師法嗣八人

  ·育王介諶禪師

  ·道場慧琳禪師

  ·道場居慧禪師

  ·顯寧圓智禪師

  ·烏回良范禪師

  ·本寂文觀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溫州符庵主

  ·徑山惟表首座(已上二人無錄)

  佛心才禪師法嗣四人

  ·普賢元素禪師

  ·鼓山僧洵禪師

  ·鼓山祖珍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仁王大心謨禪師(一人無錄)

  雲巖天遊禪師法嗣二人

  ·徑山智策禪師(一人見錄)

  ·報德智一禪師(一人無錄)

  圓通旻禪師法嗣七人

  ·圓通守慧禪師

  ·黃龍道觀禪師

  ·左丞范沖居士

  ·樞密吳居厚居士

  ·諫議彭汝霖居士

  ·中丞盧航居士

  ·左司都貺鄭居士(已上七人俱錄)

  雪峰需禪師法嗣五人

  ·雪峰慧忠禪師(見錄)

  ·凈眾全禪師

  ·天寧靖禪師

  ·陳易體常居士

  ·鼓山宗譯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祥符立禪師法嗣一人

  ·報慈淳禪師(見錄)

  浮山法真禪師法嗣一人

  ·靈巖徽禪師(見錄)

  信相顯禪師法嗣三人

  ·金繩文禪師(見錄)

  ·雲頂師旦禪師

  ·中峰祖源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凈因成禪師法嗣二人

  ·瑞巖如勝禪師

  ·冶父道川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上封秀禪師法嗣一人

  ·文定胡安國居士(見錄)

  黃龍逢禪師法嗣一人

  ·薦福擇崇禪師(見錄)

  黃龍震禪師法嗣三人

  ·德山慧初禪師(見錄)

  ·天龍[米*遂]禪師

  ·真州北山作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萬年一禪師法嗣二人

  ·報恩法常禪師(見錄)

  ·石佛凈禪師(無錄)

  嶽山祖庵主法嗣一人

  ·延慶叔禪師(見錄)

  勝因靜禪師法嗣六人

  ·萬壽普信禪師

  ·慧日興道禪師

  ·光孝果慜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崇寧超禪師

  ·廣教嚚禪師

  ·法慧沖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天童交禪師法嗣一人

  ·蓬萊圓禪師(見錄)

  明招慧禪師法嗣二人

  ·宣秘禮禪師(見錄)

  ·凈光和尚(無錄)

  天童玨禪師法嗣一人

  ·雪竇智鑒禪師(見錄)

  雪竇宗禪師法嗣二人

  ·廣福道勤禪師(見錄)

  ·翠巖宗靜禪師(無錄)

  善權智禪師法嗣二人

  ·超化藻禪師(見錄)

  ·保安超禪師(無錄)

  靈峰古禪師法嗣一人

  ·舒州四面欣禪師(無錄)

  禾山方禪師法嗣二人

  ·袁州仰山韜禪師

  ·黃龍義和尚(二人無錄)

  中巖能禪師法嗣一人

  ·氈頭崇真化主(無錄)

  鴻福升禪師法嗣一人

  ·舒州甘露常禪師(無錄)

  瓊首座法嗣一人

  ·雪峰慧山首座(無錄)

  瑯邪誠禪師法嗣一人

  ·北塔善初禪師(無錄)

  廣慧聰禪師法嗣一人

  ·明州普照戒禪師(無錄)

  大隨靜禪師法嗣一十四人

  ·石頭自回禪師

  ·護聖居靜禪師

  ·南巖勝禪師

  ·梁山師遠禪師

  ·能仁紹悟禪師

  ·子言庵主

  ·劍門南修造禪師

  ·莫將尚書少虛居士

  ·龍圖王蕭居士(已上九人見錄)

  ·能仁凈禪師

  ·黃梅明禪師

  ·妙高則禪師

  ·釣臺詮禪師

  ·提刑吳昕居士(已上五人無錄)

  五祖自禪師法嗣一人

  ·龍華高禪師(見錄)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

  大鑒下第十六世

  雪竇明禪師法嗣

  密州嗜山寧禪師上堂。有時孤峰頂上嘯月眠雲。有時大洋海中翻波走浪。有時十字街頭七穿八穴。諸人還相委悉麼。樟樹花開盛芭蕉葉最多。

  凈慈昌禪師法嗣

  臨安府五雲悟禪師。苕溪人也。上堂。月堂老漢道。行不見行是個甚麼。坐不見坐是個甚麼。著衣時不見著衣是個甚麼。吃飯時不見吃飯是個甚麼。山僧雖與他同床打睡。要且各自做夢。何故行見行坐見坐。著衣時見著衣。吃飯時見吃飯。無有不見底道理。亦無個是甚麼。諸人且道。老漢底是。五雲底是。拈拄杖卓一下曰。桃紅李白薔薇紫。問著春風總不知。

  靈隱光禪師法嗣

  臨安府中竺癡禪元妙禪師。婺州王氏。僧問。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曰。佛祖開口無分。曰如何是函蓋乾坤句。師曰。匝地普天。曰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曰。有時入荒草有時上孤峰。上堂。黃昏雞報曉。半夜日頭明。驚起雪師子。瞠開紅眼睛。上堂。去年梅今歲柳顏色馨香。喝一喝。良久曰。若不得這一喝幾乎道著依舊。且道。道著後如何。眼睛突出。

  圓覺曇禪師法嗣

  撫州靈巖圓日禪師。上堂。悟無不悟得無不得。九年面壁空勞力。三腳驢兒跳上天。泥牛入海無蹤跡。為甚如此。九九八十一。

  嶽麓海禪師法嗣

  荊門軍玉泉思達禪師。僧問。如何是一印印空。師曰。萬象收歸古鑒中。曰如何是一印印水。師曰。秋蟾影落千江裡。曰如何是一印印泥。師曰。細觀文彩未生時。

  天寧卓禪師法嗣

  慶元府育王無示介諶禪師。溫州張氏子。謝知事上堂。尺頭有寸鑒者猶稀。秤尾無星且莫錯認。若欲定古今輕重較佛祖短長。但請於中著一隻眼果能。一尺還他十寸。八兩元是半斤。自然內外和平傢國無事。山僧今日已是兩手分付。汝等諸人還肯信受奉行也無。尺量刀剪遍世間。志公不是閑和尚。上堂。文殊智普賢行。多年歷日。德山棒臨濟喝。亂世英雄。汝等諸人穿僧堂入佛殿。還知險過鐵圍關麼。忽然踏著釋迦頂[寧*頁]。磕著聖僧額頭。不免一場禍事。上堂。我若說有爾為有礙。我若說無爾為無礙。我若橫說爾又跨不過。我若豎說爾又跳不出。若欲叢林平怙大傢無事。不如推倒育王。且道育王如何推得倒去。召大眾曰。著力著力。復曰。苦哉苦哉。育王被人推倒瞭也。還有路見不平拔劍相為底麼。若無山僧不免自倒自起擊拂子下座。師性剛毅蒞眾有古法。時以諶鐵面稱之。

  安吉州道場普明慧琳禪師。福州人。上堂。有漏笊籬無漏木杓。庭白牡丹檻紅芍藥。因思九年面壁人。到頭不識這一著。且道作麼生是這一著。以拄杖擊禪床下座。上堂。一即多多即一。毗盧頂上明如日。也無一也無多。現成公案沒誵訛。拈起舊來氈拍板。明時共唱太平歌。

  安吉州道場無傳居慧禪師。本郡吳氏子。上堂。鐘馗醉裡唱涼州。小妹門前秖點頭。巡海夜叉相見後。大傢拍手上高樓。大眾若會得去。鎖卻天下人舌頭。若會不得。將謂老僧別有奇特。上堂。百尺竿頭弄影戲。不唯瞞爾又瞞天。自笑平生岐路上。投老歸來沒一錢。上堂舉。臨濟示眾曰。一人在高高峰頂無出身之路。一人在十字街頭亦無向背。且道那個在前那個在後。師曰。更有一人。不在高高峰頂。亦不在十字街頭。臨濟老漢因甚不知。便下座。

  臨安府顯寧松堂圓智禪師上堂。蘆花白蓼花紅。溪邊修竹碧煙籠。閑雲抱幽石。玉露滴巖叢。昨夜烏龜變作鱉。今朝水牯悟圓通。咄。

  安吉州烏回唯庵良范禪師。上堂。塵劫已前事。堂堂無背面。動靜莫能該。舒卷快如電。莫道凡不知。佛也覷不見。決定在何處。合取這兩片薦不薦。更為諸人通一線。良久曰。天下太平皇風永扇。上堂舉。僧問趙州。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是時人窠窟否。州曰。曾有人問老僧。直得五年分疏不下。師召眾曰。趙州具頂門眼。向擊石火裡分緇素。閃電光中明縱奪。為甚麼卻五年分疏不下。還委悉麼。易分雪裡粉。難辨墨中煤。

  溫州本寂靈光文觀禪師。本郡葉氏子。上堂。過去諸如來斯門已成就。好事不如無。現在諸菩薩今各入圓明。好事不如無。未來修學人當依如是住。好事不如無。還知麼。除卻華山陳處士。何人不帶是非行。參。

  上封才禪師法嗣

  福州普賢元素禪師。建寧人也。上堂。兵隨印轉。三千裡外絕煙塵。將逐符行。二六時中凈裸裸。不用鐵旗鐵鼓。自然草偃風行。何須七縱七擒。直得無思不服。所謂大丈夫秉慧劍。般若鋒兮金剛焰。非但能摧外道心。早曾落卻天魔膽。正恁麼時且道。主將是甚麼人。喝一喝。上堂。南泉道。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計。囊無系蟻之絲。廚乏聚蠅之糝。趙州道。我十八上便解破傢散宅。南頭買賤北頭賣貴。點檢將來好與三十棒。且放過一著。何故曾為宕子偏憐客。自愛貪杯惜醉人。上堂。未開口時先分付。擬思量處隔千山。莫言佛法無多子。未透玄關也大難。秖如玄關作麼生透。喝一喝。

  福州鼓山山堂僧洵禪師。本郡阮氏子。上堂。黃檗手中六十棒。不會佛法的的大意。印較些子。大愚肋下築三拳。便道黃檗佛法無多子。鈍置殺人。須知有一人大棒驀頭打他不回頭。老拳劈面槌他亦不顧。且道是誰。上堂朔風掃地卷黃葉。門外千峰凜寒色。夜半烏龜帶雪飛。石女溪邊皺兩眉。卓拄杖雲。大傢在這裡。且道天寒人寒。喝一喝雲。歸堂去。

  福州鼓山別峰祖珍禪師。興化林氏子。僧問。趙州繞禪床一匝轉藏已竟此理如何。師曰。畫龍看頭畫蛇看尾。曰婆子道。此來請轉全藏為甚麼秖轉得半藏。此意又且如何。師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曰未審甚麼處是轉半藏處。師曰。不是知音者徒勞話。歲寒上堂。尋牛須訪跡。學道貴無心。跡在牛還在無心道易尋。豎起拂子曰。這個是跡。牛在甚麼處。直饒見得頭角分明。鼻孔也在法石手裡。上堂。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卓拄杖曰。恁麼會得十萬八千。畢竟如何。桃紅李白薔薇紫。問著春風總不知。示眾雲。大道秖在目前。要且目前難睹。欲識大道真體。不離聲色言語。卓拄杖雲。這個是聲。豎起拄杖雲。這個是色。喚甚麼作大道真體。直饒向這裡見得。也是鄭州出曹門示眾。若論此事如人吃飯飽則便休。若也不飽必有思食之心。若也過飽又有傷心之患。到這裡作麼生得恰好去。良久雲。且歸巖下宿同看月明時。

  雲巖遊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塗毒智策禪師。天臺陳氏子。幼依護國僧楚光落發。十九造國清謁寂室光灑然有省。次謁大圓於明之萬壽。圓問曰。甚處來。師曰。天臺來。曰見智者大師麼。師曰。即今亦不少。曰因甚在汝腳跟下師曰。當面蹉過。圓曰。上人不耘而秀不扶而直。一日辭去圓送之門。拊師背曰。寶所在近此城非實。師頷之。往豫章謁典牛。道由雲居風雪塞路。坐閱四十二日。午初版聲鏗然豁爾大悟。及造門典牛獨指師曰。甚處見神見鬼來。師曰。雲居聞版聲來。牛曰。是甚麼。師曰。打破虛空全無柄靶。牛曰。向上事未在。師曰。東傢暗坐西傢廝罵。牛曰。嶄然超出佛祖。他日起傢一麟足矣。住後上堂舉。教中道。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雖然恁麼。正是捕得老鼠打破油甕。懷禪師道。爾眼在甚麼處。雖則識破釋迦老子。爭奈拈[飢-幾+追]舐指。若是塗毒即不然。色見聲求也不妨。百華影裡繡鴛鴦。自從識得金針後。一任風吹滿袖香。師將示寂升座別眾。囑門人以文祭之。師危坐傾聽。至尚饗為之一笑。越兩日沐浴更衣集眾說偈曰。四大既分飛。煙雲任意歸。秋天霜夜月。萬裡轉光輝。俄頃泊然而逝。塔全身於東崗之麓。

  圓通旻禪師法嗣

  江州廬山圓通守慧沖真密印通慧禪師上堂。但知今日復明日。不覺前秋與後秋。平步坦然歸故裡。卻乘好月過滄洲。咦不是苦心人不知。

  隆興府黃龍道觀禪師。上堂曰。古人道眼色耳聲萬法成辦。爾諸人為甚麼從朝至暮諸法不相到。遂喝一喝曰。牽牛入爾鼻孔。禍不入慎傢之門。

  左丞范沖居士字致虛。由翰苑守豫章過圓通謁旻禪師。茶罷曰。某行將老矣。墮在金紫行中去。此事稍遠。通呼內翰。公應喏。通曰。何遠之有。公躍然曰。乞師再垂指誨。通曰。此去洪都有四程。公佇思。通曰。見即便見擬思即差。公乃豁然有省。

  樞密吳居厚居士。擁節歸鐘陵謁圓通旻禪師曰。某頃赴省試過此。過趙州關因問前住訥老透關底事如何。訥曰。且去做官。今不覺五十餘年。旻曰。曾明得透關底事麼。公曰。八次經過常存此念。然未甚脫灑在。旻度扇與之曰。請使扇。公即揮扇。旻曰。有甚不脫灑處。公忽有省曰。便請末後句。旻乃揮扇兩下。公曰。親切親切旻曰。吉獠舌頭三千裡。

  諫議彭汝霖居士。手寫觀音經施圓通。通拈起曰。這個是觀音經。那個是諫議經。公曰。此是某親寫。通曰。寫底是字。那個是經。公笑曰。卻瞭不得也。通曰。即現宰官身而為說法。公曰。人人有分。通曰。莫謗經好。公曰。如何即是。通舉經示之。公拊掌大笑曰嗄。通曰。又道瞭不得。公禮拜。

  中丞盧航居士。與圓通擁爐次。公問。諸傢因緣不勞拈出。直截一句請師指示。通厲聲揖曰。看火。公急撥衣忽大悟。謝曰。灼然佛法無多子。通喝曰。放下著。公應喏喏。

  左司都貺居士。問圓通曰。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當如何湊泊。通曰。全身入火聚。公曰。畢竟如何曉會。通曰。驀直去。公沉吟。通曰。可更吃茶麼。公曰。不必。通曰。何不恁麼會。公契旨曰。元來太近。通曰。十萬八千。公占偈曰。不可思議。是大火聚。便恁麼去。不離當處。通曰。咦猶有這個在。公曰。乞師再垂指示。通曰。便恁麼去鐺是鐵鑄。公頓首謝之。

  雪峰需禪師法嗣

  福州雪峰毬堂慧忠禪師上堂。終日忙忙那事無妨。作麼生是那事。良久曰。心不負人面無慚色。

  祥符立禪師法嗣

  湖南報慈淳禪師。上堂曰。青眸一瞬金色知歸。授手而來如王寶劍。而今開張門戶各說異端。可謂古路坦而荊棘生。法眼正而還自翳。孤負先聖埋沒己靈。且道不埋沒不孤負正法眼藏如何吐露。還有吐露得底麼。出來吐露看。如無擔取詩書歸舊隱。野花啼鳥一般春。

  浮山真禪師法嗣

  峨嵋靈巖徽禪師。僧問文殊是七佛之師。未審誰是文殊之師。師曰。金沙灘頭馬郎婦。

  信相顯禪師法嗣

  成都府金繩文禪師。僧問。如何是大道之源。師曰黃河九曲。曰如何是不犯之令。師曰。鐵蛇鉆不入。僧擬議。師便打。

  凈因成禪師法嗣

  臺州瑞巖如勝佛燈禪師上堂。人人領略釋迦。個個平欺達磨。及乎問著宗綱。束手盡雲放過。放過即不無。秖如女子出定趙州洗缽盂。又作麼生話會。鶴有九皋難翥翼。馬無千裡謾追風。

  無為軍冶父實際道川禪師。昆山狄氏子。初為縣之弓級聞東齋謙首座為道俗演法。往從之習坐不倦。一日因不職遭笞。忽於杖下大悟。遂辭職依謙。謙為改名道川。且曰。汝舊呼狄三今名道川。川即三耳。汝能豎起脊梁瞭辦個事。其道如川之增。若放倒則依舊狄三也。師銘於心。建炎初圓頂遊方至天封蹣庵與語。機鋒相投庵稱善。歸憩東齋道俗愈敬。有以金剛般若經請問者。師為頌之今盛行於世。隆興改元殿撰鄭公喬年漕淮西。適冶父虛席迎開法。上堂。群陰剝盡一陽生。草木園林盡發萌。唯有衲僧無底缽。依然盛飯又盛羹。上堂舉。雪峰一日登座拈拄杖東覷曰。東邊底又西覷曰。西邊底。諸人還知麼。擲下拄杖曰。向這裡會取。師曰。東邊覷瞭復西觀拄杖重重話歲寒。帶雨一枝花落盡。不煩公子倚闌幹。

  上封秀禪師法嗣

  文定公胡安國草庵居士字康侯。久依上封得言外之旨。崇寧中過藥山。有禪人舉南泉斬貓話問公。公以偈答曰。手握乾坤殺活機。縱橫施設在臨時。玉堂兔馬非龍象。大用堂堂總不知。又寄上封有曰。祝融峰似杜城天。萬古江山在目前。須信死心元不死。夜來秋月又同圓。

  黃龍逢禪師法嗣

  饒州薦福常庵擇崇禪師。寧國府人也。上堂舉。僧問古德。生死到來如何免得。德曰。柴鳴竹爆驚人耳。僧曰。不會。德曰。傢犬聲獰夜不休。師曰。諸人要會麼。柴鳴竹爆驚人耳。大洋海底紅塵起。傢犬聲獰夜不休。陸地行船三萬裡。堅牢地神笑呵呵。須彌山王眼覷鼻。把手東行卻向西。南山聲應北山裡。千手大悲開眼看。無量慈悲是誰底。良久曰。頭長腳短少喜多嗔。上堂問侍者曰。還記得昨日因緣麼。曰記不得。復顧大眾曰。還記得麼。眾無對。豎起拂子曰。還記得麼。良久曰。也忘卻瞭也。三處不成一亦非有。諸人不會方言。露柱且莫開口。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黃龍震禪師法嗣

  常德府德山無諍慧初禪師。靜江府人也。上堂顧視大眾曰。見麼。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在日月為晦為朔。在四時為寒為暑。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且道在衲僧分上又作麼生。一趯趯翻四大海。一拳拳倒須彌山。佛祖位中留不住。又吹漁笛汩羅灣。上堂。九月二十五。聚頭相共舉。瞎卻正法眼。拈卻雲門普。德山不會說禪。贏得村歌社舞。阿呵呵邏囉哩。遂作舞下座。

  萬年一禪師法嗣

  嘉興府報恩法常首座。開封人也。丞相薛居正之裔。宣和七年依長沙益陽華嚴元軾下發。遍依叢林。於首楞嚴經深入義海。自湖湘至萬年謁雪巢機契。命掌箋翰。後首眾報恩。室中唯一矮榻餘無長物。庚子九月中語寺僧曰。一月後不復留。此十月二十一往方丈謁。飯將曉書漁父詞於室門。就榻收足而逝。詞曰。此事楞嚴嘗露佈。梅花雪月交光處。一笑寥寥空。萬古風甌語。迥然銀漢橫天宇。蝶夢南華方栩栩。斑斑誰跨豐幹虎。而今忘卻來時路。江山暮天涯目送鴻飛去。

  嶽山祖庵主法嗣

  廬山延慶叔禪師僧問。多子塔前共談何事。師曰。一回相見一回老。能得幾時為弟兄。僧禮拜。師曰。唐興今日失利。

  勝因靜禪師法嗣

  漣水軍萬壽夢庵普信禪師上堂。殘雪既消盡。春風日漸多。若將時節會。佛法又如何。且道時節因緣與佛法道理是同是別。良久曰。無影樹栽人不見。開華結果自馨香。

  平江府慧日默庵興道禪師上堂。同雲欲雪未雪。愛日似暉不暉。寒雀啾啾鬧籬落。朔風冽冽舞簾帷。要會韶陽親切句。今朝覿面為提撕。卓拄杖下座。

  廣德軍光孝果慜禪師。常德桃源人也。上堂舉南泉斬貓兒話。乃曰。南泉提起下刀誅。六臂修羅救得無。設使兩堂俱道得。也應流血滿街衢。

  天童交禪師法嗣

  慶元府蓬萊圓禪師。住山三十年足不越閫。道俗尊仰之。師有偈曰。新縫紙被烘來暖。一覺安眼到五更。聞得上方鐘鼓動。又添一日在浮生。

  明招慧禪師法嗣

  楊州石塔宣秘禮禪師。僧問。山河大地與自己是同是別。師曰。長亭涼夜月多為客鋪舒。曰謝師答話。師曰。網大難為鳥綸稠始得魚。僧作舞歸眾。師曰。長江為研墨頻寫斷交書。上堂舉百丈野狐話。乃曰。不是翻濤手。徒誇跨海鯨。由基方捻鏃。枝上眾猿驚。上堂至座前師搊一僧上法座。僧慞惶欲走。師遂指座曰。這棚子若牽一頭驢上去。他亦須就上屙在。汝諸人因甚麼卻不肯。以拄杖一時趕散。顧侍者曰險。

  天童玨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智鑒禪師。滁州吳氏子。兒時母與洗手瘍因曰。是甚麼。對曰。我手似佛手。長失恃怙依真歇於長蘆。大休首眾即器之。後遁象山百怪不能惑深夜開悟。求證於延壽然復見大休。住後上堂。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一夜落花雨滿城流水香。

  雪竇宗禪師法嗣

  泰州廣福微庵道勤禪師。本郡俞氏子。上堂舉。僧問同安。如何是和尚傢風。同安曰。金雞抱子歸霄漢。玉兔懷胎入紫微。曰忽遇客來將何秖待。同安曰。金果早朝猿摘去。玉華晚後鳳銜來。師曰。廣福即不然。有問如何是和尚傢風。秖向他道。翠竹叢邊歌款乃。碧巖深處臥煙蘿。忽遇客來將何秖待。沒底籃兒盛皓月。無心碗子貯清風。

  善權智禪師法嗣

  越州超化藻禪師開爐上堂。雪滿寒窗。燒盡丹霞木佛。冰交野渡。凍殺陜府鐵牛。直得寒灰發焰片雪不留。任運縱橫現成受用。諸禪德要會麼。衲帔蒙頭坐冷暖瞭無知。

  大隨靜禪師法嗣

  合州釣魚臺石頭自回禪師。本郡人也。世為石工。雖不識字志慕空宗。每求人口授法華能誦之。棄傢投大隨供掃灑。寺中令取崖石。師手不釋錘鑿。而誦經不輟口。隨見而語曰。今日硿磕明日硿磕。死生到來作甚折合。師愕然釋其器設禮。願聞究竟法。因隨至方丈。令且罷誦經看趙州勘婆因緣。師念念不去心。久之因鑿石石稍堅。盡力一錘瞥見火光忽然省徹。走至方丈禮拜呈頌曰。用盡工夫。渾無巴鼻。火光迸散。元在這裡。隨忻然曰。子徹也。復獻趙州勘婆頌曰。三軍不動旗閃爍。老婆正是魔王腳。趙州無柄鐵掃帚。掃蕩煙塵空索索。隨可之。遂授以僧服。人以其為石工故有回石頭之稱也。上堂。參禪學道。大似井底叫渴相似。殊不知塞耳塞眼回避不及。且如十二時中行住坐臥動轉施為。是甚麼人使依。眼見耳聞何處不是路頭。若識得路頭。便是大解脫路。方知老漢與爾證明。山河大地與爾證明。所以道。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諸仁者。大凡有一物當途要見一物之根源。一物無處要見一物之根源。見得根源源無所源。所源既非何處不圓。諸禪德爾看老漢有甚麼勝爾處。諸人有甚麼不如老漢處。還會麼。太湖三萬六千頃。月在波心說向誰。

  潼川府護聖愚丘居靜禪師。成都楊氏子。年十四禮白馬安慧為師。聞南堂道望遂往依馬堂舉香嚴枯木裡龍吟話往返酬詰。師於言下大悟。一日堂問曰。莫守寒巖異草青坐卻白雲宗不妙汝作麼生。師曰。直須揮劍。若不揮劍漁父棲巢堂矍然曰。這小廝兒。師珍重便行。出住東巖。上堂。月生一。東巖乍住增愁寂。紅塵世路有多端。米面食儲無顆粒。崖為伴泉為匹。颯颯清風來入室。山王土地暗中忙。雲版鐘魚偷淚滴。世人莫道守空巖。亦有東籬打西壁。嘗謂眾曰。參學至要不出先南堂道。最初句及末後句。透得過者一生事畢。倘或未然。更與爾分作十門各各印證。自心還得穩當也未。一須信有教外別傳。二須知有教外別傳。三須會無情說法與有情說法無二。四須見性如觀掌中之物。瞭瞭分明一一田地穩密。五須具擇法眼。六須行鳥道玄路。七須文武兼濟。八須摧邪顯正。九須大機大用。十須向異類中行。凡欲紹隆法種。須盡此綱要。方坐得這曲錄床子。受得天下人禮拜。敢與佛祖為師。若不到恁麼田地。秖一向虛頭。他時異日閻老子未放爾在。間有學者各門頌出呈師。師以頌示曰。十門綱要掌中施。機會來時自有為。作者不須排位次。大都首尾是根基。

  簡州南巖勝禪師。上堂召大眾曰。護生須是殺殺盡始安居。會得個中意分明在半途。且道到傢一句又作麼生。釋迦彌勒沒量大。看來猶秖是他奴。僧問。放行五位即不問。把定三關事若何。師曰。橫按鏌鎁全正令。曰把定三關蒙指示。放行五位事如何。師曰。太平寰宇斬癡頑。曰恁麼則南巖門下土曠人稀。師曰。靈利衲僧秖消一點。曰。自古自今同生同死時如何。師曰。傢賊難防。曰今日學人小出大遇去也。師便打曰。須是老僧打爾始得。僧禮拜。師曰。切忌詐明頭。

  常德府梁山廓庵師遠禪師。合川魯氏子。上堂舉揚岐三腳驢子話。乃召大眾曰。揚其湯者莫若撲其火。壅其流者莫若杜其源。此乃智人之明鑒。佛法之至論。正在斯焉。這因緣如今叢林中。提唱者甚多。商量者不少。有般底秖道。宗師傢無固必。凡有所問隨口便答。似則也似是即未是。若恁麼秖作個幹無事會。不見楊岐用處。乃至祖師千差萬別方便門庭如何消遣。又有般底秖向佛邊會。卻與自己沒交涉。古人道。凡有言句須是一一消歸自己。又作麼生。又有般底一向秖作自己會。棄卻古人用處。唯知道明自己事。古人方便卻如何消遣。既消遣不下。卻似抱橋柱澡洗。要且放手不得。此亦是一病。又有般底卻去腳多少處會。若恁麼會此病最難醫也。所以他語有巧妙處。參學人卒難摸索。才擬心則差瞭也。前輩謂之楊岐宗旨。須是他屋裡人到恁麼田地方堪傳授。若不然者則守死善道之謂也。這公案直須還他透頂透底漢方能瞭得。此非止禪和子會不得。而今天下叢林中出世為人底。亦少有會得者。若要會去直須向威音那畔空劫已前輕輕覷著。提起便行。捺著便轉。劫向萬仞峰前進一步。可以籠罩古今坐斷天下人舌頭。如今還有恁麼者麼。有則出來道看。如無更聽一頌。三腳驢子弄蹄行。直透威音萬丈坑。雲在嶺頭閑不徹。水流澗下太忙生。湖南長老誰解會。行人更在青山外。上堂。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君王得一以治天下。這個說話是傢常茶飯。須知衲僧傢別有奇特處始得。且道衲僧門下有甚奇特處。天得一。鬥牛女虛危室壁。地得一。萬象森羅及瓦礫。君王得一。上下四維無等匹。且道衲僧得一時如何。要見客從何處來。閑持經卷倚松立。浴佛上堂舉藥山浴佛公案。拈雲。這僧問處依稀越國仿佛揚州。藥山答來眼似流星機如掣電。點檢將來二俱不瞭。若是山僧即不然。當是時才見他問。隻浴得這個。且不浴得那個。但轉木杓柄與伊。待他擬議之間攔面便潑。假饒這僧有大神通具大智慧。也無施展處。敢問大眾。這個即且致。喚甚麼作那個。下座佛殿燒香為爾說破。師有十牛圖並頌行於世。

  嘉州能仁默堂紹悟禪師。結夏上堂。最初一步十方世界現全身。末後一言一微塵中深鎖斷。有時提起。如倚天長劍光耀乾坤。有時放下。似紅爐點雪虛含萬象。得到恁麼田地。天魔外道拱手歸降。三世諸佛一時稽首。便可以大圓覺為我伽藍。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如是則朝往西天暮歸東土亦是禁足。百華叢裡坐淫坊酒肆行亦是禁足。雖然如是。不曾動著這裡一步。恁麼則九旬無虛棄之功。百劫有今時之用。堪報不報之恩。以助無為之化。此即是涅槃妙心金剛王寶劍。敢問大眾。作麼生得到這田地去。如人上山各自努力。上堂舉趙州訪二庵主公案。頌曰。一重山盡一重山。坐斷孤峰子細看。霧卷雲收山嶽靜。楚天空闊一輪寒。

  彭州土溪智陀子言庵主。綿州人也。初至大隨聞舉石頭和尚示眾偈倏然領旨。歸隱土溪懸崖絕壑間。有石若蹲異獸。師鑿以為室。中發異泉無涸溢。四眾訝之。居三十年化風盛播室成日作偈曰。一擊石庵全。縱橫得自然。清涼無暑氣。涓潔有甘泉。寬廓含沙界。寂寥絕眾緣。個中無限意。風月一床眠。

  劍門南修造者。淳厚之士也。自大隨一語契投服勤不怠。歸謁崇化贇禪師。坐次贇以宗門三印問之。南曰。印空印泥印水。平地寒濤競起。假饒去就十分。也是靈龜曳尾。

  莫將尚書字少虛。傢世豫章分寧。因官西蜀謁南堂靜禪師咨決心要。堂使其向一切處提撕。適如廁俄聞穢氣急以手掩鼻遂有省。即呈以偈曰。從來姿韻愛風流。幾笑時人向外求。萬別千差無覓處。得來元在鼻尖頭。南堂答曰。一法才通法法周。縱橫妙用更何求。青蛇出匣魔軍伏。碧眼胡僧笑點頭。

  龍圖王蕭居士字觀復。留昭覺日聞開靜板聲有省。問南堂曰。某有個見處。才被人問卻開口不得。未審過在甚處。堂曰。過在有個見處。堂卻問。朝旆幾時到任。公曰。去年八月四日。堂曰。自按察幾時離衙。公曰。前月二十。堂曰。為甚麼道開口不得。公乃契悟。

  五祖自禪師法嗣

  蘄州龍華高禪師上堂。象王行師子住。赤腳昆侖眉卓豎。寒山拾得笑呵呵。指點門前老松樹。且道他指點個甚麼。忽然風吹倒時好一堆柴。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一目錄

  大鑒下第十七世

  ·

  虎丘隆禪師法嗣一人

  ·天童曇華禪師(見錄)

  育王裕禪師法嗣九人

  ·清涼坦禪師

  ·凈慈師一禪師

  ·道場法全禪師

  ·延福慧升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雲巖法秀禪師

  ·連雲行敦禪師

  ·天目肇禪師

  ·安巖古禪師

  ·上巖詠禪師(已上五人無錄)

  大溈泰禪師法嗣四人

  ·慧通清旦禪師

  ·靈巖仲安禪師

  ·正法灝禪師

  ·昭覺辯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護國元禪師法嗣五人

  ·國清行機禪師

  ·焦山師體禪師

  ·華藏智深禪師

  ·參政錢端禮居士(已上四人見錄)

  ·上竺圓智禪師(一人無錄)

  靈隱遠禪師法嗣九人

  ·東山齊已禪師

  ·疏山如本禪師

  ·覺阿上人

  ·內翰曾開居士

  ·知府葛郯居士(已上五人無錄)

  ·濟顛書記禪師

  ·堯首座禪師

  ·上藍瞭乘禪師

  ·公安慧沖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華藏民禪師法嗣一人

  ·徑山寶印禪師(見錄)

  華藏祚禪師法嗣一人

  ·東谷光禪師(無錄)

  昭覺元禪師法嗣一人

  ·鳳棲慧觀禪師(見錄)

  文殊道禪師法嗣三人

  ·楚安慧方禪師

  ·文殊思業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文殊瓊禪師(一人無錄)

  佛燈珣禪師法嗣四人

  ·稠巖瞭贇禪師

  ·待制潘良貴居士(已上二人見錄)

  ·天井道如禪師

  ·雙槐鄭績居士(已上二人無錄)

  泐潭明禪師法嗣一人

  ·無為守緣禪師(見錄)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一

  大鑒下第十七世

  虎丘隆禪師法嗣

  明州天童應庵曇華禪師。蘄州江氏子。生而奇傑。年十七於東禪去發。首依水南遂禪師染指法味。因遍歷江湖。與諸老激揚無不契者。至雲居禮圓悟禪師。悟一見痛與提策。及入蜀指見彰教。教移虎丘師侍行。未半載頓明大事。去謁此庵。分座連雲。開法妙嚴。後遷諸巨剎。住歸宗日大慧在梅陽。有僧傳師垂示語句。慧見之極口稱嘆。後以偈寄曰。坐斷金輪第一峰。千妖百怪盡潛蹤。年來又得真消息。報道楊岐正脈通。其歸重如此。上堂。九年面壁。壞卻東土兒孫。隻履西歸。鈍置黃面老子。以拄杖畫一畫曰。石牛橫古路一馬生三寅。上堂。德章老瞎禿。從來沒滋味。拈得口失卻鼻。三更二點唱巴歌。無端驚起梵王睡。喝一喝曰。我行荒草裡。汝又入深村。上堂。臨濟在黃檗處三度吃棒底意旨。爾諸人還覷得透也未。直饒一咬便斷。也未是大丈夫漢。三世諸佛口掛壁上。天下老和尚將甚麼吃飯。上堂。十五日已前水長船高。十五日已後泥多佛大。正當十五日。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直得三千大千世界一切眾生悉皆歡喜謂言。打這一棒。不妨應時應節。報恩不覺通身踴躍。遂作詩一首舉似大眾。蜻蜓許是好蜻蜓。飛來飛去不曾停。被我捉來摘卻兩邊翼。恰似一枚大鐵釘。上堂。若作一句商量吃粥阿誰不會。不作一句商量。屎坑裡蟲子笑殺阇黎。拈拄杖曰。拄杖子罪犯彌天。貶向二鐵圍山。且道薦福還有過也無。卓拄杖曰。遲一刻。上堂。明不見暗暗不見明。明暗雙忘無異流俗阿師。野幹鳴師子吼。師子吼野幹鳴。三傢村裡臭猢猻價增十倍。驪龍頷下明月珠分文不直。若作衲僧巴鼻。甚處得來。三十年後換手槌胸未是苦在。上堂。飯籮邊漆桶裡。相唾饒爾潑水。相罵饒爾接嘴。黃河三千年一度清。蟠桃五百年一次開花。鶴勒那咬定牙關。朱頂王呵呵大笑。歸宗五十年前有一則公案。今日舉似諸人。且道是甚麼公案。王節級失卻帖。上堂。吃粥吃飯。不覺嚼破舌頭血濺梵天。四天之下霈然有餘。玉皇大帝。發追東海龍王。向金輪峰頂鞠勘。頃刻之間追汝諸人作證見也。且各請依實供通。切忌回避。儻若不實喪汝性命。上堂。五百力士揭石義。萬仞崖頭撒手行。十方世界一團鐵。虛空背上白毛生。直饒拈卻職脂帽子。脫卻鶻臭佈衫。向報恩門下正好吃棒。何故半夜起來屈膝坐。旄頭星現衲僧前。上堂三世諸佛眼裡無筋。六代祖師皮下無血。分明咬定牙關[跳-兆+孛]跳出他圈繢不得。何故南泉斬貓兒。上堂雲。參禪人切忌錯用心。悟明見性是錯用心。成佛作祖是錯用心。看經講教是錯用心。行住坐臥是錯用心。吃粥吃飯是錯用心。屙屎送尿是錯用心。一動一靜一往一來是錯用心。更有一處錯用心。歸宗不敢與諸人說破。何故一字入公門九牛車不出。上堂雲。良工未出玉石不分。巧冶無人金沙混雜。縱使無師自悟。向天童門下正好朝打三千暮打八百。驀拈拄杖雲。喚作拄杖玉石不分。不喚作拄杖金沙混雜。其間一個半個善別端由。管取平步丹霄。茍或未然。卓拄杖雲。急著眼看。僧問。婆子問巖頭。呈橈舞桌則不問。且道婆手中兒子甚處得來。巖頭扣船舷三下。意旨如何。師曰。焦磚打著連底凍。曰當時若問和尚如何對它。師曰。一棒打殺。曰這老和尚大似買帽相頭。師曰。爾向甚處見巖頭。曰札。師曰。杜撰禪和。曰婆生七子六個不遇知音。秖這一個也不消得。擲向水中又且如何師曰。少賣弄。曰巖頭當時不覺吐舌意作麼生。師曰。樂則同歡。曰僧問雲門。如何是清凈法身。雲門曰。花藥欄。此意如何。師曰。深沙弩眼睛。問秖這是埋沒自己。秖這不是孤負先聖。去此二途和泥合水處請師道。師曰。玉箸撐虎口。曰一言金石談來重。萬事鴻毛脫去輕。師曰。莫謾老僧好。問人皆畏炎熱。我愛夏日長。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時如何。師曰。倒戈卸甲。虎丘忌日拈香曰。平生沒興撞著這無意智。老和尚做盡伎倆湊泊不得。從此卸卻幹戈。隨分著衣吃飯。二十年來坐曲錄床。懸羊頭賣狗肉。知它有甚憑據。雖然一年一度燒香日。千古令人恨轉深。師於室中能鍛煉耆艾。故世稱大慧與師居處為二甘露門。嘗誡徒曰。衲僧傢著草鞋住院。何啻如蚖蛇戀窟乎。隆興改元六月十三日奄然而化。塔全身於本山。

  育王裕禪師法嗣

  福州清涼坦禪師。有僧舉大慧竹篦話請益。師示以偈曰。徑山有個竹篦。直下別無道理。佛殿廚庫三門。穿過衲僧眼耳。其僧言下有省。

  臨安府凈慈水庵師一禪師。婺州馬氏子。十六披削首參雪峰慧照禪師。照舉藏身無跡話問之。師數日方明。呈偈曰。藏身無跡更無藏。脫體無依便廝當。古鏡不勞還自照。澹煙和露濕秋光。照質之曰。畢竟那裡是藏身無跡處。師曰嗄照曰。無蹤跡處因甚麼莫藏身。師曰。石虎吞卻木羊兒。照深肯之。住後上堂舉。圓悟師翁道。參禪參到無參處。參到無參始徹頭。水庵則不然。參禪參到無參處參到無參未徹頭。若也欲窮千裡目。直須更上一層樓。上堂。凍雲欲雪未雪。普賢象駕崢嶸。嶺梅半合半開。少室風光漏泄。便恁麼去猶是半提。作麼生是全提底事。無智人前莫說。打爾頭破額裂。上堂。舉法眼示眾曰。盡十方世界明皎皎地。若有一絲頭即是一絲頭。師豎起拂子曰。還見麼。穿過髑髏猶未覺。法燈雲。盡十方世界自然明皎皎地。若有一絲頭不是一絲頭。師曰。夜來月色十分好。今日秋山無限青。

  安吉州道場無庵法全禪師。姑蘇陳氏子。東齋川和尚為落發。師久依佛智。每入室智以狗子無佛性話問之。師罔對。一日聞僧舉五祖頌雲。趙州露刀劍。忽大悟。有偈曰。鼓吹轟轟袒半肩。龍樓香噴益州船。有時赤腳弄明月。踏破五湖波底天。住後上堂。欲得現前莫存順逆。卓拄杖雲。三祖大師變作馬面夜叉。向東弗於逮西瞿耶尼南贍部洲北鬱單越。卻來山僧手裡呈身。元來隻是一條黑漆拄杖。還見麼。直饒見得入地獄如箭射。卓拄杖下座。上堂。拈拄杖曰。汝等諸人個個頂天立地肩橫楖栗。到處行腳勘驗諸方。更來這裡覓個甚麼。才輕輕拶著。便言。天臺普請南嶽遊山。我且問爾。還曾收得大食國裡寶刀麼。卓拄杖曰。切忌口銜羊角。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天下無貧人。曰見後如何。師曰。四海無富漢。乾道己醜七月二十五日將入寂。眾求偈。師瞪目下視。眾請益堅。遂書無無二字棄筆而逝。火後設利五色。塔於金鬥峰。

  泉州延福寒巖慧升禪師。建寧人也。上堂。喝一喝曰。盡十方世界會十世古今都盧。在裡許逼逼塞塞瞭也。若乃放開一針鋒許。則大海西流巨嶽倒卓。黿鼉魚龍鰕蟹蚯蚓。盡向平地上湧出波瀾遊泳鼓舞。然雖如是。須向百尺竿頭自進一步。則步步踏轉無盡藏輪。方知道。鼻孔搭在上唇。眉毛不在眼下。還相委悉麼。復喝一喝曰。切忌轉喉觸諱。

  大溈泰禪師法嗣

  潭州慧通清旦禪師。蓬州嚴氏子。初出關至德山直泰。上堂。舉趙州曰。臺山婆子已為汝勘破瞭也。且道意在甚麼處。良久曰。就地撮將黃葉去。入山推出白雲來。師聞釋然翌日入室。山問。前百丈不落因果。因甚麼墮野狐。後百丈不昧因果。因甚麼脫野狐。師曰。好與一坑埋卻。住後上堂。說佛說祖正如好肉剜瘡。舉古舉今猶若殘羹餿飯。一聞便悟已落第二頭。一舉便行早是不著便。須知個事如天普蓋似地普擎。師子遊行不求伴侶。壯士展臂不借他力。佛祖拈掇不起。衲僧願見無門。迷悟雙忘聖凡路絕。且道從上諸聖以何法示人。喝一喝曰。莫妄想。佛性和尚忌日上堂。三腳驢子弄蹄行。步步相隨不相到。樹頭驚起雙雙魚。拈來一老一不老。為憐松竹引清風。其奈出門便是草。因喚檀郎識得渠。大機大用都推倒。燒香勘證見根源。糞掃堆頭拾得寶。叢林浩浩謾商量。勸君莫謗先師好。

  澧州靈巖仲安禪師。幼為比丘壯遊講肆。後謁圓悟於蔣山。時佛性為座元。師扣之即領旨。逮性住德山。遣師至鐘阜通嗣書。圓悟問。千裡馳來不辱宗風。公案現成如何通信。師曰。覿面相呈更無回互。曰此是德山底。那個是上座底。師曰。豈有第二人。曰背後底聻。師投書。悟笑曰。作傢禪客天然有在。師曰。付與蔣山。次至僧堂前。師捧書問訊首座。座曰。玄沙白紙此自何來。師曰。久默斯要不務速說。今日拜呈幸希一覽。座便喝。師曰。作傢首座。座又喝。師以書便打。座擬議。師曰。未明三八九。不免自沉吟。師以書復打一下曰。接時圓悟與佛眼見。悟曰。打我首座死瞭也。佛眼曰。官馬廝踢有甚憑據。師曰。說甚官馬廝踢。正是龍象蹴踏。悟喚師至曰。我五百人首座爾為甚麼打他。曰和尚也須吃一頓始得。悟顧佛眼吐舌。眼曰。未在。卻顧師問曰。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意作麼生。師鞠躬曰。所供並是詣實。眼笑曰。元來是屋裡人。又往見五祖自和尚通法眷書。祖曰。書裡說個甚麼。師曰。文彩已彰。曰畢竟說個甚麼。師曰。當陽揮寶劍。曰近前來這裡不識幾個字。師曰。莫詐敗。祖顧侍者曰。是那裡僧。曰此上座向曾在和尚會下去。祖曰。怪得恁麼滑頭。師曰。被和尚鈍置來。祖乃將書於香爐上熏曰南無三滿多沒陀南。師近前彈指而已。祖便開書。回德山日佛果佛眼皆有偈送之。未幾靈巖虛席。衲子投牒乞師住持。遂嗣大溈焉。上堂。參禪不究淵源。觸途盡為留礙。所以守其靜默澄寂虛閑墮在毒海。以弱勝強自是非他。立人我量見處偏枯。遂致優劣不分照不構用。用不離窠此乃學處不玄盡為流俗。到這裡須知有殺中透脫活處藏機。佛不可知祖莫能測。所以古人道。有時先照後用。且要共爾商量。有時先用後照。爾須是個漢始得。有時照用同時。爾又作麼生抵當。有時照用不同時。爾又向甚麼處湊泊。還知麼。穿楊箭與驚人句。不是臨時學得來。

  成都府正法灝禪師上堂。舉永嘉到曹溪因緣乃曰。要識永嘉麼。掀翻海嶽求知己。要識祖師麼。撥動乾坤建太平。二老不知何處去。卓拄杖曰。宗風千古播嘉聲。

  成都府昭覺辯禪師上堂。毫厘有差天地懸隔。隔江人唱鷓鴣詞。錯認胡笳十八拍。要會麼。欲得現前莫存順逆。五湖煙浪有誰爭。自是不歸歸便得。

  護國元禪師法嗣

  臺州國清簡堂行機禪師。本郡人姓楊氏。風姿挺異才壓儒林。年二十五棄妻拏學出世法。晚見此庵密有契識。出應莞山。刀耕火種單丁者一十七年。嘗有偈雲。地爐無火客囊空。雪似楊花落歲窮。拾得斷麻穿壞衲。不知身在寂寥中。每謂人曰。某猶未穩在。豈以住山樂吾事耶。一日偶看斫樹倒地忽然大悟。平昔礙膺之物泮然冰釋。未幾有江州圓通之命。乃曰。吾道將行。即欣然曳杖而去。登座說法雲。圓通不開生藥鋪。單單隻賣死貓頭。不知那個無思算。吃著通身冷汗流。上堂。單明自己樂是苦因。趣向宗乘地獄劫住。五日一參三八普說自揚傢醜。更若問理問事問心問性充由叵耐。若是英靈漢。窺藩不入據鼎不嘗。便於未有生佛以前轉得身。卻於今時大官路上捷行闊步。終不向老鼠窟草窠裡頭出頭沒。若也根性陋劣。要去有滋味處咬嚼。遇著義學阿師遞相錮鏴。直饒說得雲興雨現。也是蝦蟆化龍下梢依舊吃泥吃土。堪作甚麼。上堂。仲秋八月旦。庭戶入新涼。不露風骨句。愁人知夜長。上堂。無隔宿恩可參臨濟禪。有肯諾意難續楊岐派。窮廝煎餓廝炒。大海秖將折筋攪。爾死我活。猛火然鐺煮佛喋。恁麼作用方可撐門拄戶。更說聲和響順形直影端。驢年也未夢見僧問。三聖問雪峰。透網金鱗未審以何為食。峰雲。待汝出網來即向汝道意旨如何。師曰。同途不同轍。曰三聖道。一千五百人善知識話頭也不識。峰雲。老僧住持事繁又作麼生。師曰。前箭猶輕後箭深。曰秖如雪竇道。可惜放過好與三十棒。這棒一棒也較不得。直是罕遇作傢。意又作麼生。師曰。陣敗說兵書。曰這棒是三聖合吃雪峰合吃。師以拂子擊禪床曰。這裡薦取。示眾雲。衲僧拄杖子不用則已。用則如鴆鳥落水魚鱉皆死。正按傍提風颯颯地。獨步大方殺活在我。所以道。千人排門不如一人拔關。若一人拔關。千人萬人得到安樂田地。還知麼。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針度與人。示眾雲。觀色即空。成大智故不住生死。觀空即色。成大悲故不證涅槃。生死不住涅槃不證。漢地不收秦地不管。且道在甚麼處安身立命。莫是昭昭於心目之間而相不可睹。晃晃於色塵之內而理不可分麼。莫是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麼。若恁麼總是髑髏前敲磕。須知過量人自有過量用。且作麼生是過量用。北鬥藏身雖有語。出群消息少人知。

  鎮江府焦山或庵師體禪師。臺州羅氏子。上堂。舉臨濟示眾四喝公案。乃召眾曰。這個公案天下老宿拈掇甚多。弟恐皆未盡善。焦山不免四棱著地。與諸人分明註解一遍。如何是踞地師子咄。如何是金剛王寶劍咄。如何是探竿影草咄。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咄。若也未會拄杖子與焦山吐露看。卓一下曰。笑裡有刀。又卓一下曰。毒蛇無眼。又卓一下曰。忍俊不禁。又卓一下曰。出門是路。更有一機舉話。長老也理會不得。上堂。年年浴佛在今朝。目擊迦維路不遙。果是當時曾示現。宜乎惡水驀頭澆。上堂。熱月須搖扇。寒來旋著衣。若言空過日。大似不知時。上堂。道生一。無角鐵牛眠少室。一生二。祖父開田說大義。二生三。梁間紫燕語呢喃。三生萬物。男兒活計離窠窟。多處添少處減。大蟲怕吃生人膽。有若無實若虛。爭掩驪龍明月珠。是則是。秖如焦山坐斷諸方舌頭一句。作麼生道。肚無偏僻病。不怕冷油齏。拍禪床下座。僧問。如何是即心即佛。師曰。鼎州出獰爭神。曰如何是非心非佛。師曰。閩蜀同風。曰如何是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師曰。窮坑難滿。問起滅不停時如何。師曰。謝供養。問我有沒弦琴。久居在曠野。不是不會彈。未遇知音者。知音既遇。未審如何品弄。師曰。鐘作鐘鳴。鼓作鼓響。曰雲門放洞山三頓棒意旨如何。師曰。和身倒和身擂。曰飯袋子江西湖南便恁麼去又作麼生。師曰。淚出痛腸。曰真金須是紅爐煆。白玉還他妙手磨。師曰。添一點也難為。室中常舉苕帚柄問學者曰。依稀苕帚柄。仿佛赤斑蛇。眾皆下語不契。有僧請益。師示以頌曰。依稀苕帚柄。仿佛赤斑蛇。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識爺。淳熙己亥八月朔示微疾。染翰別郡守曾公。逮夜半書偈辭眾曰。鐵樹開華。雄雞生卵。七十二年。搖籃繩斷。擲筆雲寂。

  常州華藏湛堂智深禪師。武林人也。佛涅槃日上堂。兜率降生雙林示滅。掘地討天虛空釘橛。四十九年播土揚塵。三百餘會納盡敗缺。盡力佈網張羅。未免喚龜作鱉。末得拘屍城畔槨示雙趺。旁人冷眼看來。大似弄巧成拙。卓拄杖曰。若無這個道理。千古之下誰把口說。且道是甚麼道理。癡人面前切忌漏泄。參政錢端禮居士。字處和號松窗。從此庵發明己事。後於宗門旨趣一一極之。淳熙丙申冬簡堂歸住平田遂與往來。丁酉秋微恙修書召堂及國清瑞巖主僧。有訣別之語。堂與二禪詣榻次。公起趺坐言笑移時。即書曰。浮世虛幻本無去來。四大五蘊必無終盡。雖佛祖具大威德力。亦不能免這一著子。天下老和尚一切善知識。還有跳得過者無。蓋為地水火風因緣和合暫時湊泊。不可錯認為己有。大丈夫磊磊落落。當用處把定立處皆真。順風使帆上下水。皆可因齋慶贊去留自在。此是上來諸聖開大解脫一路涅槃門。本來清凈空寂境界無為之大道也。今吾如是豈不快哉。塵勞外緣一時掃盡。荷諸山垂顧咸願證明。伏惟珍重。置筆顧簡堂曰。某坐去好臥去好。堂曰。相公去便瞭。理會甚坐與臥耶。公笑曰。法兄當為祖道自愛。遂斂目而逝。

  靈隱遠禪師法嗣

  慶元府東山齊已禪師。邛州謝氏子。上堂。舉修山主偈曰。是柱不見柱。非柱不見柱。是非已去瞭。是非裡薦取。召大眾曰。薦得是移華兼蝶至。薦得非擔泉帶月歸。是也好。鄭州梨勝青州棗。非也好。象山路入蓬萊島。是亦沒交涉。踏著秤錘硬似鐵。非亦沒交涉。金剛寶劍當頭截。阿呵呵會也麼。知事少時煩惱少。識人多處是非多。蓮社會道友請上堂。漸漸雞皮鶴發。父少而子老。看看行步躘蹱。疑殺木上座。直饒金玉滿堂。照顧白拈賊。豈免衰殘老病。正好著精彩。任汝千般快樂。渠儂合自由。無常終是到來。歸堂吃茶去。唯有徑路修行依舊打之繞。但念阿彌陀佛。念得不濟事。復曰。啞這條活路。已被善導和尚直截指出瞭也。是爾諸人朝夕在徑路中往來。因甚麼當面蹉過阿彌陀佛。這裡薦得便可除迷倒障。拔猶預箭。截疑惑網。斷癡愛河。伐心稠林。浣心垢濁。正心諂曲。絕心生死。然後轉入那邊。抬起腳向佛祖履踐不到處進一步。開卻口向佛祖言詮不到處說一句。喚回善導和尚別求徑路修行。其或準前舍父逃走。流落他鄉撞東磕西。苦哉阿彌陀佛。

  撫州疏山歸雲如本禪師。臺州人也。上堂久雨不晴戊在丙丁。通身泥水露出眼睛。且道是甚麼眼睛。卓拄杖曰。林間泥滑滑。時叫兩三聲。

  覺阿上人日本國滕氏子也。十四得度受具。習大小乘有聲。二十九屬商者自中都回言禪宗之盛。阿奮然拉法弟金慶航海而來。袖香拜靈隱佛海禪師。海問其來。阿輒書而對。復書曰。我國無禪宗。唯講五宗經論。國主無姓氏號金輪王。以嘉應改元舍位出傢名行真。年四十四。王子七歲令受位。今已五載。度僧無進納而講義高者賜之。某等仰服。

  聖朝遠公禪師之名。特詣丈室禮拜。願傳心印以度迷津。且如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離相離言假言顯之。禪師如何開示。海曰。眾生虛妄見見。佛見世界。阿書曰。無明因何而有。海便打。阿即命海升座決疑。明年秋辭遊金陵抵長蘆江岸。聞鼓聲忽大悟。始知佛海垂手旨趣旋靈隱。述五偈敘所見。辭海東歸偈曰。航海來探教外傳。要離知見脫蹄筌。諸方參遍草鞋破。水在澄潭月在天(其一)掃盡葛藤與知見。信手拈來全體現。腦後圓光徹太虛。千機萬機一時轉(其二)妙處如何說向人。倒地便起自分明。驀然踏著故田地。倒裹幞頭孤路行(其三)求真滅妄元非妙。即妄明真都是錯。堪笑靈山老古錐。當陽拋下破木杓(其四)豎拳下喝少賣弄。說是說非入泥水。截斷千差休指註。一聲歸笛囉囉哩(其五)海稱善書偈贈行。歸本國住睿山寺。洎通嗣法書海已入寂矣。

  內翰曾開居士字天遊。久參圓悟。暨往來大慧之門有日矣。紹興辛未佛海補三衢光孝。公與超然居士趙公訪之。問曰。如何是善知識。海曰燈籠露柱貓兒狗子。公曰。為甚麼贊即歡喜毀即煩惱。海曰。侍郎曾見善知識否。公曰。某三十年參問何言不見。海曰。向歡喜處見煩惱處見。公擬議。海震聲便喝公擬對。海曰。開口底不是。公罔然。海召曰侍郎向甚麼處去也。公猛省遂點頭。說偈曰。咄哉瞎驢叢林妖蘗。震地一聲。天機漏泄。有人更問意如何。拈起拂子劈口截。海曰。也秖得一橛。

  知府葛郯居士。字謙問號信齋。少擢上第。玩意禪悅首謁無庵全禪師求指南。庵令究即心即佛久無所契。請曰。師有何方便使某得入。庵曰。居士大無厭生已。而佛海來居劍池公因從遊。乃舉無庵所示之語請為眾普說。海發揮之曰。即心即佛眉拖地。非心非佛雙眼橫。蝴蝶夢中傢萬裡。子規枝上月三更。留旬日而後返。一日舉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豁然頓明頌曰。非心非佛亦非物。五鳳樓前山突兀。艷陽影裡倒翻身。野狐跳入金師窟。無庵肯之即遣書頌呈佛海。海報曰。此事非紙筆可既。居士能過我當有所聞矣。遂復至虎丘。海迎之曰居士見處止可入佛境界。入魔境界猶未得在公加禮不已。海正容曰。何不道金毛跳入野狐窟。公乃痛領。嘗問諸禪曰。夫婦二人相打通兒子作證。且道證父即是證母即是。或庵體禪師著語曰。小出大遇。淳熙六年守臨川。八年感疾一夕忽索筆書偈曰。大洋海裡打鼓須彌山上聞鐘。業鏡忽然撲破翻身跳出虛空。召僚屬示之曰。生之與死如晝與夜無足怪者。若以道論安得生死。若作生死會則去道遠矣。語畢端坐而化。

  華藏民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別峰寶印禪師。嘉州李氏子。自幼通六經而厭俗務。乃從德山清素得度具戒。後聽華嚴起信既盡其說。棄依密印於中峰。一日印舉。僧問巖頭起滅不停時如何。巖叱曰。是誰起滅。師啟悟即首肯。會圓悟歸昭覺。印遣師往省。因隨眾入室。悟問。從上諸聖以何接人。師豎拳。悟曰。此是老僧用底。作麼生是從上諸聖用底。師以拳揮之。悟亦舉拳。相交大笑而止。後至徑山謁大慧。慧問。甚處來。師曰。西川。慧曰。未出劍門關。與汝三十棒瞭也。師曰。不合起動和尚。慧忻然掃室延之。慧南遷師乃西還。連主數剎。後再出峽住保寧金山雪竇徑山。開堂升座曰。世尊初成正覺。於鹿野苑中轉四諦法輪。憍陳如比丘最初悟道。後來真凈禪師初住洞山。拈雲。今日新豐洞裡。秖轉個拄杖子。遂拈拄杖著左邊雲。還有最初悟道者麼。若無丈夫自有沖天志。莫向如來行處行。遂喝一喝下座。若是印上座則不然。今日向鳳皇山裡初無工夫轉四諦法輪。亦無氣力轉拄杖子。秖教諸人行須緩步語要低聲。何故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上堂。三世諸佛以一句演百千萬億句。收百千萬億句秖在一句。祖師門下半句也無。秖恁麼合吃多少痛棒。諸仁者。且諸佛是祖師是。若道佛是祖不是祖是佛不是。取舍未忘。若道佛祖一時是佛祖一時不是顢頇不少。且截斷葛藤一句作麼生道。大蟲裹紙帽。好笑又驚人。復舉僧問巖頭。浩浩塵中如何辯主。頭雲。銅砂鑼裡滿盛油。師曰。大小巖頭打失鼻孔。忽有人問保寧。浩浩塵中如何辯主。秖對他道。天寒不及卸帽。上堂。六月初一燒空赤日。十字街頭雪深一尺。掃除不暇回避不及。凍得東村廖胡子。半夜著靴水上立。上堂。將心除妄妄難除。即妄明心道轉迂。桶底趯穿無忌諱。等閑一步一芙蕖。師至徑山彌浹 孝宗皇帝召對選德殿。稱旨入對。日賜肩輿於東華門內。十年二月上註圓覺經。遣使馳賜命作序。師年邁益厭住持。十五年冬奏乞庵居得請。紹熙元年十一月往見交承智策禪師與之言別。策問行日。師曰。水到渠成歸索紙書十二月初七夜雞鳴時九字如期而化。奉蛻質返寺之法堂留七日。顏色明潤發長頂溫。越七日葬於庵之西崗。謚慈辯禪師。塔曰智光。

  昭覺元禪師法嗣

  鳳棲慧觀禪師上堂。前村落葉盡。深院桂花殘。此夜初冬節。從茲特地寒。所以道。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若至其理自彰。喝一喝。恁麼說話成人者少。敗人者多。

  文殊道禪師法嗣

  潭州楚安慧方禪師。本郡許氏子。參道禪師於大別。未幾改寺為神霄宮。附商舟過湘南。舟中聞岸人操鄉音。厲聲雲叫那。由是有省。即說偈曰。沔水江心喚一聲。此時方得契平生。多年相別重相見。千聖同歸一路行。住後上堂。臨老方稱住持。全無些子玄機。開口十字九乖。問東便乃答西。如斯出世討甚玄微。有時拈三放兩。有時就令而施。雖然如是同道方知。且道知底事作麼生。直須打翻鼻孔始得。上堂。達磨祖師在腳底。踏不著兮提不起。子細當頭放下看。病在當時誰手裡。張公會看脈。李公會使藥。兩個競頭醫一時用不著藥不相投。錯錯吃茶去。

  常德府文殊思業禪師。世為屠宰。一日戮豬次忽洞徹心源。即棄業為比丘。述偈曰。昨日夜叉心。今朝菩薩面。菩薩與夜叉。不隔一條線。往見文殊。殊曰。爾正殺豬時見個甚麼便乃剃頭行腳。師遂作鼓刀勢。殊喝曰。這屠兒參堂去。師便下參堂。住文殊日上堂。舉趙州勘婆話。乃曰。勘破婆子。面青眼黑。趙州老漢。瞞我不得。

  何山珣禪師法嗣

  婺州義烏稠巖瞭贇禪師上堂。舉趙州狗子無佛性話。乃曰。趙州狗子無佛性。萬疊青山藏古鏡。赤腳波斯入大唐。八臂那吒行正令。咄。

  待制潘良貴居士字義榮。年四十回心祖闈。所至掛缽隨眾參扣。後依佛燈久之不契。因訴曰。某秖欲死去時如何。燈曰。好個封皮且留著使用。而今不瞭不當。後去忽被他換卻封皮卒無整理處。公又以南泉斬貓兒話問曰。某看此甚久終未透徹。告和尚慈悲。燈曰。爾秖管理會別人傢貓兒。不知走卻自傢狗子。公於言下如醉醒。燈復曰。不易公進此一步。更須知有向上事始得。如今士大夫說禪說道。秖依著義理便快活。大率似將錢買油糍吃瞭便不饑。其餘便道是瞞他亦可笑也。公唯唯。

  泐潭明禪師法嗣

  漢州無為隨庵守緣禪師。本郡人姓史氏。年十二病目。去依棲禪慧目能禪師圓具。出峽至寶峰。值峰上堂舉永嘉曰。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師聞釋然領悟。住後上堂曰。以一統萬。一月普現一切水。會萬歸一。一切水月一月攝。展則彌綸法界。收來毫發不存。雖然收展殊途。此事本無異致。但能於根本上著得一隻眼去。方見三世諸佛歷代祖師盡從此中示現。三藏十二部一切修多羅盡從此中流出。天地日月萬象森羅盡從此中建立。三界九地七趣四生盡從此中出沒。百千法門無量妙義乃至世間工巧諸技藝盡現行此事所以世尊拈華迦葉便乃微笑。達磨面壁二祖於是安心。桃華盛開靈雲疑情盡凈。擊竹作響香嚴頓忘所知。以至盤山於肉案頭悟道。彌勒向魚市裡接人。誠謂造次顛沛必於是。經行坐臥在其中。既有如是奇特。更有如是光輝。既有如是廣大。又有如是周遍。爾輩諸人因甚麼卻有迷有悟。要知麼。幸無偏照處。剛有不明時。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一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二目錄

  大鑒下第十七世

  ·

  徑山大慧杲禪師法嗣九十四人

  ·教忠彌光禪師

  ·東林道顏禪師

  ·西禪鼎需禪師

  ·東禪思嶽禪師

  ·西禪守凈禪師

  ·開善道謙禪師

  ·育王德光禪師

  ·華藏宗演禪師

  ·天童凈全禪師

  ·大溈法寶禪師

  ·玉泉曇懿禪師

  ·薦福悟本禪師

  ·育王遵璞禪師

  ·能仁祖元禪師

  ·靈巖瞭性禪師

  ·蔣山善直禪師

  ·萬壽自護禪師

  ·大溈景暈禪師

  ·靈隱瞭演禪師

  ·光孝致遠禪師

  ·雪峰蘊聞禪師

  ·連雲道能禪師

  ·靈隱道印禪師

  ·竺原宗元庵主

  ·近禮侍者

  ·凈居尼妙道禪師

  ·資壽尼妙總禪師

  ·侍郎張九成居士

  ·參政李邴居士

  ·寶學劉彥修居士

  ·提刑吳偉明居士

  ·門司黃彥節居士

  ·秦國夫人計氏

  ·徑山瞭明禪師(已上三十四人見錄)

  ·祖麟道者

  ·清涼珠禪師

  ·花藥繼明禪師

  ·大雲穎禪師

  ·昭覺子文禪師

  ·龍王自隱禪師

  ·嶽麓梵禪師

  ·南華因禪師

  ·超宗道人

  ·大溈惠仰禪師

  ·洛浦相禪師

  ·徑山祖慶禪師

  ·伊山沖密禪師

  ·祥符如本禪師

  ·象田德禪師

  ·象田信禪師

  ·龍牙信禪師

  ·嶽侍者

  ·光孝林禪師

  ·雲臥曉瑩禪師

  ·九鼎法生禪師

  ·黃文昌編修

  ·鄭昂居士

  ·徑山有才禪師

  ·大悲間禪師

  ·雪峰慧然禪師

  ·華嚴覺印禪師

  ·福嚴瞭賢禪師

  ·慶成沖禪師

  ·報恩崇海禪師

  ·光孝祖彥禪師

  ·薦福妙熙禪師

  ·博山能禪師

  ·石門仁禪師

  ·龍翔宗常禪師

  ·蔣山恩禪師

  ·蔣山等詮禪師

  ·光孝圓禪師

  ·黑水曇振禪師

  ·秀峰南禪師

  ·法濟僧鶚禪師

  ·報恩行禪師

  ·舟峰慶老禪師

  ·薦福普仁禪師

  ·水陸野庵和尚

  ·大溈如晦禪師

  ·玉泉道成禪師

  ·明招觀禪師

  ·興王如沼禪師

  ·從慶慶禪師

  ·法宏首座

  ·石泉詠禪師

  ·光孝立禪師

  ·明昭微禪師

  ·大明廣容禪師

  ·昭覺祖明禪師

  ·正法秀禪師

  ·仰山圓禪師

  ·正煥首座

  ·關西尼真如(已上六十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二

  大鑒下第十七世

  徑山杲禪師法嗣

  泉州教忠晦庵彌光禪師。閩之李氏子。兒時寡言笑。聞梵唄則喜。十五依幽巖文慧禪師圓頂。猶喜閱群書。一日曰。既剃發染衣當期悟徹。豈醉於俗典邪。遂出嶺謁圓悟禪師於雲居。次參黃檗祥高庵悟機語皆契。以淮楚盜起歸謁佛心。會大慧寓廣因往從之。慧謂曰。汝在佛心處所得者試舉一二看。師舉佛心上堂拈普化公案曰。佛心即不然。總不恁麼來時如何。劈脊便打。從教遍界分身。慧曰。汝意如何。師曰。某不肯他後頭下個註腳。慧曰。此正是以病為法。師毅然無信可意。慧曰。汝但揣麼看。師竟以為不然。經旬因記海印信禪師拈曰。雷聲浩大雨點全無。始無滯趨告慧。慧以舉道者見瑯邪並玄沙未徹語詰之。師對已。慧笑曰。雖進得一步秖是不著所在。如人斫樹根下一刀則命根斷矣。汝向枝上斫其能斷命根乎。今諸方浩浩說禪者。見處總如此何益於事。其楊岐正傳三四人而已。師慍而去。翌日慧問。汝還疑否。師曰。無可疑者。慧曰。秖如古人相見未開口時已知虛實。或聞其語便識淺深。此理如何。師悚然汗下莫知所詣。慧令究有句無句。慧過雲門庵。師侍行。一日問曰。某到這裡不能得徹。病在甚處。慧曰。汝病最癖世醫拱手。何也別人死瞭活不得。汝今活瞭未曾死。要到大安樂田地。須是死一回始得。師疑情愈深。後入室。慧問。吃粥瞭也洗缽盂瞭也。去卻藥忌道將一句來。師曰。裂破。慧震威喝曰。爾又說禪也。師即大悟。慧撾鼓告眾曰。龜毛拈得笑咍咍。一擊萬重關鎖開。慶快平生在今日。孰雲千裡賺吾來。師亦以頌呈之曰。一拶當機怒雷吼。驚起須彌藏北鬥。洪波浩渺浪滔天。拈得鼻孔失卻口。住後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放憨作麼。及乎樹倒藤枯句歸何處。情知汝等諸人卒討頭鼻不著。為甚如此。秖為分明極翻令所得遲。上堂。夢幻空花何勞把捉。得失是非一時放卻。擲拂子曰。山僧今日已是放下瞭也。汝等諸人又作麼生。復曰。侍者收取拂子。僧問。文殊為甚麼出女子定不得。師曰。山僧今日困。曰罔明為甚麼卻出得。師曰。令人疑著。曰恁麼則擘開華嶽千峰秀。放出黃河一派清。師曰。一任卜度。

  江州東林萬庵道顏禪師。潼川人族鮮於氏。久參圓悟微有省發。洎悟還蜀囑。依妙喜仍以書致喜曰。顏川彩繪已畢。但欠點眼耳。他日嗣其後未可量也。喜居雲門及洋嶼。師皆在焉朝夕質疑方大悟。住後上堂。一葉落天下秋。一塵起大地收。鳥窠吹佈毛。便有人悟去。今時學者為甚麼卻不識自己。良久曰。莫錯怪人好。上堂。欲識諸佛心。但向眾生心行中識取。欲識常住不凋性。但向萬物遷變處會取。還識得麼。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上堂。諸人知處良遂總知。良遂知處諸人不知。作麼生是良遂知處。乃曰。鸕鶿語鶴。上堂。仲冬嚴寒三界無安。富者快樂貧者饑寒。不識玄旨錯認定盤。何也。牛頭安尾上。北鬥面南看。上堂。一滴滴水一滴滴凍。天寒人寒風動幡動。雲門扇子[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不出諸人十二時中尋常受用。上堂雲。圓通門戶八字打開若是從門入得不堪共語。須是入得無門之門。方可坐登堂奧。所以道。過去諸如來斯門已成就。現在諸菩薩今各入圓明。未來參學人當依如是法。從上諸聖幸有如此廣大門風。不能繼紹。甘自鄙棄。穿窬墻壁好不丈夫。敢問大眾。無門之門作麼生入良久雲。非唯觀世音。我亦從中證。上堂元宵已過化主出門。六群比丘各從其類。此眾無復枝葉純有貞實。如是增上慢人退亦佳矣。麒麟不為瑞鸑鷟不為榮。麥秀兩岐禾登九穗總不消得。但願官中無事。林下棲禪水牯牛飽臥斜陽。擔板漢清貧長樂。粥足飯足俯仰隨時。箸籠不亂攙匙。老鼠不咬甑箄。山傢活計澹泊長情。不敬功德天。誰嫌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良久曰。君子愛財取之以道。上堂。去年寒食後。今年寒食前。日日是好日。不是正中偏。上堂。客舍久留連。傢鄉夕照邊。簷懸三月雨。水沒兩湖蓮。鑊漏燒燈盞。柴生滿灶煙。已忘南北念。入望盡平川。上堂。旃檀林無雜樹。鬱密深沉師子住。所以旃檀叢林旃檀圍繞。荊棘叢林荊棘圍繞。一人為主兩人為伴。成就萬億國土士農工商若夜叉若羅剎見行魔業。優哉遊哉聊以卒歲。僧問。香嚴上樹話意旨如何。師曰。描不成畫不就。曰李陵雖好手爭奈陷番何。師曰。甚麼處去來。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元固。僧近前曰。喏喏。師曰。褌無襠褲無口。問如何是佛。師曰。志公和尚。曰學人問佛何故答志公和尚。師曰。志公不是間和尚。曰如何是法。師曰。黃絹幼婦外孫齏臼。曰是甚麼章句。師曰。絕妙好辭。曰如何是僧。師曰。釣魚船上謝三郎。曰何不直說。師曰。玄沙和尚。曰三寶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王喬詐仙得仙。僧呵呵大笑。師乃叩齒。

  福州西禪懶庵鼎需禪師。本郡林氏子。幼舉進士有聲。年二十五因讀遺教經。忽曰。幾為儒冠誤。欲去傢。母難之。以親迎在期師乃絕之曰。夭桃紅杏一時分付春風。翠竹黃花此去永為道伴。竟依保壽樂禪師為比丘。一錫湖湘遍參名宿法無異味。歸裡結庵於羌峰絕頂。不下山者三年。佛心才禪師挽出首眾於大乘。嘗聞學者即心即佛因緣。時妙喜庵於洋嶼。師之友彌光與師書雲。庵主手段與諸方別。可來少款如何。師不答。光以計邀師飯。師往赴之。會妙喜為諸徒入室。師隨喜焉。妙喜舉僧問馬祖。如何是佛。祖雲。即心是佛作麼生。師下語。妙喜詬之曰。爾見解如此敢妄為人師耶。鳴鼓普說訐其平生珍重得力處排為邪解。師淚交頤不敢仰視。默計曰。我之所得既為所排。西來不傳之旨豈止此耶。遂歸心弟子之列。一日喜問曰。內不放出外不放入。正恁麼時如何。師擬開口。喜拈竹篦劈脊連打三下。師於此大悟厲聲曰。和尚已多瞭也。喜又打一下。師禮拜。喜笑雲。今日方知吾不汝欺也。遂印以偈雲。頂門豎亞摩醯眼。肘後斜縣奪命符。瞎卻眼卸卻符。趙州東壁掛葫蘆。於是聲名喧動叢林。住後上堂曰。句中意意中句。須彌聳於巨川。句剷意意剷句。烈士發乎狂矢。任待牙如劍樹口似血盆。徒逞詞鋒虛張意氣。所以凈名杜口早涉繁詞。摩竭掩關已揚傢醜。自餘瓦棺老漢巖頭大師。向羌峰頂上。拏風鼓浪玩弄神變。腳跟下好與三十。且道過在什麼處。良久雲。機關不是韓光作。莫把胸襟當等間。至節上堂雲。二十五日已前群陰消伏泥龍閉戶。二十五日已後一陽來復鐵樹開花。正當二十五日塵中醉客騎驢騎馬。前街後街遞相慶賀。物外閑人衲帔蒙頭圍爐打坐。風蕭蕭雨蕭蕭冷湫湫。誰管爾張先生李道士胡達磨。上堂。懶翁懶中懶。最懶懶說禪。亦不重自己。亦不重先賢。又誰管爾地。又誰管爾天。物外翛然無個事。日上三竿猶更眠。上堂。舉僧問趙州。如何是古人言。州雲。諦聽諦聽。師曰。諦聽即不無。切忌喚鐘作甕。室中問僧。萬法歸一。一歸何處。曰新羅國裡。師曰。我在青州作一領佈衫重七斤聻。曰今日親見趙州。師曰。前頭見後頭見。僧乃作斫額勢。師曰。上座甚處人。曰江西。師曰。因甚麼卻來這裡納敗缺。僧擬議。師便打。

  福州東禪蒙庵思嶽禪師。江州人。上堂。蛾羊蟻子說一切法。墻壁瓦礫現無邊身。見處既精明。聞中必透脫。所以雪峰和尚凡見僧來輥出三個木毬。如弄雜劇相似。玄沙便作斫牌勢。卑末謾道將來。普賢今日謗古人。千佛出世不通懺悔。這裡有人謗普賢定入拔舌地獄。且道謗與不謗者。是誰心不負人面無慚色。上堂。達磨來時此土皆知梵語。及乎去後西天悉會唐言。若論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大似羚羊掛角獵犬尋蹤。一意乖疏萬言無用。可謂來時他笑我。不知去後我笑他。唐言梵語親分付。自古齋僧怕夜茶。上堂。臘月初歲雲徂。黃河凍已合。深處有嘉魚活鱍鱍跳不脫。又不能相煦以濕。相濡以沫。慚愧菩薩摩訶薩。春風幾時來。解此黃河凍。令魚化作龍。直透桃花浪。會即便會。癡人面前且莫說夢。上堂僧問。如何是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佈施。師曰。從苗辨地因語識人。曰如何是中日分復以恒河沙等身佈施。師曰。築著磕著。曰如何是後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佈施。師曰。向下文長付在來日。復曰。一轉語如天普蓋似地普擎。一轉語舌頭不出口。一轉語且喜沒交涉。要會麼。慚愧世尊面赤不如語直。大小嶽上座口似磉盤。今日為這問話僧講經不覺和註腳一時說破。便下座。上堂啞卻我口直須要道。塞卻爾耳切忌蹉過。昨日有人從天臺來。卻道泗洲大聖在洪州打坐十字街頭賣行貨。是甚麼。斷跟草鞋尖簷席帽。

  福州西禪此庵守凈禪師。本州人。上堂。談玄說妙撒屎撒尿。行棒行喝將鹽止渴。立主立賓華擘宗乘。設或總不恁麼。又是鬼窟裡坐。到這裡山僧已是打退鼓。且道諸人尋常心憤憤口悱悱合作麼生。莫將閑學解。埋沒祖師心。上堂。若也單明自己不悟目前。此人有眼無足。若也秖悟目前不明自己。此人有足無眼。直得眼足相資。如車二輪如鳥二翼。正好勘過瞭打。上堂。九夏炎炎大熱木人汗流不輟。夜來一雨便涼。莫道山僧不說。以拂子擊禪床下座。上堂。若欲正提綱。直須大地荒。欲來沖雪刃。未免露鋒鋩。當恁麼時釋迦老子出頭不得即不問。爾諸人秖如馬鐙裡藏身又作麼生話會。上堂。道是常道心是常心。汝等諸人聞山僧恁麼道。便道我會也。大盡三十日小盡二十九。頭上是天腳下是地。耳裡聞聲鼻裡出氣。忽若四大海水在汝頭上。毒蛇穿爾眼睛。蝦蟆入爾鼻孔。又作麼生。上堂。文殊普賢談理事。臨濟德山行棒喝。東禪一覺到天明。偏愛風從涼處發。咄。上堂。善鬥者不顧其首。善戰者必獲其功。其功既獲坐致太平。太平既致高枕無憂。罷拈三尺劍。休弄一張弓。歸馬於華山之陽。放牛於桃林之野。風以時而雨以時。漁父歌而樵人舞。雖然如是。堯舜之君猶有化在。爭似乾坤收不得。堯舜不知名。渾傢不管興亡事偏愛和雲占洞庭。上堂。閉卻口時時說。截卻舌無間歇。無間歇最奇絕。最奇絕眼中屑。既是奇絕為甚麼卻成眼中屑。瞭瞭瞭時無可瞭。玄玄玄處亦須呵。上堂。佛祖頂[寧*頁]上。有潑天大路。未透生死關。如何敢進步。不進步。大千沒遮護。一句絕言詮。那吒擎鐵柱。開堂拈香罷就座。南堂和尚白槌曰。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隨聲便喝曰。此是第幾義。久參先德已辨來端。後學有疑不妨請問。僧問。阿難問迦葉。世尊傳金襴外別傳何物。迦葉喚阿難。阿難應喏。未審此意如何。師曰。切忌動著。曰秖如迦葉道倒卻門前剎竿著。又作麼生。師曰。石牛橫古路。曰秖如和尚於佛日處還有這個消息也無。師曰。無這個消息。曰爭奈定光金地遙招手。智者江陵暗點頭。師曰。莫將庭際柏。輕比路傍嵩。僧禮拜。師乃曰。定光金地遙招手。智者江陵暗點頭。已是白雲千萬裡。那堪於此未知休。設或於此便休去。一場狼藉不少。還有檢點得出者麼。如無山僧今日失利。僧問。佛佛授手祖祖相傳未審傳個甚麼。師曰。速禮三拜。問不施寸刃請師相見。師曰。逢強即弱。曰何得埋兵掉鬥。師曰。秖為阇[黍-禾+利]寸刃不施。曰未審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敗將不斬。問古佛堂前甚麼人先到。師曰。無眼村翁。曰未審如何趣向。師曰。楖栗橫擔。

  建寧府開善道謙禪師。本郡人。初之京師依圓悟無所省發。後隨妙喜庵居泉南。及喜領徑山。師亦侍行。未幾令師往長沙通紫巖居士張公書。師自謂。我參禪二十年無入頭處。更作此行決定荒廢。意欲無行。友人宗元者叱曰。不可在路便參禪不得也去。吾與汝俱往。師不得已而行。在路泣語元曰。我一生參禪業無得力處。今又途路奔波。如何得相應去。元告之曰。爾但將諸方參得底悟得底圓悟妙喜為爾說得底。都不要理會。途中可替底事。我盡替爾。隻有五件事替爾不得。爾須自傢支當。師曰。五件者何事願聞其要。元曰。著衣吃飯屙屎放尿駝個死屍路上行。師於言下領旨不覺手舞足蹈。元曰。爾此回方可通書宜前進。吾先歸矣。元即回徑山。師半載方返。妙喜一見而喜曰。建州子爾這回別也。住後上堂。竺土大仙心。東西密相付。如何是密相付底心。良久曰。八月秋何處熱。上堂。壁立千仞三世諸佛措足無門。是則是。太殺不近人情。放一線道十方剎海放光動地。是則是。爭奈和泥合水。須知通一線道處壁立千仞。壁立千仞處通一線道。橫拈倒用正接傍提。電激雷奔崖頹石裂。是則是。猶落化門。到這裡壁立千仞也沒交涉。通一線道也沒交涉。不近人情和泥合水。總沒交涉。隻這沒交涉也則沒交涉。是則是。又無佛法道理。若也出得這四路頭。管取乾坤獨步。且獨步一句作麼生道。莫怪從前多意氣。他傢曾踏上頭關。上堂。去年也有個六月十五。今年也有個六月十五。去年六月十五少卻今年六月十五。今年六月十五多卻去年六月十五。多處不用減少處不用添。既不用添又不用減。則多處多用小處少用。乃喝一喝曰。是多是少。良久曰。個中消息子。能有幾人知。上堂。洞山麻三斤將去。無星秤子上定過。每一斤恰有一十六兩。二百錢重更不少一犛。正與趙州殿裡底一般。秖不合被大愚鋸解秤錘。卻教人理會不得。如今若要理會得。但問取雲門幹屎橛。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撞倒燈籠打破露柱。佛殿奔忙僧堂回顧。子細看來是甚傢具咄。秖堪打老鼠。上堂。諸人從僧堂裡恁麼上來。少間從法堂頭恁麼下去。並不曾差瞭一步因甚麼卻不會。良久曰。秖為分明極。翻令所得遲。

  慶元府育王佛照德光禪師。臨江軍彭氏子。志學之年依本郡東山光化寺吉禪師落發。一日入室。吉問。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甚麼。師罔措。遂致疑通夕不寐。次日詣方丈請益。昨日蒙和尚垂問。既不是心又不是佛又不是物。畢竟是甚麼。望和尚慈悲指示。吉震威一喝曰。這沙彌更要我與爾下註腳在。拈棒劈脊打出。師於是有省。後謁月庵果應庵華百丈震。終不自肯。適大慧領育王。四海英材鱗集師亦與焉。大慧室中問師。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不得下語不得無語。師擬對。慧便棒。師豁然大悟。從前所得瓦解冰消。初住臺之光孝。僧問。浩浩塵中如何辨主。師曰。巾峰頂上塔心尖。上堂。臨濟三遭痛棒。大愚言下知歸。興化於大覺棒頭明得黃檗意旨。若作棒會入地獄如箭射。若不作棒會入地獄如箭射。眾中商量盡道。赤心片片恩大難酬。總是識情卜度未出陰界。且如臨濟悟去。是得黃檗力。是得大愚力。若也見得。許爾頂門眼正肘後符靈。其或未然。鴻福更為諸人通個消息。丈夫氣宇沖牛鬥。一踏鴻門兩扇開。上堂。七手八腳三頭兩面。耳聽不聞眼覷不見。苦樂逆順打成一片。且道是甚麼。路逢死蛇莫打殺。無底籃子盛將歸。上堂。聞聲悟道落二落三。見色明心錯七錯八。生機一路猶在半途。且道透金剛圈吞栗棘蓬底是甚麼人。披蓑側立千峰外。引水澆蔬五老前。師住靈隱日○孝宗皇帝嘗○詔問道。留宿內觀堂奏對機緣。備於本錄。後示寂。塔全身於鄮峰東庵。

  常州華藏遁庵宗演禪師。福州鄭氏子。上堂拈起拄杖曰。識得這個一生參學事畢。古人恁麼道。華藏則不然。識得這個更須買草鞋行腳。何也。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臘旦上堂。一九與二九相逢不出手。世間出世間。無剩亦無少。遂出手曰。華藏不惜性命。為諸人出手去也。劈面三拳攔腮一掌。靈利衲僧自知痛癢。且轉身一句作麼生道。巡堂吃茶去。上堂舉南泉和尚道。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計。趙州和尚道。我十八上便解破傢散宅。師雲。南泉趙州也是徐六擔板秖見一邊。華藏也無活計可作。亦無傢宅可破。逢人突出老拳。要伊直下便到。且道到後如何。三十六峰觀不足。卻來平地倒騎驢。

  慶元府天童無用凈全禪師。越州翁氏子。上堂。學佛止言真不立。參禪多與道相違。忘機忘境急回首。無地無錐轉步歸。佛不是心。亦非覿體。承當絕所依。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捷始應知。上堂良久召眾曰。還知麼。復曰。敗缺不少。上堂舉長沙示眾曰。百尺竿頭坐底人。雖然入得未為真。百尺竿頭須進步。十方世界現全身。大慧先師道。要見長沙麼。更進一步。保寧則不然。要見長沙麼更退一步。畢竟如何。換骨洗腸重整頓。通身是眼更須參。師到靈隱請上堂。靈山正派達者猶迷。明來暗來誰當辨的。雙收雙放孰辨端倪。直饒千聖出來。也秖結舌有分。何故人歸大國方為貴。水到瀟湘始是清。復曰。適來松源和尚舉竹篦話。令天童納敗缺。諸人要知麼聽取一頌。黑漆竹篦握起。迅雷不及掩耳。德山臨濟茫然。懵底如何插觜。大慧嘗舉靈雲悟桃花問師。師曰。靈雲一見兩眉橫。引得漁翁良計生。白浪起時拋一釣。任教魚鱉競頭爭。師自贊曰。匙挑不上個村夫。文墨胸中一點無。曾把虛空揣出骨。惡聲贏得滿江湖。後示寂。塔於本山。

  大溈法寶禪師。福州人也。上堂。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直須師子咬人。莫學韓盧逐塊。阿呵呵會不會。金剛腳下鐵昆侖。捉得明州憨佈袋。上堂。千般言萬種喻。秖要教君早回去。夜來一片黑雲生。莫教錯卻山前路。咄。

  福州玉泉曇懿禪師。本郡林氏。久依圓悟自謂不疑。紹興初出住興化祥雲法席頗盛。大慧入閩。知其所見未諦。致書令來。師遲遲。慧小參且痛斥仍榜告四眾。師不得已破夏謁之慧鞠其所證。既而曰。汝恁麼見解敢嗣圓悟老人邪。師退院親之。一日入室慧問。我要個不會禪底做國師。師曰。我做得國師去也。慧喝出。居無何語之曰。香嚴悟處不在擊竹邊。俱胝得處不在指頭上。師乃頓明。後住玉泉為慧拈香繼省慧於小溪。慧升座舉。雲門一日拈拄杖示眾曰。凡夫實謂之有。二乘析謂之無。緣覺謂之幻有。菩薩當體即空。衲僧見拄杖子但喚作拄杖子。行但行坐但坐。總不得動著。慧曰。我不是雲門老人。將虛空剜窟寵。驀拈拄杖曰。拄杖子不屬有不屬無不屬幻不屬空。卓一下曰。凡夫二乘緣覺菩薩盡向這裡。各隨根性悉得受用。唯於衲僧分上為害為冤。要行不得行。要坐不得坐。進一步則被拄杖子迷卻路頭。退一步則被拄杖子穿卻鼻孔。即今莫有不甘底麼。試出來與拄杖子相見。如無來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正恁麼時合作麼生。下座。煩玉泉為眾拈出。師登座敘謝畢。遂舉前話曰。適來堂頭和尚恁麼批判。大似困魚止濼病鳥棲蘆。若是玉泉則不然。拈拄杖曰。拄杖子能有能無能幻能空。凡夫二乘緣覺菩薩。卓一下曰。向這裡百雜碎。唯於衲僧分上如龍得水似虎靠山。要行便行要坐便坐。進一步則乾坤震動。退一步則草偃風行。且道不進不退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閑持經卷倚松立。笑問客從何處來。

  饒州薦福悟本禪師。江州人也。自江西雲門參侍妙喜至泉南小溪。於時英俊畢集受印可者多矣。師私謂其棄己且欲發去。妙喜知而語之曰。汝但專意參究。如有所得不待開口。吾已識也。既而有聞師入室者故謂師曰。本侍者參禪許多年。逐日隻道得個不會。師詬之曰。這小鬼爾未生時我已三度霍山廟裡退牙瞭。好教爾知。由是益銳志。以狗子無佛性話舉無字而提撕。一夕將三鼓。倚殿柱昏寐間。不覺無字出口吻忽爾頓悟。後三日妙喜歸自郡城。師趨丈室足才越閫未及吐詞。妙喜曰。本胡子這回方是徹頭也。住後上堂。高揖釋迦不拜彌勒者與三十拄杖。何故為他秖會步步登高不會從空放下。東傢牽犁西傢拽耙者與三十拄杖。何故為他秖會從空放下不會步步登高。山僧恁麼道。還有過也無。眾中莫有點撿得出者麼。若點撿得出。須彌南畔把手共行。若點撿不出。佈袋裡老鴉雖活如死。上堂。釋迦掩室於摩竭。凈名杜口於毗耶。須菩提唱無說而顯道。釋梵絕視聽而雨華。大眾這一隊不唧[口*留]漢。無端將祖父田園私地結契。各據四至界分方圓長短一時花擘瞭。也致令後代兒孫千載之下上無片瓦蓋頭下無卓錐之地。博山當時若見。十字路頭掘個無底深坑。喚來一時埋卻。免見遞相鈍置。何謂如此。不見道。傢肥生孝子。國霸有謀臣。上堂。乾闥婆王曾奏樂。山河大地皆作舞。爭如跛腳老雲門。解道臘月二十五。博山今日有條攀條無條攀例。也要應個時節。驀拈拄杖橫按膝上。作撫琴勢雲。還有聞弦賞音者麼。良久雲。直饒便作鳳皇鳴。畢竟有誰知指法。卓一下下座。

  慶元府育王大圓遵璞禪師。福州人。幼同玉泉懿問道圓悟數載。後還裡佐懿於莆中祥雲。紹興甲寅大慧居洋嶼。師往訊之。入室次慧問。三聖興化出不出為人不為人話。爾道這兩個老漢還有出身處也無。師於慧膝上打一拳。慧曰。秖爾這一拳。為三聖出氣。為興化出氣。速道速道。師擬議。慧便打。復謂曰。爾第一不得忘瞭這一棒。後因慧室中問僧曰。德山見僧入門便棒。林際見僧入門便喝。雪峰見僧入門便道是甚麼。睦州見僧便道現成公案放爾三十棒。爾道這四個老漢。還有為人處也無。僧曰有。慧曰札。僧擬議。慧便喝。師聞遽領微旨。大慧欣然許之。

  溫州雁山能仁枯木祖元禪師。七閩林氏子。初謁雪峰預次依佛心才。皆已機契。及依大慧於雲門庵。夜坐次睹僧剔燈始徹證。有偈曰。剔起燈來是火。歷劫無明照破。歸堂撞見聖僧。幾乎當面蹉過。不蹉過是甚麼。十五年前奇特。依前秖是這個。慧以偈贈之曰。萬仞崖頭解放身。起來依舊卻惺惺。饑餐渴飲渾無事。那論昔人非昔人。紹興乙巳春出住能仁。上堂。有佛處不得住。踏著秤錘硬似鐵。無佛處急走過。腳下草深三尺。三千裡外逢人不得錯舉。北鬥掛須彌。恁麼則不去也。棒頭挑日月。摘楊花摘楊花。眼裡瞳人著繡鞋。卓拄杖下座。上堂。雁山枯木實頭禪。不在尖新語句邊。背手忽然摸得著。長鯨吞月浪滔天。

  真州靈巖東庵瞭性禪師上堂。勘破瞭也。放過一著是衲僧破草鞋。現修羅相作女人拜。是野狐精魅。打個圓相虛空裡下一點。是小兒伎倆。攔腮贈掌拂袖便行。正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直饒向黑豆未生已前一時坐斷。未有吃靈巖拄杖分。敢問大眾。且道為人節文在甚麼處。還相委悉麼。自從春色來嵩少。三十六峰青至今。上堂。一葦江頭楊柳春。波心不見昔時人。雪庭要識安心士。鼻孔依前塔上唇。豎起拂子曰。祖師來也。還見麼。若也見得即今薦取。其或未然此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僧問。人天交接如何開示。師曰。金剛手裡八棱棒。曰忽被學人橫穿凡聖擊透玄關時又作麼生。師曰。海門橫鐵柱。問如何是獨露身。師曰。牡丹花下睡貓兒。

  建康府蔣山一庵善直禪師。德安雲夢人。初參妙喜於回雁峰下。一日喜問之曰。上座甚處人。師曰。安州人。喜曰。我聞爾安州人會廝撲是否。師便作相撲勢。喜曰。湖南人吃魚因甚湖北人著鯁。師打筋鬥而出。喜曰。誰知冷灰裡有粒豆爆。出住保寧。上堂。諸佛不曾出世。人人鼻孔遼天。祖師不曾西來。個個壁立千仞。高揖釋迦不拜彌勒理合如斯。坐斷千聖路頭獨步大千沙界不為分外。若向諸佛出世處會得。祖師西來處承當。自救不瞭一生受屈。莫有大丈夫承當大丈夫事者麼。出來與保寧爭交。其或未然不如拽破好。便下座。一日留守陳丞相俊卿會諸山茶話次。舉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公案令諸山批判。皆以奇語取奉。師最後曰。張打油李打油不打渾身隻打頭。陳大喜。

  劍州萬壽自護禪師上堂。古者道。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萬壽即不然。若人識得心未是究竟處。且那裡是究竟處。拈拄杖卓一下曰。甜瓜徹蒂甜。苦瓠連根苦。

  潭州大溈瞭庵景暈禪師。筠州人。上堂。雲門一曲臘月二十五。瑞雪飄空積滿江山。塢峻嶺寒梅花正吐。手把須彌椎。笑打虛空鼓。驚起憍梵缽提。冷汗透身如雨。忿怒阿修羅王。握拳當胸問雲。畢竟是何宗旨。咄少室峰前亦曾錯舉。

  臨安府靈隱誰庵瞭演禪師。福州人。上堂。面門拶破天地懸殊。打透牢關白雲萬裡。饒伊兩頭坐斷別有轉身。三生六十劫也未夢見在。喝一喝下座。

  泰州光孝寺致遠禪師。撫州許氏子。上堂舉女子出定話乃曰。從來打鼓弄琵琶。須是相逢兩會傢。佩玉鳴鸞歌舞罷。門前依舊夕陽斜。

  福州雪峰崇聖普慈蘊聞禪師。洪州沈氏子。示眾雲。栴檀叢林栴檀圍繞。師子叢林師子圍繞。虎狼叢林虎狼圍繞。荊棘叢林荊棘圍繞。大眾四種叢林合向那一種叢林安居好。若也明得九十日內。管取個個成佛作祖。其或未然般若叢林歲歲凋。無明荒草年年長。

  處州連雲道能禪師。漢州人姓何氏。僧問鏡清六刮意旨如何。師曰。穿卻爾鼻孔。曰學人有鼻孔即穿。無鼻孔又穿個甚麼。師曰。抱贓叫屈。曰如何是就毛刮塵。師曰。筠袁虔吉頭上插筆。曰如何是就皮刮毛。師曰。石城虔化說話廝罵。曰如何是就肉刮皮。師曰。嘉眉果閬懷裡有狀。曰如何是就骨刮肉。師曰。漳泉福建頭匾如扇。曰如何是就髓刮骨。師曰。洋瀾左蠡無風浪起。曰髓又如何刮師曰。十八十九癡人夜走。曰六刮已蒙師指示。一言直截意如何。師曰。結舌有分臨安府靈隱最庵道印禪師。漢州人。上堂。大雄山下虎。南山鱉鼻蛇等閑撞著抱賞歸傢。若也不惜好手便與拔出重牙。有麼有麼。上堂。五五二十五。擊碎虛空鼓。大地不容針。十方無寸土。春生夏長復何雲。甜者甜兮苦者苦。中秋上堂。舉馬大師與西堂百丈南泉玩月公案。師雲。馬大師垂絲千尺意在深潭。西堂振鬣。百丈擺尾。雖則沖波激浪未免上他鉤線。南泉自謂。躍過禹門誰知依前落在巨網。即今莫有絕羅籠出窠臼底麼。也好出來露個消息。貴知華藏門下不致寂寥。其或未然。此夜一輪滿。清光何處無。

  建寧府竺原宗元庵主。本郡連氏子。久依大慧分座西禪。丞相張公浚帥三山以數院迎之不就。歸舊裡結茅號眾妙園。宿衲士夫交請開法示眾曰。若究此事如失卻鎖匙相似。秖管尋來尋去。忽然撞著。惡在這裡。開個鎖瞭便見自傢庫藏。一切受用無不具足。不假他求別有甚麼事。示眾曰。諸方為人抽釘拔楔解粘去縛。我這裡為人添釘著楔加繩加縛瞭。送向深潭裡。待他自去理會。示眾曰。主法之人氣吞宇宙為大法王。若是釋迦老子達磨大師出來。也教伊叉手向我背後立地。直得寒毛卓豎。亦未為分外。一日舉。世尊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雲。天上天下惟吾獨尊。師乃曰。見怪不怪其怪自壞。垂語雲。這一些子恰如撞著殺人漢相似。爾若不殺瞭他。他便殺瞭爾。近禮侍者三山人。久侍大慧。嘗默究竹篦話無所入。一日入室罷求指示。慧曰。爾是福州人。我說個喻向爾。如將名品荔枝和皮殼一時剝瞭。以手送在爾口裡。秖是爾不解吞。師不覺失笑曰。和尚吞卻即禍事。慧後問師曰。前日吞瞭底荔枝。秖是爾不知滋味。師曰。若知滋味轉見禍事。

  溫州凈居尼妙道禪師。延平尚書黃公裳之女。開堂日乃曰。問話且止。直饒有傾湫之辯倒嶽之機。衲僧門下一點用不著。且佛未出世時一事全無。我祖西來便有許多建立。列剎相望星分派列。以至今日累及兒孫。遂使山僧於人天大眾前無風起浪。向第二義門通個消息。語默該不盡底彌亙大方。詮說不及處遍周沙界。通身是眼覿面當機電卷星馳。如何湊泊。有時一喝生殺全威。有時一喝佛祖莫辨。有時一喝八面受敵。有時一喝自救不瞭。且道那一喝是生殺全威。那一喝是佛祖莫辨。那一喝是八面受敵。那一喝是自救不瞭。若向這裡薦得。堪報不報之恩。脫或未然山僧無夢說夢去也。拈起拂子曰。還見麼。若見被見刺所障。擊禪床曰。還聞麼。若聞被聲塵所惑。直饒離見絕聞。正是二乘小果。跳出一步蓋色騎聲。全放全收主賓互換。所以道。欲知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敢問諸人。即今是甚麼時節。蕩蕩仁風扶聖化。熙熙和氣助升平。擲拂子下座。尼問。如何是佛。師曰。非佛。曰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骨底骨董。問言無展事語不投機時如何。師曰。未屙已前墮坑落塹。

  平江府資壽尼無著妙總禪師。丞相蘇公頌之孫女也。年三十許厭世浮休脫去緣飾。咨參諸老已入正信。作夏徑山大慧升堂。舉藥山初參石頭後見馬祖因緣。師聞豁然省悟。慧下座。不動居士馮公楫隨至方丈曰。某理會得和尚適來所舉公案。慧曰。居士如何。曰恁麼也不得蘇嚧娑婆訶。不恁麼也不得[口*悉]哩娑婆訶。恁麼不恁麼總不得蘇嚧[口*悉]哩娑婆訶。慧舉似師。師曰。曾見郭象註莊子。識者曰。卻是莊子註郭象。慧見其語異。復舉巖頭婆子話問之。師答偈曰。一葉扁舟泛渺茫。呈橈舞桌別宮商。雲山海月都拋卻。贏得莊周蝶夢長。慧休去。馮公疑其所悟不根。後過無錫招至舟中。問曰。婆生七子六個不遇知音。秖這一個也不消得。便棄水中。大慧老師言。道人理會得且如何會。師曰。已上供通並是詣實。馮公大驚。慧掛牌次師入室。慧問。古人不出方丈。為甚麼卻去莊上吃油糍。師曰。和尚放妙總過。妙總方敢通個消息。慧曰。我放爾過爾試道看。師曰。妙總亦放和尚過。慧曰。爭奈油糍何。師喝一喝而出。於是聲聞四方。隆興改元舍人張公孝祥來守是郡。以資壽挽開法。入院上堂。宗乘一唱三藏絕詮。祖令當行十方坐斷。二乘聞之怖走。十地到此猶疑。若是俊流未言而喻。設使用移星換鬥底手段。施攙旗奪鼓底機關。猶是空拳豈有實義。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靈山付囑俯徇時機。演唱三乘各隨根器始於鹿野苑。轉四諦法輪度百千萬眾。山僧今日與此界他方乃佛乃祖山河大地草木叢林現前四眾。各轉大法輪。交光相羅如寶絲網。若一草一木不轉法輪。則不得名為轉大法輪。所以道。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坐微塵裡轉大法輪。乘時於其中間作無量無邊廣大佛事周遍法界。一為無量無量為一。小中現大大中現小。不動步遊彌勒樓閣。不返聞入觀音普門。情與無情性相平等。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法爾如然。於此俶儻分明。皇恩佛恩一時報足。且道如何是報恩一句。天高群象正。海闊百川朝。上堂舉。雲門示眾雲。十五日已前則不問。十五日已後道將一句來。自代雲。日日是好日。師曰。日日是好日。佛法世法盡周畢。不須特地覓幽玄。秖管缽盂兩度濕。上堂。黃面老人橫說豎說權說實說法說喻說。建法幢立宗旨。與後人作榜樣。為甚麼卻道。始從鹿野苑。終至跋提河。於是二中間。未嘗說一字。點檢將來大似抱贓叫屈。山僧今日人事忙冗。且放過一著。便下座。尼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野花開滿路。遍地是清香。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茫茫宇宙人無數。幾個男兒是丈夫。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處處綠楊堪系馬。傢傢門首透長安。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雪覆蘆花舟橫斷岸。曰人境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便打。

  侍郎無垢居士張九成。未第時因客談。楊文公呂微仲諸名儒。所造精妙皆由禪學而至也。於是心慕之。聞寶印楚明禪師道傳大通居凈慈。即之。請問入道之要。明曰。此事唯念念不舍久久純熟。時節到來自然證入。復舉趙州柏樹子話令時時提撕。公久之無省。辭謁善權清禪師。公問。此事人人有分個個圓成是否。清曰然。公曰。為甚麼某無個入處。清於袖中出數珠示之曰。此是誰底。公俯仰無對。清復袖之曰。是汝底則拈取去。才涉思惟即不是汝底。公悚然。未幾留蘇氏館。一夕如廁以柏樹子話究之。聞蛙鳴釋然契入。有偈曰。春天月夜一聲蛙。撞破乾坤共一傢。正恁麼時誰會得。嶺頭腳痛有玄沙。屆明謁法印一禪師機語頗契。適私忌就明靜庵供雲水主僧。惟尚禪師才見乃展手。公便喝。尚批公頰。公趨前。尚曰。張學錄何得謗大般若。公曰。某見處秖如此。和尚又作麼生。尚舉馬祖升堂百丈卷席話詰之。敘語未終公推倒卓子。尚大呼張學錄殺人。公躍起問傍僧曰。汝又作麼生。僧罔措。公毆之。顧尚曰。祖禰不瞭殃及兒孫尚大笑。公獻偈曰。卷席因緣也大奇。諸方聞舉盡攢眉。臺盤趯起人星散。直漢從來不受欺。尚答曰。從來高價不饒伊。百戰場中奮兩眉。奪角沖關君會也。叢林誰敢更相欺。紹興癸醜魁多士。復謁尚於東庵。尚曰。浮山圓鑒雲。饒爾入得汾陽室。始到浮山門亦未見老僧在。公作麼生。公叱侍僧曰。何不秖對。僧罔措。公打僧一掌曰。蝦蟆窟裡果沒蛟龍。丁巳秋大慧禪師董徑山。學者仰如星鬥。公閱其語要嘆曰。是知宗門有人。持以語尚恨未一見。及為禮部侍郎。偶參政劉公請慧說法於天竺。公三往不值。暨慧報謁公見但寒喧而已。慧亦默識之。尋奉祠還裡。至徑山與馮給事諸公議格物。慧曰。公秖知有格物而不知有物格。公茫然。慧大笑。公曰。師能開諭乎。慧曰。不見小說載。唐人有與安祿山謀叛者。其人先為閬守。有畫像在焉。明皇幸蜀見之怒。令侍臣以劍擊其像首。時閬守居陜西。首忽墮地。公聞頓領深旨。題不動軒壁曰。子韶格物。妙喜物格。欲識一貫。兩個五伯。慧始許可。後守邵陽。丁父艱過徑山飯僧。秉鈞者意慧議及朝政。遂竄慧於衡陽。令公居傢守服。服除安置南安。丙子春蒙恩北還道次新淦。而慧適至與聯舟劇談宗要。未嘗語往事。於氏心傳錄曰。憲自嶺下侍舅氏歸新淦。因會大慧。舅氏令拜之。憲曰。素不拜僧。舅氏曰。汝姑扣之。憲知其嘗執卷。遂舉子思中庸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三句以問。慧曰。凡人既不知本命元辰落處。又要牽好人入火坑。如何聖賢於打頭一著不鑿破。憲曰。吾師能為聖賢鑿破否。慧曰。天命之謂性。便是清凈法身。率性之謂道。便是圓滿報身。修道之謂教。便是千百億化身。憲得以告舅氏曰。子拜何辭繼鎮。永嘉丁醜秋丐祠枉道訪慧於育王。越明年慧得旨復領徑山。謁公於慶善院。曰某每於夢中必誦語孟何如。慧舉圓覺曰。由寂靜故十方世界諸如來心。於中顯現如鏡中像。公曰。非老師莫聞此論也。其頌黃龍三關曰。我手何似佛手。天下衲僧無口。縱饒撩起便行。也是鬼窟裡走諱不得。我腳何似驢腳。又被黐膠粘著。翻身直上兜率天。已是遭他老鼠藥吐不出。人人有個生緣。處鐵圍山下幾千年。三災直到四禪天。這驢猶自在傍邊殺得工夫。公設心六度不為子孫計。因取華嚴善知識。日供其二回食以飯緇流。又嘗供十六大天。而諸位茶杯悉變為乳。書偈曰。稽首十方佛法僧。稽首一切護法天。我今供養三寶天。如海一滴牛一毛。有何妙術能感格。試借意識為汝說。我心與佛天無異。一塵才起大地隔。倘或塵銷覺圓凈。是故佛天來降臨。我欲供佛佛即現。我欲供天天亦現。佛子若或生狐疑。試問。此乳何處來。狐疑即塵塵即疑。終與佛天不相似。我今與汝掃狐疑。如湯沃雪火銷冰。汝今微有疑與惑。鷂子便到新羅國。

  參政李邴居士字漢老。醉心祖道有年。聞大慧排默照為邪禪。疑怒相半。及見慧示眾舉趙州庭柏垂語曰。庭前柏樹子今日重新舉。打破趙州關。特地尋言語。敢問大眾。即是打破趙州關。為甚麼卻特地尋言語。良久曰。當初秖道茆長短。燒瞭方知地不平。公領悟。謂慧曰。無老師後語幾蹉過。後以書咨決曰。某近扣籌室承擊發。蒙滯忽有省入。顧惟根識暗鈍。平生學解。盡落情見。一取一舍。如衣壞絮。行草棘中適自纏繞。今一笑頓釋所疑。欣幸可量。非大宗匠委曲垂慈何以致此。自到城中著衣吃飯抱子弄孫。色色仍舊。既無拘執之情。亦不作奇特之想。其餘夙習舊障亦稍輕微。臨行叮寧之語不敢忘也。重念始得入門而大法未明。應機接物觸事未能無礙。更望有以提誨使卒有所至。庶無玷於法席矣。又書曰。某比蒙誨答備悉深旨。某自驗者三。一事無逆順隨緣即應不留胸中。二宿習濃厚不加排遣白爾輕微。三古人公案舊所茫然。時復瞥地此非自昧者。前書大法未明之語。蓋恐得少為足。當廣而充之。豈別求勝解耶。凈勝現流理則不無。敢不銘佩。

  寶學劉彥修居士字子羽。出知永嘉。問道於大慧禪師。慧曰。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趙州道無。但恁麼看。公後乃於柏樹子上發明。有頌曰。趙州柏樹太無端。境上追尋也大難。處處綠楊堪系馬。傢傢門底透長安。

  提刑吳偉明居士字元昭。久參真歇瞭禪師。得自受用三昧為極致。後訪大慧於洋嶼庵隨眾入室。慧舉狗子無佛性話問之。公擬答。慧以竹篦便打。公無對。遂留咨參。一日慧謂曰。不須呈伎倆。直須[吭-幾+(坐-工+十)]地折曝地斷方敵得生死。若隻呈伎倆有甚瞭期。即辭去道次延平倏然契悟。連書數頌寄慧。皆室中所問者。有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通身一具金鎖骨。趙州親見老南泉。解道鎮州出蘿卜。慧即說偈證之曰。通身一具金鎖骨。堪與人天為軌則。要識臨濟小廝兒。便是當年白拈賊。

  門司黃彥節居士。字節夫號妙德。於大慧一喝下疑情頓脫。慧以衣付之。嘗舉首山竹篦話。至葉縣近前奪得拘折擲向階下曰。是甚麼。山曰瞎。公曰。妙德到這裡百色無能。但記得曾作臘梅絕句曰。擬嚼枝頭蠟。驚香卻肖蘭。前村深雪裡。莫作嶺梅看。

  秦國夫人計氏法真。自寡處屏去紛華。常蔬食習有為法。因大慧遣謙禪者致問其子魏公。公留謙以祖道誘之。真一日問謙曰。徑山和尚尋常如何為人。謙曰。和尚隻教人看狗子無佛性及竹篦子話。秖是不得下語。不得思量。不得向舉起處會。不得向開口處承當。狗子還有佛性也無無。秖恁麼教人看。真遂諦信。於是夜坐力究前話。忽爾洞然無滯。謙辭歸。真親書入道概略。作數偈呈慧。其後曰。逐日看經文。如逢舊識人。莫言頻有礙。一舉一回新。

  臨安徑山瞭明禪師。妙喜杲會中龍象。叢林所謂明大禪也。身長八尺腹大十圍。所至人必聚觀之。始妙喜謫梅州。州縣防送甚嚴。或以為禍在不測。師為荷枷以行間關辛苦未曾少怠。既至貶所衲子追隨。問道者率不下二三百人。杲以齋飯不給。且慮禍嘗勉之令去。師輒不肯以身任齋粥。每自肩栲栳行乞。至晚即數十人為之荷米面薪蔬食用之屬成列以歸。衲子雖多無不具足。如是者十七年如一日。杲法嗣之盛在貶所接者居其半。師之力也。杲被旨復僧衣。自便繼被旨住育王。師嘗在座下。師為人豪邁機鋒敏速。妙喜室中不許衲子下喝。師每入室必振聲一喝而退。妙喜一日榜方丈前雲。下喝者罰一貫錢。師見之乃密具千錢於袖中。至室中先頓於地高聲一喝便出。如是者數矣。妙喜無如之何。再榜曰。下喝者罰當日堂供一中。師見即驟步往庫司語曰。和尚要十兩金。主事者不疑即與之。乃遣行者隨往方丈。師袖之以入。復頓於地高聲一喝。而妙喜大駭。入室罷徐問知其然為之一笑。每語師雲。爾這肥漢如是會禪驢年也未夢見在。然念其勤勞之久。舉令出世舒州之投子。先是投子諸莊牛遭疾疫死斃幾盡比歲不登。師以大願力化二百隻牛以實之。連歲大稔倍常。頗有異跡。遷住長蘆。衲子輻湊叢林改觀。及妙喜住徑山。師來供施及飯大眾。洎歸長蘆。妙喜送以偈雲。人言棒頭出孝子。我道憐兒不覺醜。長蘆長老恁麼來。妙喜空費一張口。從教四海妄流傳。野幹能作師子吼。孰雲無物贈伊行。喝下鐵圍山倒走。後奉詔住徑山道望愈著。先是楊和王夢一異僧。長大皤腹緩行言。欲化蘇州一莊。覺而異之未言也。翌旦師忽杖屨徒步而至。門者呵不止。以白和王。和王出見之。遙望師奇偉與夢中見者無異。遽呼其眷屬出觀之。眷屬並炷香作禮。茶罷師首言。大王莊田至多。可施蘇州一莊以為徑山供佛齋僧無窮之利。和王未有可否。因令辦齋。師飯罷便出更無他語。時內外哄然傳言。和王以蘇州莊施徑山長老。遂達孝宗聖聽。會和王入朝。上為言。聞卿舍蘇州一莊施徑山。朕當為蠲免稅賦。和王謝恩歸。次日以書至徑山請師入城。而師二日前先已遷化矣。自是和王宴居寤寐之際。或少倦交睫即見師在前。語曰。六度之大施度為先。善始善終斯為究竟。和王即以莊隸本山。北莊歲出十萬犁牛舟車。解庫應用百事具足。復有蠲賦之恩至今蒙其利。師於緇素有大因緣。所在施供雲委衲子臻萃佛事殊勝。江浙兩湖皆號之為佈袋和尚再出焉。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二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三目錄

  大鑒下第十七世

  ·

  龍翔圭禪師法嗣二人

  ·雲居德升禪師

  ·狼山慧溫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雲居悟禪師法嗣九人

  ·雙林德用禪師

  ·萬年道閑禪師

  ·中際善能禪師

  ·雲居自圓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靈瑞肱禪師

  ·信州懷玉堅禪師

  ·洪州同安隆禪師

  ·靈巖宜方禪師

  ·黃檗幻住印禪師(已上五人無錄)

  烏巨行禪師法嗣六人

  ·薦福休禪師

  ·龜峰慧光禪師

  ·長蘆守仁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薦福忠禪師

  ·天寧記禪師

  ·智者修禪師(已上人無錄)

  白楊順禪師法嗣二人

  ·青原如禪師(一人見錄)

  ·南安巖如禪師(一人無錄)

  雲居如禪師法嗣二人

  ·隱靖彥岑禪師

  ·報恩成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道場辯禪師法嗣六人

  ·覺報清禪師

  ·何山然首座(已上二人見錄)

  ·正法濟禪師

  ·能仁朋禪師

  ·金繩勤禪師

  ·道場言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黃龍忠禪師法嗣四人

  ·信相戒修禪師(一人見錄)

  ·慈化印肅禪師

  ·無為道徽禪師

  ·崇化道贇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西禪璉禪師法嗣一人

  ·西禪希秀禪師(一人見錄)

  凈居尼蘊禪師法嗣一人

  ·凈居尼法燈禪師(一人見錄)

  大溈果禪師法嗣十五人

  ·玉泉宗璉禪師

  ·大溈行禪師

  ·道林淵禪師

  ·大洪祖證禪師

  ·泐潭德淳禪師

  ·保安可封禪師

  ·石亭祖璇禪師

  ·石霜宗鑒禪師(已上八人見錄)

  ·吉祥燦禪師

  ·石門立禪師

  ·雙林遠禪師

  ·穹窿覺文禪師

  ·禾山暹禪師

  ·法輪孜禪師

  ·雪峰一禪師(已上七人無錄)

  石頭回禪師法嗣一人

  ·雲居德會禪師(一人見錄)

  育王諶禪師法嗣七人

  ·萬年曇賁禪師

  ·天童瞭樸禪師

  ·西巖宗回禪師

  ·高麗坦然國師

  ·龍華本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華藏先禪師

  ·雪竇妙湛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道場琳禪師法嗣三人

  ·東山吉禪師(一人見錄)

  ·狼山珸禪師

  ·徑山瞭粹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道場慧禪師法嗣一人

  ·靈隱道樞禪師(一人見錄)

  光孝慜禪師法嗣二人

  ·光孝悟初首座(一人見錄)

  ·崇勝善行禪師(一人無錄)

  中竺妙禪師法嗣二人

  ·光孝深禪師(一人見錄)

  ·靈隱蘊衷禪師(一人無錄)

  南華炳禪師法嗣四人

  ·四祖宗肇禪師

  ·天寧法清禪師

  ·正法月禪師

  ·南華明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雪庭凈禪師法嗣一人

  ·翠雲僧價禪師(一人無錄)

  訥堂思禪師法嗣三人

  ·澄照行齊禪師

  ·青原立禪師

  ·智首座(已上三人無錄)

  大中海禪師法嗣一人

  ·報恩法舟禪師(一人無錄)

  蓬萊卿禪師法嗣一人

  ·延福廣禪師(一人無錄)

  真牧賢禪師法嗣二人

  ·永福嗣衡禪師

  ·無為瞭悟禪師(二人無錄)

  廓庵遠禪師法嗣一人

  ·信相宜禪師(一人無錄)

  古佛范禪師法嗣一人

  ·烏回禧禪師(無錄)

  毬堂忠禪師法嗣一人

  ·上藍獨秀宏禪師(一人無錄)

  夢庵信禪師法嗣四人

  ·能仁琢禪師

  ·鶴林妙禪師

  ·孝感竦禪師

  ·永寧道全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足庵鑒禪師法嗣一人

  ·天童如凈禪師(一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三

  大鑒下第十七世

  龍翔圭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頑庵德升禪師。漢州何氏子。二十得度習講。久之辭謁文殊道禪師問佛法省要。殊示偈曰。契丹打破波斯寨。奪得寶珠村裡賣。十字街頭窮乞兒。腰間掛個風流袋。師擬對。殊曰。莫錯。師退參三年方得旨趣。往見佛性機不投。入閩至鼓山禮覲便問。國師不跨石門句意旨如何。竹應庵聲喝曰。閑言語。師即領悟。住後僧問。應真不借三界高超即不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曰。聞時富貴見後貧窮。曰抬頭須掩耳。側掌便翻身。師曰。無位真人在甚麼處。曰老大宗師話頭也不識。師曰。放爾三十棒。

  通州狼山蘿庵慧溫禪師。福州人姓鄭氏。遍參諸老晚依竹庵於東林。未幾庵謝事。復謁高庵悟南華昺草堂清皆蒙賞識。會竹庵徙閩之乾元。師歸省次庵問。情生智隔想變體殊。不用停囚長智道將一句來。師乃釋然。述偈曰。拶出通身是口。何妨罵雨呵風。昨夜前村猛虎。咬殺南山大蟲。庵首肯。住後上堂。釋迦老子四十九年坐籌帷幄。彌勒大士九十一劫帶水拖泥。凡情聖量不能剷除。理照覺知猶存露佈。佛意祖意如將魚目作明珠。大乘小乘似認橘皮為猛火。諸人須是豁開胸襟寶藏運出自己傢珍。向十字街頭普施貧乏。眾中忽有個靈利漢出來道。美食不中飽人吃。山僧隻向他道。幽州猶自可。最苦是新羅。

  雲居悟禪師法嗣

  婺州雙林德用禪師。本郡戴氏子。上堂。拈槌豎拂。祖師門下將黃葉以止啼。說妙談玄。衲僧面前望梅林而止渴。際山今日去卻之乎者也。更不指東畫西。向三世諸佛命脈中六代祖師骨髓裡。盡情傾倒為諸人說破。良久曰。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

  臺州萬年無著道閑禪師。本郡洪氏子。上堂。全機敵勝猶在半途。[吭-幾+(坐-工+十)]啄同時白雲萬裡。才生朕兆已落二三。不露鋒鋩成何道理。且道從上來事合作麼生。誣人之罪以罪加之。上堂。舉幹峰示眾雲。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雲門出眾雲。昨日有人從天臺來卻往徑山去。峰曰。典座來日不得普請。師曰。相見不須嗔。君窮我亦貧。謂言侵早起。更有夜行人。

  福川中際善能禪師。嚴陵人。往來龍門雲居有年未有所證。一日普請擇菜次。高庵忽以貓兒擲師懷中。師擬議。庵攔胸踏倒。於是大事洞明。上堂。萬古長空一朝風月。不可以一朝風月昧卻萬古長空。不可以萬古長空不明一朝風月。且如何是一朝風月。人皆畏炎熱。我愛夏日長。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會與不會切忌承當。

  南康軍雲居普雲自圓禪師。綿州雍氏子。年十九試經得度。留教宛五祀。出關南下歷扣諸大尊宿。始詣龍門。一日於廊廡間睹繪胡人有省。夜白高庵。庵舉法眼偈曰。頭戴貂鼠帽。腰懸羊角錐。語不令人會。須得人譯之。復筴火示之曰。我為汝譯瞭也。於是大法明瞭。呈偈曰。外國言音不可窮。起雲亭下一時通。口門廣大無邊際。吞盡楊岐栗棘蓬。庵遣師依佛眼。佛眼謂曰。吾道東矣。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透法身句。門曰。北鬥裡藏身。師曰。南北東西萬萬千。乾坤上下兩無邊。相逢相見呵呵笑。屈指抬頭月半天。

  烏巨行禪師法嗣

  饒州薦福退庵休禪師上堂。風動邪幡動邪。風鳴邪鈴鳴邪。非風鈴鳴非風幡動。此土與西天。一隊黑漆桶。誑惑世間人。看看滅胡種。山僧不奈何。趁後也打哄。瓠子曲彎彎。冬瓜直儱侗。上堂。結夏時左眼半斤。解夏時右眼八兩。謾雲九十日安居。嬴得一肚皮妄想。直饒七穴八穿。未免山僧拄杖。雖然如是。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上堂。先師尋常用腦後一錘。卸卻學者胸中許多屈曲。當年克賓維那曾中興化此毒。往往天下叢林喚作超宗異目。非唯孤負興化。亦乃克賓受辱。若是臨濟兒孫。終不依草附木。資福喜見同參。今日傾腸倒腹。卓拄杖曰。還知先師落處麼。伎死禪和如麻似粟。上堂。言發非聲是個甚麼。色前不物莫亂針錐。透過禹門風波更險。咄。

  信州龜峰晦庵慧光禪師。建寧人。上堂。數日暑氣如焚。一個渾身無處安著。思量得也是煩惱人。這個未是煩惱。更有己躬下事不明便是煩惱。所以達磨大師煩惱。要為諸人吞卻。又被咽喉小。要為諸人吐卻。又被牙齒礙。取不得舍不得。煩惱九年。若不得二祖不惜性命。往往轉身無路煩惱教死。所謂祖禰不瞭殃及兒孫。後來蓮華峰庵主到這裡煩惱不肯住。南嶽思大到這裡煩惱不肯下山。更有臨濟德山。用盡自己查梨煩惱[盉-木+友]盂無柄。龜峰今日為他閑事長無明。為爾諸人從頭點破。卓拄杖一下曰。一人腦後露腮。一人當門無齒。更有數人鼻孔沒半邊不勞再勘。爾諸人休向這裡立地瞌睡。殊不知傢中飯籮鍋子一時失卻瞭也。爾若不信。但歸傢撿點看。

  真州長蘆且庵守仁禪師。越之上虞人。依雪堂於烏巨。聞普說曰。今之兄弟做工夫正如習射。先安其足後習其法。後雖無心以久習故箭發皆中。喝一喝雲。隻今箭發也看看。師不覺倒身作避箭勢忽大悟。上堂。百千三昧無量妙門。今日且庵不惜窮性命。秖做一句子說與諸人。乃卓拄杖下座。嘗頌臺山婆話雲。開個燈心皂角鋪。日求升合度朝昏。隻因風雨連綿久。本利一空愁倚門。

  白楊順禪師法嗣

  吉州青原如禪師。僧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生鐵鑄昆侖。曰後來如何。師曰五彩畫門神。

  雲居如禪師法嗣

  太平州隱靜圓極彥岑禪師。臺城人也。上堂。韓信打關。未免傷鋒犯手張良燒棧。大似曳尾靈龜。既然席卷三秦。要且未能囊弓裹革煙塵自靜。我國晏然四海九州盡歸皇化。自然牛閑馬放。風以時雨以時。五谷熟萬民安。大傢齊唱村田樂。月落參橫夜向闌。上堂。今朝八月初五。好事分明為舉。嶺頭漠漠秋雲。樹底鳴鳩喚雨。昨夜東海鯉魚。吞卻南山猛虎。雖然有照有用。畢竟無賓無主。唯有文殊普賢住住我識得爾。上堂。舉正堂辯和尚室中問學者。蚯蚓為甚麼化為百合。師曰。客舍並州已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無端更渡桑幹水。卻望並州是故鄉。

  鄂州報恩成禪師上堂。秋雨乍寒。汝等諸人青州佈衫成就也未。良久喝曰。雲溪今日冷處著一把火。便下座。

  道場辯禪師法嗣

  平江府覺報清禪師。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門曰。東山水上行。師曰。諸佛出身處。東山水上行。石壓筍斜出。岸懸花倒生。

  安吉州何山然首座。姑蘇人。侍正堂之久。入室次堂問。貓兒為甚麼偏愛捉老鼠。曰物見主眼卓豎。堂欣然因命分座。

  黃龍忠禪師法嗣

  成都府信相戒修禪師上堂。舉馬祖不安公案乃曰。兩輪舉處煙塵起。電急星馳擬何止。目前不礙往來機。正令全施無表裡。丈夫意氣自沖天。我是我兮爾是爾。

  西禪璉禪師法嗣

  遂寧府西禪第二代希秀禪師上堂。秋光將半暑氣漸消。鴻雁橫空。點破碧天似水。猿猱掛樹。撼翻玉露如珠。直饒對此明機。未免認龜作鱉。且道應時應節一句作麼生道。野色並來三島月。溪光分破五湖秋。

  凈居尼溫禪師法嗣

  溫州凈居尼無相法燈禪師上堂。拈拄杖卓曰。觀音出普賢入。文殊水上穿靴立。抬頭鷂子過新羅。石火電光追不及。咄。

  大溈果禪師法嗣

  荊門軍玉泉窮谷宗璉禪師。合州董氏子。開堂日問答已乃曰。衲僧向人天眾前一問一答一擒一縱一卷一舒一挨一拶。須是具金剛眼睛始得。若是念話之流。君向西秦我之東魯。於宗門中殊無所益。這一段事不在有言不在無言。不礙有言不礙無言。古人垂一言半句。正如國傢兵器不得已而用之。橫說豎說秖要控人入處。其實不在言句上。今時人不能一徑徹證根源。秖以語言文字而為至道。一句來一句去。喚作禪道。喚作向上向下。謂之菩提涅槃。謂之祖師巴鼻。正似鄭州出曹門。從上宗師會中往往真個以行腳為事底。才有疑處便對眾決擇。秖一句下見諦明白。造佛祖直指不傳之宗。與諸有情盡未來際同得同證。猶未是泊頭處。豈是空開唇皮胡言漢語來。所以南院示眾雲。諸方秖具啐啄同時眼。不具啐啄同時用。時有僧問。如何是啐啄同時用。院曰。作傢不啐啄。啐啄同時失。僧曰。猶是學人問處。院曰。如何是爾問處。僧曰失。院便打。其僧不契。後至雲門會中。因二僧舉此話。一僧曰。當時南院棒折那其僧忽悟即回南院。院已遷化。時風穴作維那問曰。爾是問先師啐啄同時話底僧那。僧曰是。穴曰。爾當時如何。曰我當時如在燈影裡行。穴曰。爾會也。師乃召大眾曰。暗穿玉線密度金針。如水入水似金博金。敢問大眾。啐啄同時是親切處。因甚卻失。若也會得堪報不報之恩。共助無為之化。便可橫身宇宙獨步大方。若跳不出依前秖在架子下。上堂拈拄杖曰。破無明暗截生死流。度三有城泛無為海。須是識這個始得。乃召大眾曰。喚作拄杖則觸。不喚作拄杖則背。若也識得荊棘林中撒手。是非海裡橫身。脫或未然。普賢乘白象土宿跨泥牛。參。上堂。一切數句非數句。與吾靈覺何交涉。師曰。永嘉恁麼道。大似含元殿上更覓長安。殊不知有水皆含月。無山不帶雲。雖然如是。三十年後趙婆酤醋。上堂。宗乘一唱殊途絕。萬別千差俱泯滅。通身是口難分雪。金剛腦後三斤鐵。好大哥。僧問。保壽開堂三聖推出一僧。保壽便打意旨如何。師曰。利動君子。曰為復棒頭有眼。為復見機而作。師曰。彌猴系露柱。曰秖如三聖道。爾恁麼為人。瞎卻鎮州一城人眼。又作麼生。師曰。錦上鋪華又一重。問行腳逢人時如何。師曰。一不成二不是。曰行腳不逢人時如何。師曰。虎咬大蟲。曰秖如慈明道。釣絲絞水意作麼生。師曰。水浸鋼石卵。問三聖道。我逢人則出出則不為人意旨如何。師曰。兵行詭道。曰興化道。我逢人則不出出則便為人又作麼生。師曰。綿裡秤錘。問不落因果為甚麼墮野狐身。師曰。廬山五老峰。曰不昧因果為甚麼脫野狐身。師曰。南嶽三生藏。曰秖如不落不昧未審是同是別。師曰。倚天長劍逼人寒。僧問。隻如昔日楊岐和尚。因僧問。如何是佛。楊岐答雲。三腳驢子弄蹄行意旨如何。師曰。過蓬州瞭便到巴州。籲味師所談心要。政如空中鳥跡水底魚蹤。豈容湊泊哉。

  潭州大溈行禪師。上堂橫拄杖曰。爾等諸人若向這裡會去。如紀信登九龍之輦。不向這裡會去。似項羽失千裡烏騅。饒爾總不恁麼。落在無事甲裡。若向這裡撥得一路。轉得身吐得氣。山僧與爾拄杖子。遂靠拄杖下座。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且道是個甚麼。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畢竟在甚麼處。苦苦有口說不得。無傢何處歸。

  潭州道林淵禪師。僧問。鐘未鳴鼓未響托[盉-木+友]向甚麼處去。德山便低頭歸方丈。意旨如何。師曰。奔雷迸火。曰巖頭道。這老漢未會末後句在又作麼生。師曰。相隨來也。曰巖頭密啟其意。未審那裡是他密啟處。師曰。萬年松在祝融峰。曰雖然如是秖得三年。三年後果遷化。還端的也無。師曰嚤呢噠唎吽[口*發]吒。臨示寂上堂拈拄杖示眾曰。離卻色聲言語道將一句來。眾無對。師曰。動靜聲色外。時人不肯對。世間出世間。畢竟使誰會。言訖倚杖而逝。

  隨州大洪老衲祖證禪師。潭州潘氏子。上堂。萬象之中獨露身。如何說個獨露底道理。豎起拂子曰。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僧問。雲門問僧。光明寂照遍河沙。豈不是張拙秀才語。僧雲是。門雲。話墮也。未審那裡是這僧話墮處。師曰。鮎魚上竹竿。問離卻言句請師直指。師豎拂子。僧曰。還有向上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速禮三拜。

  隆興府泐潭山堂德淳禪師上堂。俱胝一指頭。一毛拔九牛。華嶽連天碧。黃河徹底流。截卻指急回眸。青箬笠前無限事。綠蓑衣底一時休。

  常州宜興保安復庵可封禪師。福州林氏子。上堂。天寬地大風清月白。此是海宇清平底時節。衲僧傢等閑問著。十個有五雙知有。秖如夜半華嚴池吞卻揚子江。開明橋撞倒平山塔。是汝諸人還知麼。若也知去試向非非想天道將一句來。其或未知。擲下拂子曰。須是山僧拂子始得。

  隆興府石亭野庵祖璇禪師。上堂曰。吃粥瞭也未。趙州無忌諱。更令洗缽盂。太殺沒巴鼻。悟去由來不丈夫。這僧那免受塗糊。有指示無指示。韶石四楞渾。塌地入地獄。如箭射雲岫。清風生大廈。相逢攜手上高山。作者應須辨真假。真假分若為論。午夜寒蟾出海門。

  潭州石霜宗鑒禪師上堂。送舊年迎新歲。動用不離光影內。澄輝湛湛夜堂寒。借問諸人會不會。若也會增瑕類。若不會依前昧。與君指個截流機。白雲更在青山外。

  石頭回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蓬庵德會禪師。重慶府何氏子。上堂舉。教中道。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作麼生是非相底道理。佯走詐羞偷眼覷。竹門斜掩半枝花。

  育王諶禪師法嗣

  臺州萬年心聞曇賁禪師。永嘉人。住江心病起上堂。維摩病說盡道理。龍翔病咳嗽不已。咳嗽不已說盡道理。說盡道理咳嗽不已。汝等諸人還識得其中意旨也未。本是長江湊風冷。卻教露柱患頭風。上堂。一見便見。八角磨盤空裡轉。一得永得。辰錦朱砂如墨黑。秋風吹渭水。已落雲門三句裡。落葉滿長安。幾個而今被眼瞞。豎拂子曰。瞞得瞞不得。總在萬年手裡。還見麼。華頂月籠招手石。斷橋水落舍身巖。僧問。百丈卷席意旨如何。師曰。賊過後張弓。四明太守以雪竇命師主之。師辭以偈曰。鬧籃方喜得抽頭。退鼓而今打未休。莫把乳峰千丈雪。重來換我一雙眸。

  慶元府天童慈航瞭樸禪師。福州人。上堂。酷暑如焚不易禁。炎炎赫赫欲流金。夜明簾外無人到。靈木迢然轉綠陰。上堂。久雨不晴半睡半醒。可謂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兇。遂喝曰。住住內卦已成更求外象。卓拄杖曰。適來擲得雷天大壯。如今變作地火明夷。上堂。牛皮鞔露柱。露柱啾啾叫。燈籠佯不知。虛明還自照。殿脊老蚩吻。聞得呵呵笑。三門側耳聽。就上打之繞。譬如十日菊。開徹阿誰要。阿呵呵。未必秋香一夜衰。熨鬥煎茶不同銚。室中問僧。賊來須打客來須看。秖如三更夜半人面似賊賊面似人。作麼生辨。上堂。觀音巖玲玲瓏瓏。太白石丁丁東東。西園菜蟥似不堪食。東谷花發卻無賴紅。且道是祖意教意。途中受用世諦流佈。若辨不出雪峰覆卻飯桶。若辨得出甘贄禮拜蒸籠參。上堂。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臨濟喝處德山棒頭耳聾。德山棒時臨濟喝下眼瞎。雖然一搦一抬。就中全生全殺。遂喝一喝。卓拄杖一下雲。敢問。諸人。是生是殺。良久雲。君子可八。

  南劍州西巖宗回禪師。婺州人也。久依無示深得法忍。因寺僧以茶禁聞有司。吏捕知事。師謂眾曰。此事不直之則罪坐於我。若自直彼復得罪。不忍為也。令擊鼓升座說偈曰。縣吏追呼不暫停。爭如長往事分明。從前有個無生曲。且喜今朝調已成。言訖而逝。

  高麗國坦然國師。少嗣王位欽向宗乘。因海商方景仁抵四明。錄無示語歸。師閱之啟悟。即棄位圓顱。作書以語要及四威儀偈令景仁呈無示。示答曰。佛祖出興於世。無一法與人。實使其自信自悟自證自到具大知見。如所見而說。如所說而行。山河大地草木叢林相與證明其來久矣。後復通嗣法。其書略曰。生死海廣劫殫周通。得遇本分宗師。以三要印子驗定其法。實謂盲龜值浮木孔耳。

  臨安府龍華無住本禪師。廣德人也。上堂舉。雲門大師拈起胡餅曰。我秖供養兩浙人。不供養向北人。眾無語。門自代曰。天寒日短兩人共一碗。師曰。韶陽老漢言中有響。痛處著錐。檢點將來翻成毒藥。諸人要會麼。半在河南半河北。一片虛凝似墨黑。冷地思量愁殺人。叵耐雲門這老賊。賊賊下座。更不巡堂。

  道場琳禪師法嗣

  臨江軍東山吉禪師。因李朝請。與甥薌林居士向公子諲謁之遂問。傢賊惱人時如何。師曰。誰是傢賊。李豎起拳。師曰。賊身已露。李曰。莫塗糊人好。師曰。贓證見在。李無語。師示以偈曰。傢賊惱人孰奈何。千聖回機秖為他。遍界遍空無影跡。無依無住絕籠羅。賊賊。猛將雄兵收不得。疑殺天下老禪和。笑倒鬧市古彌勒。休休。不用將心向外求。回頭瞥爾賊身露。和贓捉獲世無儔。世無儔真可仰。從茲不復誇伎倆。怗怗安傢樂業時。萬象森羅齊拊掌。

  道場慧禪師法嗣

  臨安府靈隱懶庵道樞禪師。吳興四安徐氏子。初住何山次移華藏。隆興初詔居靈隱。

  孝宗皇帝召至內殿問禪道之要。師答。以此事在陛下堂堂日用應機處。本無知見起滅之棼聖凡迷悟之別。第護正念則與道相應。情卻物則業不能系。盡去沉掉之病。自忘問答之意。矧今補處見在佛般若光明中。何事不成見耶。上為之首肯數四。師示眾曰。仙人張果老。騎驢穿市過。但聞蹄撥剌。誰知是紙做。後退居明教永安蘭若。逍遙自適。有偈題於壁曰。雪裡梅花春信息。池中月色夜精神。年來可是無隹趣。莫把傢風舉似人。淳熙丙申八月示微疾。書偈而逝。塔於永安。

  光孝慜禪師法嗣

  廣德軍光孝悟初首座。分座日示眾舉風幡話。至仁者心動處乃曰。祖師恁麼道。賺殺一船人。今時衲僧也不可恁麼會。既不恁麼會。畢竟作麼生。良久曰。六月好合醬。切忌著鹽多。

  中竺妙禪師法嗣

  溫州光孝己庵深禪師。本郡人也。上堂曰。龍生龍鳳生鳳。老鼠養兒沿屋棟。達磨大師不會禪。歷魏遊梁幹打哄。上堂。一九二九相逢不出手。三九二十七。籬頭吹觱栗。翻憶小釋迦。雙手抱屈膝。知不知實不實。摩訶般若波羅蜜。上堂。維摩默然普賢廣說。歷代聖人互呈醜拙。君不見。落花三月子規啼。一聲聲是一點血。上堂。風蕭蕭葉飄飄。雲片片水茫茫。江幹獨立向誰說。天外飛鴻三兩行。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三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四目錄

  大鑒下第十八世

  ·

  東林顏禪師法嗣一十一人

  ·公安祖珠禪師

  ·報恩法演禪師

  ·凈慈彥充禪師

  ·智者真慈禪師

  ·昭覺紹淵禪師(已上五人有錄)

  ·萬年荷屋常禪師

  ·積善道昌禪師

  ·保福清皎禪師

  ·護聖麟庵開禪師

  ·徽州簡上座

  ·棲賢辯禪師(已上六人無錄)

  西禪需禪師法嗣四人

  ·鼓山安永禪師

  ·龍翔南雅禪師

  ·天王志清禪師

  ·劍門安分庵主(已上四人俱錄)

  教忠彌光禪師法嗣二人

  ·凈慈曇密禪師

  ·法石慧空禪師(已上二人俱錄)

  東禪嶽禪師法嗣四人

  ·鼓山宗逮禪師(一人見錄)

  ·徑山德潛禪師

  ·白雲師沼禪師

  ·鼓山知玿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西禪凈禪師法嗣三人

  ·乾元宗穎禪師(一人見錄)

  ·華巖雲和尚

  ·中際立才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開善謙禪師法嗣一人

  ·吳十三道人(一人見錄)

  遁庵演禪師法嗣四人

  ·育王法明禪師

  ·何山慧清禪師

  ·南禪大用禪師

  ·移忠得一禪師(已上四人無錄)

  無用全禪師法嗣七人

  ·笑翁堪禪師(一人見錄)

  ·靈隱希夷禪師

  ·承天允韶禪師

  ·雪峰瞭宗禪師

  ·雪竇處南禪師

  ·盤山思卓和尚

  ·錢象祖止庵居士(已上六人無錄)

  天童應庵華禪師法嗣八人

  ·天童咸傑禪師

  ·南書記

  ·侍郎李浩居士(已上三人見錄)

  ·鳳山詮禪師

  ·祥符善登禪師

  ·禾山心鑒禪師

  ·智者滿禪師

  ·嚴朝康教授(已上五人無錄)

  道場全禪師法嗣一人

  ·華藏有權禪師(一人見錄)

  雙林用禪師法嗣一人

  ·三峰印禪師(一人見錄)

  大溈行禪師法嗣二人

  ·德山子涓禪師(一人見錄)

  ·德山師本禪師(一人無錄)

  凈慈水庵一禪師法嗣四人

  ·息庵達觀禪師

  ·仰山嗣清禪師

  ·瑞巖順和尚

  ·承天湛和尚(已上四人俱無錄)

  徑山印禪師法嗣二人

  ·金山道奇禪師

  ·金山永聰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玉泉宗璉禪師法嗣一人

  ·玉泉希[泳-永+嚴]禪師(一人無錄)

  萬年賁禪師法嗣四人

  ·龍鳴賢禪師

  ·大溈鑒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天童從瑾禪師

  ·投子淳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大洪證禪師法嗣四人

  ·玉泉恩禪師

  ·萬壽師觀禪師

  ·丞相益國周公

  ·監丞成乘周公(已上四人無錄)

  楚庵方禪師法嗣二人

  ·和庵若禪師

  ·訥庵俊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天童凈禪師法嗣二人

  ·石林秀禪師

  ·孤蟾瑩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普庵肅禪師法嗣二人

  ·佛惠清禪師

  ·鐵牛禮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東谷光禪師法嗣一人

  ·直翁舉禪師(一人無錄)

  或庵體禪師法嗣三人

  ·天童智穎禪師

  ·萬壽瞭修禪師

  ·雪峰雲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晦庵光禪師法嗣四人

  ·雪峰元肇禪師

  ·徑山元聰禪師

  ·報恩智因禪師

  ·陳安節樵隱居士(已上四人無錄)

  水陸野庵禪師法嗣一人

  ·四恩庵主(一人無錄)

  大圓璞禪師法嗣一人

  ·然庵主(一人無錄)

  可庵然禪師法嗣一人

  ·如如居士顏公(一人無錄)

  薦福本禪師法嗣一人

  ·法燈首座(一人無錄)

  靈瑞肱禪師法嗣一人

  ·福嚴傑禪師(一人無錄)

  逢庵會禪師法嗣一人

  ·萬松大璉禪師(一人無錄)

  慈航樸禪師法嗣二人

  ·雪竇僧彥禪師

  ·太平詔和尚(已上二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四

  大鑒下第十八世

  東林顏禪師法嗣

  荊南府公安遁庵祖珠禪師。南平人。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瀝盡野狐涎。趯翻山鬼窟。平田淺草裡。露出焦尾大蟲。太虛寥廓中。放出遼天俊鶻。阿呵呵露風骨。等閑拈出眾人前。畢竟分明是何物。咄咄。上堂。玉露垂青草。金風動白蘋。一聲寒雁叫。喚起未惺人。

  汀州報恩法演禪師。果州人。上堂舉俱胝豎指因緣。師曰。佳人睡起懶梳頭。把得金針插便休。大抵還他肌骨好。不塗紅粉也風流。

  臨安府凈慈肯堂彥充禪師。於潛盛氏子。幼依明空院義堪為師。首參大愚宏智正堂大圓。後聞東林謂眾曰。我此間別無玄妙。秖有木札羹鐵飣飯。任汝咬嚼。師竊喜之。直造謁陳所見解。林曰。據汝見處正坐在鑒覺中。師疑不已。將從前所得底一時颺下。一日聞僧舉南泉道。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默有所覺。曰打草秖要蛇驚。次日入室。林問。那裡是巖頭密啟其意處。師曰。今日捉敗這老賊。林曰。達磨大師性命在汝手裡。師擬開口驀被攔胸一拳忽大悟。直得汗流浹背。點首自謂曰。臨濟道。黃檗佛法無多子。豈虛語邪。遂呈頌曰為人須為徹。殺人須見血。德山與巖頭。萬裡一條鐵。林然之。住後上堂。世尊不說說。迦葉不聞聞。卓拄杖曰。水流黃葉來何處牛帶寒鴉過遠村。上堂舉。雪峰示眾雲。盡大地是個解脫門。因甚把手拽不入師曰。大小雪峰話作兩橛。既盡大地是個解脫門。用拽作麼。上堂。一向與麼去。法堂前草深一丈。一向與麼來。腳下泥深三尺。且道如何即是。三年逢一閏。雞向五更啼。上堂舉。卍庵先師道。坐。佛床斫佛腳。不敬東傢孔夫子。卻向他鄉習禮樂。師曰。入泥入水即不無先師。爭奈寒蟬抱枯木泣盡不回頭。卓拄杖曰。灼然有不回頭底。凈慈向升子裡禮汝三拜。上堂。三世諸佛無中說有。莨[卄/碭]拾花針。六代祖師有裡尋無。猿猴探水月。去此二途如何話會。儂傢不管興亡事。盡日和雲占洞庭。元庵受智者請引座曰。南山有個老魔王。炯炯雙眸放電光。口似血盆呵佛祖。牙如劍樹罵諸方。幾度業風吹不動。吹得動雲黃山畔。與嵩頭陀傅大士。一火破落戶。依舊孟八郎。賺他無限癡男女。開眼堂堂入鑊湯。忽有個納僧出來道。既是善知識。為甚賺人入鑊湯。隻向他道。非公境界。後示寂塔於寺之南庵。

  婺州智者元庵真慈禪師。潼川人姓李氏。初依成都正法出傢具戒。後遊講肆聽講圓覺。至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畢竟無體實同幻化。因而有省作頌曰。一顆明珠。在我這裡。撥著動著。放光動地。以呈諸講師。無能曉之者。歸以呈其師遂舉狗子無佛性話詰之。師曰。雖百千萬億公案不出此頌也。其師以為不遜乃叱出。師因南遊至廬山圓通拄搭。時卍庵為西堂為眾入室。舉僧問雲門。撥塵見佛時如何。門雲。佛亦是塵。師隨聲便喝。以手指胸曰。佛亦是塵。師復頌曰。撥塵見佛。佛亦是塵。問瞭答瞭。直下翻身。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又頌塵塵三昧曰。缽裡飯桶裡水。別寶昆侖坐潭底。一塵塵上走須彌。明眼波斯笑彈指。笑彈指。珊瑚枝上清風起。卍庵深肯之。

  成都府昭覺紹淵禪師。上堂曰。鎔瓶盤釵釧作一金。攪酥酪醍醐成一味。如是賓主道合內外安和。五位君臣齊透。四種料揀一串。放行則細雨蒙蒙秋風颯颯。把住則空空如也。誰敢正眼覷著。且道放行為人好。把住為人好。復曰。等閑一似秋風至。無意涼人人自涼。又上堂舉。僧問雲門。樹凋葉落時如何。雲體露金風。師曰。要明陷虎之機。須是本色衲子始得。雲門大師具逸群三昧擊節叩關。於閃電光中出一隻手。與人解粘去縛拔楔抽釘。不妨好手。子細點撿將來。大似與賊過梯。昭覺即不然。忽有僧問樹凋葉落時如何。隻答他道。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且道與雲門是同是別。復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又舉。趙州初見南泉問。如何是道。南泉雲。平常心是道。趙州雲。還假趣向也無。南泉雲。擬向即乖。趙州雲。不擬爭知是道。南泉雲。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真達不疑之道。廓然如太虛空無有障礙。師拈曰。奇怪諸禪德。雖是沙彌初入道。一撥便轉。豈不是靈利人。南泉如善射者發箭。箭箭中紅心。若不是趙州也大難承當。便向平常心是道處。動著關棙子。去卻胸中物。喪卻目前機。頭頭上明物物上顯。便能信腳行信口道。等閑拈出著著有出身之路。以何為驗。豈不見。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答雲。庭前柏樹子。問萬法歸一一歸何處。答雲。我在青州作一領佈衫重七斤。問如何是趙州。答雲。東門西門南門北門。與人解粘去縛抽釘拔楔。坐斷天下人舌頭。穿過天下人鼻孔。豈不是平常心是道底關棙子。且不是飣鬥底言語排疊底章句。推人在死水裡。者個便是沙彌底樣子。應當學作麼生承當。乃曰。欲行千裡一步為初。白日青天快著精彩。

  西禪需禪師法嗣

  福州鼓山木庵安永禪師。閩縣吳氏子。弱冠為僧。未幾謁懶庵於雲門。一日入室。庵曰。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不得向世尊良久處會。隨後便喝。倏然契悟作禮曰。不因今日問爭喪目前機。庵許之。住後上堂。要明個事須是具擊石火閃電光底手段。方能險峻巖頭全身放舍。白雲深處得大安居。如其覷地覓金針。直下腦門須迸裂。到這裡假饒見機而變。不犯鋒鋩全身獨脫。猶涉泥水。秖如本分全提一句。又作麼生道。擊拂子曰。淬出七星光燦爛。解拈天下任橫行。上堂舉。睦州示眾雲。諸人未得個入處須得個入處。既得個入處不得忘卻老僧。師曰。恁麼說話面皮厚多少。木庵則不然。諸人未得個入處須得個入處。既得個入處直須颺下入處始得。上堂拈拄杖曰。臨濟小廝兒未曾當頭道著。今日全身放憨。也要諸人知有。擲拄杖下座。僧問。須彌頂上翻身倒卓時如何。師曰。未曾見毛頭星現。曰恁麼則傾湫倒嶽去也。師曰。莫亂做。僧便喝。師曰。雷聲浩大雨點全無。

  溫州龍翔柏堂南雅禪師。上堂曰。瑞峰頂上棲鳳亭邊。一杯淡粥相依。百衲蒙頭打坐。二祖禮三拜依位而立。已是周遮。達磨老臊胡分盡髓皮。一場狼籍。其餘之輩何足道哉。柏堂恁麼道。還免諸力撿責也無。拍繩床雲。洎合停囚長智。上堂曰。大機貴直截。大用貴頓發。縱有嚙鏃機。一錘須打殺。何故我王庫內無如是刀。上堂。紫蕨伸拳筍破梢。楊花飛盡綠陰交。分明西祖單傳句。黃栗留鳴燕語巢。這裡見得諦信得及。若約諸方決定明窗下安排。龍翔門下直是一槌槌殺。何故不是與人難共住。大都緇素要分明。

  福州天王志清禪師。上堂豎起拂子雲。隻這個天不能蓋地不能載。遍界遍空成團成塊。到這裡三世諸佛向甚麼處摸索。六代祖師向甚麼處提持。天下衲僧向甚麼處名邈。除非自得自證便乃敲唱雙行。雖然如是。未是衲僧行履處。作麼生是衲僧行履處。是非海裡橫身入。豺虎叢中縱步行。

  南劍州劍門安分庵主。少與木庵同肄業。安國後依懶庵未有深證。辭謁徑山大慧。行次江幹仰瞻宮闕。聞街司喝侍郎來。釋然大悟。作偈曰。幾年個事掛胸懷。問盡諸方眼不開。肝膽此時俱裂破。一聲江上侍郎來。遂徑回西禪。懶庵迎之付以伽梨。自爾不規所寓。後庵居劍門。化被嶺表學者從之。所作偈頌走手而成。凡千餘首盛行於世。示眾。這一片田地。汝等諸人且道。天地未分已前在甚麼處。直下徹去已是鈍置。爾分上不少瞭也。更若擬議思量。何啻白雲萬裡。驀拈拄杖打散大眾。示眾。上至諸佛下及眾生。性命總在山僧手裡。檢點將來有沒量罪過。還有檢點得出者麼。卓拄杖一下曰。冤有頭債有主。遂左右顧視曰。自出洞來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示眾。十五日已前天上有星皆拱北。十五日已後人間無水不朝東。已前已後總拈卻。到處鄉談各不同。乃屈指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諸兄弟今日是幾。良久曰。本店買賣分文不賒。

  教忠光禪師法嗣

  臨安府凈慈混源曇密禪師。天臺盧氏子。依資福道榮出傢。十六圓具習臺教。棄參大慧於徑山。謁雪巢一此庵元。入閩留東西禪無省發之。泉南教忠俾悅眾解職歸前資。偶舉香嚴擊竹因緣。豁然契悟述偈呈忠。忠舉玄沙未徹語詰之無滯。忠曰。子方可見妙喜。即辭往梅楊服勤四載。住後上堂。諸佛出世打劫殺人。祖師西來吹風放火。古今善知識佛口蛇心。天下衲僧自投籠檻。莫有天然氣概特達丈夫。為宗門出一隻手主張佛法者麼。良久曰。設有也須斬為三段。上堂。德山小參不答話。千古叢林成話霸。問話者三十棒。慣能說訶說夯。時有僧出。的能破的。德山便打。風流儒雅。某甲話也未問。頭上著枷腳下著匝。爾是那裡人。一回相見一傷神。新羅人把手笑欣欣。未跨船舷好與三十棒。依前相廝誑混源。今日恁麼批判。責情好與三十棒。且道是賞是罰。具參學眼者試辨看。上堂舉。雲門問僧。光明寂照遍河沙因緣。師曰。平地撈魚鰕。遼天射飛鶚。跛腳老雲門。千錯與萬錯。

  泉州法石中庵慧空禪師。贛州蔡氏子。春日上堂拈拄杖卓一下曰。先打春牛頭。又卓一下曰。後打春牛尾。驚起虛空入藕絲裡。釋迦無路潛蹤。彌勒急走千裡。文殊卻知落處。拊掌大笑歡喜。且道歡喜個甚麼。春風昨夜入門來。便見千花生碓嘴。上堂。千傢樓閣一霎秋風。秖如襟袖涼生。不覺園林葉落。於斯薦得觸處全真。其或未然。且作寒溫相見。上堂舉。金剛經雲。佛告須菩提。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幹種心。如來悉知。何以故。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要會麼。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僧問。先佛垂范禁足安居。未審是何宗旨。曰琉璃缽內拓須彌。僧便喝。師便打。

  東禪嶽禪師法嗣

  福州鼓山宗逮禪師上堂。世尊道。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遂喝曰。玉本無瑕卻有瑕。

  西禪凈禪師法嗣

  福州乾元宗穎禪師。上堂卓拄杖曰。性燥漢秖在一槌。靠拄杖曰。靈利人不勞再舉。而今莫有靈利底麼。良久曰。比擬張麟兔亦不遇。

  開善謙禪師法嗣

  建寧府仙州山吳十三道人。每以已事扣諸禪及開善。歸結茆於其左。遂往給侍。紹興庚申三月八日夜適然啟悟。占偈呈善曰。元來無縫罅。觸著便光輝。既是千金寶。何須彈雀兒。善答曰。啐地折時真慶快。死生凡聖盡平沈。仙州山下呵呵笑。不負相期宿昔心。

  無用全禪師法嗣

  育王笑翁禪師諱妙堪。四明毛氏子。廣顙平頂骨清氣豪。十歲從野庵道欽受釋氏學。參松源嶽於靈隱不契。往天童參無用全公。無用問曰。行腳僧遊山僧。師曰。行腳僧。無用曰。如何是行腳事。師以坐具便摵。無用曰。此僧敢來者裡捋虎須參堂去。室中常示以狗子無佛性話。一日擬開口。無用以竹篦劈口便打。師應聲呈偈雲。大茶毒鼓。轟天震地。轉腦回頭。橫屍萬裡。無用頷之。久之侍香。辭去西遊歷登諸老門。迨出世妙勝嗣無用。遷金文移。光孝乙亥大旱禱雨。州治郡將以道居左偏。師謂釋左道右舊有成法。力爭不可。退歸雪竇申明於朝得旨仍舊乃已。史衛王薦師領臺之報恩。天臺舊無律宗。師議合十寺為大剎。築壇場闡揚毗尼。朝命徙虎丘領雪峰三年。升住靈隱。衛王創大慈成請師開山。師審法立度去浮務約。雖大智復作無以易之。衛王薨退居上柏。臺州使君陳公遣使以瑞巖邀之於道。師勉領寺事逾月遂行。無何江心牒至。監丞史公強之。乃起黽勉絕江。明年廷臣奏令僧道買紫衣師號。俾以衣號住持。師以為審如是。則千金之子皆可主法。吾道殆矣。奏疏殿陛上書廟堂。其議遂寢。詔徙育王。興建居多。既而天童除書至不應。戊申春師寢疾。通守永嘉曹公等入山問疾。從容敘世契。移頃命紙筆書遺表。作寺丞張公書援山谷晦堂例請主後事。書四句偈辭眾雲。業鏡高懸。七十二年。一槌擊碎。大道坦然。置筆與曹公訣別右脅而逝。

  天童華禪師法嗣

  慶元府天童密庵咸傑禪師。福州鄭氏子。母夢廬山老僧入舍而生。自幼穎悟出傢為僧。不憚遊行遍參知識。後謁應庵於衢之明果庵。孤硬難入屢遭呵。一日庵問。如何是正法眼。師遽答曰。破沙盆。庵頷之。未幾辭回省親。庵送以偈曰。大徹投機句。當陽廓頂門。相從今四載。征詰洞無[病-丙+(一/艮)]。雖未付缽袋。氣宇吞乾坤。卻把正法眼。喚作破沙盆。此行將省覲。切忌便跺跟。吾有末後句。待歸要汝遵。出世衢之烏巨。次遷祥符蔣山華藏。未幾 詔住徑山靈隱。晚居太白。僧問。虛空銷殞時如何。師曰。罪不重科。上堂。牛頭橫說豎說。不知有向上關棙子。有般添桶輩。東西不辯南北不分。便問。如何是向上關棙子。何異開眼尿床。華藏有一轉語。不在向上向下。千手大悲摸索不著。雨寒無處曬[日*良]。今日普請佈施大眾。良久曰。達磨大師無當門齒。上堂。世尊不說說。拗曲作直。迦葉不聞聞。望空啟告。馬祖即心即佛。懸羊頭賣狗肉。趙州勘庵主貴買賤賣分文不直。秖如文殊是七佛之師。因甚出女子定不得。河天月暈魚分子。槲葉風微鹿養茸。上堂卓拄杖曰。迷時秖迷這個。復卓一下曰。悟時秖悟這個。迷悟雙忘。糞掃堆頭重添搕[打-丁+(天/韭)]。莫有向東湧西沒全機獨脫處道得一句底麼。若道不得華藏自道去也。擲拄杖曰。三十年後。上堂舉。金峰和尚示眾雲。老僧二十年前有老婆心。二十年後無老婆心。時有僧問。如何是和尚二十年前有老婆心。峰雲。問凡答凡問聖答聖。曰如何是二十年後無老婆心。峰雲。問凡不答凡問聖不答聖。師曰烏巨當時若見。但冷笑兩聲。這老漢忽若瞥地。自然不墮聖凡窠臼。上堂舉婆子燒庵話。師曰。這個公案叢林中少有拈提者。傑上座裂破面皮。不免納敗一上。也要諸方檢點。乃召大眾曰。這婆子洞房深穩水泄不通。偏向枯木上糝花寒巖中發焰。個僧孤身迥迥慣入洪濤。等閑坐斷潑天潮。到底身無涓滴水。子細檢點將來敲枷打鎖則不無。二人若是佛法未夢見在。烏巨與麼提持畢竟意歸何處。良久曰。一把柳絲收不得。和煙搭在玉闌幹。上堂。動弦別曲。葉落知秋。舉一明三。目機銖兩。如王秉劍殺活臨時。猶是無風匝匝之波。向上一路千聖把手共行。合入泥犁地獄。正當與麼時合作麼生。江南兩浙春寒秋熱。上堂。盡乾坤大地。喚作一句子擔枷帶鎖。不喚作一句子業識茫茫。兩頭俱透脫。凈裸裸赤灑灑沒可把。達磨一宗掃土而盡。所以雲門大師道。盡乾坤大地無纖毫過患猶是轉句。不見一法始是半提。更須知有全提底時節。大小雲門劍去久矣方乃刻舟。後示寂塔於寺之中峰。

  南書記者。福州人。久依應庵。於趙州狗子無佛性話豁然契悟。有偈曰。狗子無佛性。羅睺星入命。不是打殺人。被人打殺定。庵見喜其脫略。紹興末終於歸宗。

  侍郎李浩居士。字德遠號正信。幼聞首楞嚴經如遊舊國。志而不忘持橐。後造明果投誠入室。應庵揕其胸曰。侍郎死後向甚麼處去。公駭然汗下。庵喝出。公退參不旬日竟躋堂奧。以偈寄同參嚴康朝曰。門有孫臏鋪。傢存甘贄妻。夜眠還早起。誰悟復誰迷。庵見稱善有鬻胭脂者。亦久參應庵頗自負。公贈之偈曰。不塗紅粉自風流。往往禪徒到此休。透道古今圈繢後。卻來這裡吃拳頭。

  道場全禪師法嗣

  常州華藏伊庵有權禪師。臨安昌化祁氏子。年十四得度。十八歲禮佛智裕禪師於靈隱。時無庵為第一座。室中以從無住本建一切法問之。師久而有省。答曰。暗裡穿針耳中出氣。庵可之。遂密付心印。嘗夜坐達旦。行粥者至忘展缽。鄰僧以手觸之。師感悟為偈曰。黑漆昆侖把釣竿。古帆高掛下驚湍。蘆花影裡弄明月。引得盲龜上釣船。佛智嘗問。心包太虛量廓沙界時如何。師曰。大海不宿死屍。智撫其座曰。此子他日當據此座呵佛罵祖去在。師自是埋藏頭角益自韜晦。遊歷湖湘江浙幾十年。依應庵於歸宗。參大慧於徑山。無庵住道場招師分座說法。於是聲名隱然。住後上堂。今朝結卻佈袋口。明眼衲僧莫亂走。心行滅處解翻身。噴嚏也成師子吼。旃檀林任馳驟。剔起眉毛頂上生。剜肉成瘡露傢醜。上堂。禪禪無黨無偏。迷時千裡隔。悟在口皮邊。所以僧問石霜。如何是禪。霜雲。[鹿*瓦]磚。又僧問睦州。如何是禪。州雲猛火著油煎。又僧問首山。如何是禪。山雲。猢猻上樹尾連顛。大眾。道無橫徑立處孤危。此三大老行聲前活路用劫外靈機。若以衲僧正眼。檢點將來不無優劣。一人如張良入陣。一人如項羽用兵。一人如孔明料敵。若人辨白得可與佛祖齊肩。雖然如是。忽有個衲僧出來道。長老話作兩橛。也適來道。道無橫徑無黨無偏。而今又卻分許多優劣。且作麼生隻對。還委悉麼。把手上山齊著力。咽喉出氣自傢知。淳熙庚子秋示微疾。留偈趺坐而逝。茶毗齒舌不壞。獲五色舍利無數。瘞於橫山之塔。分骨歸葬萬年寺左。

  雙林用禪師法嗣

  婺州三峰印禪師。上堂舉野狐話曰。不落不昧誣人之罪。不昧不落無繩自縛。可憐柳絮隨春風。有時自西還自東。

  大溈行禪師法嗣

  常德府德山子涓禪師。潼川人也。上堂。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遂喝曰。鯨吞海水盡。露出珊瑚枝。眾中忽有個衲僧出來道。長老休寐語。卻許伊具一隻眼。上堂橫按拄杖曰。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循還逆順數將來。數到未來無盡日。因七見一因一忘七。踏破太虛空。鐵牛也汗出。絕氣息無蹤跡。擲拄杖曰。更須放下這個。始得參學事畢。上堂拈拄杖曰。有時奪人不奪境。拄杖子七縱八橫。有時奪境不奪人。山僧七顛八倒。有時人境兩俱奪。拄杖子與山僧削跡吞聲。有時人境俱不奪。卓拄杖曰。伴我行千裡。攜君過萬山。忽然撞著臨濟大師時如何。喝曰。未明心地印。難透祖師關。

  萬年賁禪師法嗣

  溫州龍鳴在庵賢禪師。上堂舉崇壽示眾曰。識得凳子周匝有餘。雲門道。識得凳子天地懸殊。師曰。崇壽老漢坐殺天下人。雲門大師走殺天下人。龍鳴則不然。識得凳子四腳著地。要坐便坐要起便起。上堂舉趙州勘婆話頌曰。冰雪佳人貌最奇。常將玉笛向人吹。曲中無限花心動。獨許東君第一枝。

  潭州大溈咦庵鑒禪師。會稽人也。上堂。木落霜空天寒水冷。釋迦老子無處藏身。折東籬補西壁。撞著不空見菩薩。請示念佛三昧。也甚奇怪。卻向道。金色光明雲。參退吃茶去。上堂。老胡開一條路。甚生徑直。秖雲。歇即菩提性凈明心不從人得。後人不得其門。一向奔馳南北往復東西。極歲窮年無個歇處。諸人還歇得麼。休休。上堂舉。晦堂和尚一日問僧。甚處來。曰南雄州。堂曰。出來作甚麼曰尋訪尊宿。堂曰不如歸鄉好。曰未審和尚令某歸鄉意旨如何。堂曰。鄉裡三錢買一片魚鮓如手掌大。師曰。寧可碎身如微塵。終不瞎個師僧眼。晦堂較些子。有般漢便道。熟處難忘有甚共語處。上堂舉。罽賓國王問師子尊者蘊空公案。師頌曰。尊者何曾得蘊空。罽賓徒自斬春風。桃花雨後已零落。染得一溪流水紅。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四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五目錄

  大鑒下第十八世

  ·

  育王光禪師法嗣一十四人

  ·靈隱之善禪師

  ·凈慈居簡禪師

  ·徑山如琰禪師

  ·天童派禪師

  ·東禪觀禪師

  ·上方銛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育王宗印禪師

  ·凈慈義雲禪師

  ·徑山妙嵩禪師

  ·育王師瑞禪師

  ·育王權禪師

  ·天童齊禪師

  ·雲居梵琮和尚

  ·鐵牛印禪師(已上八人無錄)

  大鑒下第十九世

  ·

  天童傑禪師法嗣九人

  ·靈隱崇嶽禪師

  ·臥龍祖先禪師

  ·薦福道生禪師

  ·天童自鏡禪師

  ·凈慈慧光禪師

  ·隱靜致柔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蔣山慶如禪師

  ·靈隱瞭悟禪師

  ·侍郎張鎡居士(已上三人無錄)

  天童達觀禪師法嗣四人

  ·虎丘善濟禪師(一人見錄)

  ·華藏善凈禪師

  ·天衣文蔚禪師

  ·柏巖凝和尚(已上三人無錄)

  徑山如琰禪師法嗣七人

  ·靈隱普濟禪師

  ·凈慈聞禪師

  ·徑山肇禪師

  ·雙林朋禪師(已上四人見錄)

  ·枯椿曇禪師

  ·弁山阡禪師

  ·東山源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萬壽崇觀禪師法嗣四人

  ·黃龍慧開禪師

  ·石霜妙印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孤峰德秀禪師

  ·鴻福師洸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育王師瑞禪師法嗣一人

  ·瑞巖崇壽禪師(見錄)

  靈隱之善禪師法嗣四人

  ·徑山善珍禪師(一人見錄)

  ·凈慈仲穎禪師

  ·無方安禪師

  ·霜林果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天童智穎禪師法嗣三人

  ·徑山如玨禪師(一人見錄)

  ·虎丘務本禪師

  ·雪峰德因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凈慈居簡禪師法嗣二人

  ·育王大觀禪師(見錄)

  ·石樓明禪師(無錄)

  鼓山安永禪師法嗣二人

  ·凈慈悟明禪師(見錄)

  ·承天法堅禪師(無錄)

  直翁舉禪師法嗣一人

  ·天童岫禪師(見錄)

  育王妙堪禪師法嗣一人

  ·東湖祥禪師(無錄)

  育王宗印禪師法嗣一人

  ·道場法舟禪師(無錄)

  乾元宗穎禪師法嗣二人

  ·鼓山宗鑒禪師

  ·白雲仁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金山道奇禪師法嗣一人

  ·靈隱祖泉禪師(無錄)

  天童派禪師法嗣一人

  ·無鏡徹禪師(無錄)

  徑山嵩禪師法嗣一人

  ·無塵凈禪師(無錄)

  大鑒下第二十世

  ·

  臥龍祖先禪師法嗣四人

  ·徑山師范禪師

  ·靈隱法薰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雲居慈覺禪師

  ·大慈道儔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五

  大鑒下第十八世

  育王光禪師法嗣

  杭州靈隱妙峰善禪師。吳興劉氏子。其先居彭城後徙吳興。高曾大父父皆登膴仕。師生紈綺中姿性高潔。年十三即辭傢祝發。受業德清齊政院。其師教以經論。一見輒瞭大意。乃遍參諸大老。時佛照光禪師唱道鄮山。師往參禮。以風幡語直箭鋒機蒙印可。贈以偈曰。今日與君通一線。斬釘截鐵起吾宗。自是辨慧融釋然。不以此自足。遊衡湘還入康廬。卓錫妙高峰下。面壁坐十年。一時學者尊稱之曰妙峰禪師。分座於雁山能仁。出世於慧因洪福萬年諸剎。退居皋亭劉寺者又十餘年。大略如在妙峰時。其徒推迫不已。後領明之瑞巖蘇之萬壽常之華藏。晚至靈隱亦非所樂。靈隱密邇行闕輪蹄湊集。師掩戶若不聞。一無所將迎。公卿貴人或見之寒溫而已。會天童虛席。時鄭清之秉鈞軸。獨念非師莫宜居。因勉師行。師答曰。老僧年逾耄矣。尚夜行不休乎。辭弗就。鄭公益高之。師上堂雲。應物現形如水中月。信手拈來一時漏泄。以拂子擊禪床左邊雲。者裡是鑊湯爐炭。擊右邊雲。者裡是劍樹刀山。前面是觀音勢至。後面是文殊普賢。中間一著還知落處麼。又擊雲。毗婆屍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又示眾雲。久參高士眼空四海鼻孔遼天。見也見得親。說也說得親。行也行得親。用也用得親。隻是未識老僧拄杖子在。何故。將成九仞之山。不進一簣之土。生平善誘其徒。未嘗厲聲色。然一經指授。輒神融意悟心悅誠服。皆充然有得。將示寂澡身趺坐。書偈雲。來也如是。去也如是。來去一如。清風萬裡。遂逝。實端平二年九月二十八日。壽八十四。臘七十一。火浴獲舍利不可數計。塔於靈隱之西岡。鄭公銘其塔。

  杭州府凈慈北澗禪師。名居簡。字敬叟。蜀之潼川王氏子。以其寓北澗之日久故。人不名字之稱北澗雲。先出世天臺報恩光孝寺。退居杭飛來峰之陰。張公誠子與旴江刺史走書。以唐僧紹隆所開山處之。師高臥不起。而江東部使者以東林雲居力致之。亦復不起。後遷至凈慈。師頌世尊初生話雲。一聲哇地便吒哩。突出如斯大闡提。此土西天起殃害。堂堂洗土不成泥。又頌楞嚴經六解。一亡雲。六用無功信不通。一時分付與春風。篆煙一縷間清晝。百鳥不來花自紅。嘗辟一室以居名曰[盾*(又/韭)]室。作賦以自見。其略曰。進則面墻退則坐井。柱忽不支壁忽就殞。豁然而虛漠然而冏。如蒙之擊如震而警。又曰。如無盡藏。如大圓鏡。前山送青若壯士之排闥。後山回闖擬良工之禦駿。撫鴻鵠而晚眺。入冥冥而遠引。笑雲煙之輕去。漫悠悠而無定。駐落日於西崦。延初蟾於東嶺。是皆中所得也。有北澗集十九卷行世。旴江張公誠子序之曰。讀其文宗密未知其伯仲。誦其詩合參寥覺范為一。人不能當也。北澗於人不茍合。合亦不茍暌。取舍去就之際潔如也。龍泉葉公水心酬師詩曰。簡公詩語特驚人。六反掀騰不動身。說與東傢小兒女。塗青染綠未禁春。師居天臺委羽。有二姓爭竹山竭產不肯已。仙居丞王君懌來囑。師諷之乃作種竹賦一首示二姓。而訟遂止。

  杭州徑山如琰禪師字浙翁。臺州周氏子。穎悟邁倫。作維摩贊偈雲。毗耶示疾放憨。癡添得時人滿肚疑。不是文殊親勘破。者些毛病有誰知。

  明州天童派禪師。字無際。題鬱山主像偈雲。策蹇溪橋蹉跌時。誤將豌豆作真珠。兒曹不解藏傢醜。笑倒楊岐老古錐。

  東禪觀禪師。字性空。上堂舉。鹽官國師因僧問。如何是本身盧舍那。師雲。與老僧過凈瓶來。僧將凈瓶至。師雲。卻安舊處著。僧復來問。師雲。古佛過去久矣。師雲。盲者難以與乎文彩。聵者難以與乎音聲。者僧既不薦來機。國師隻成虛設。雲門道無眹跡。扶國師不起。雪竇雲。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爭得無。也扶國師不起。以拂子畫一畫雲。前來葛藤一時畫斷。且道畢竟如何是本身盧舍那。擲拂子下座。又舉保壽和尚開堂日三聖推出一僧公案。師雲。眾中商量道。三聖有奔流度刃之作。向平地上湧波瀾。保壽用疾焰過風之機。向虛空裡轟霹靂。二大老各出一隻手。扶豎臨濟正法眼藏。與麼說話要作臨濟兒孫。且緩緩。東禪道。蚊子如何擎大柱。藕絲焉可拄須彌。若是臨濟正法眼藏。端的向二人邊滅卻。

  上方樸翁銛禪師。天資奇逸辯博無礙。贊達磨像曰。一言已出駟難追。賴得君王放過伊。揚子江心航折[竺-二+韋]。浪頭何似問頭危。

  大鑒下第十九世

  天童傑禪師法嗣

  杭州府靈隱松源禪師名崇嶽。生於處州龍泉吳氏。天姿純篤造詣端實。早歲慕出世法。稍長棄傢衣掃塔服。受五戒於大明寺。首造靈石妙公。繼見大慧杲公於徑山。慧升堂稱蔣山應庵為人徑捷。師聞之不待旦而行。既至入室未契。退愈自奮厲朝夕咨請。應庵舉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師雲。鈍置和尚。應庵厲聲一喝。師有省。應庵大喜以為法器。說偈勸使祝發。隆興初師始得度於臨安西湖白蓮精舍。自是遍參諸大老。罕當其意者。乃入閩見乾元木庵永公。一日辭木庵。木庵舉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師雲。裂破。木庵雲。瑯邪道好一堆爛柴聻。師雲。矢上加尖。如是應酬數反。木庵雲。吾兄下語老僧不能過。其如未在。他日拂柄在手。為人不得驗人不得。師雲。為人者。使博地凡夫一超入聖域固難矣。驗人者。打向面前過不待開口。已知渠骨髓何難之有。木庵舉手雲。明明向汝道。開口不在舌頭上。後當自知。逾年見密庵於衢州之西山。隨問即答。密庵微笑而已。師切於究竟至忘寢食。密庵移蔣山華藏徑山皆從之。會密庵入室次問傍僧。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師侍側豁然大悟。乃曰。今日方會木庵道開口不在舌頭上。自是機辨從橫。密庵遷靈隱遂分座。旋出世於平江澄照。為密庵嗣。徙江陰之光孝。無為之冶父。饒之薦福。明之香山。平江之虎丘。慶元三年靈隱虛席被旨補處。師上堂雲。大凡扶豎宗乘。須具頂門正眼懸肘後靈符。隻如保壽開堂。三聖推出一僧。保壽便打。三聖道。與麼為人瞎卻鎮州一城人眼去在。保壽擲下拄杖便歸方丈。二尊宿等閑一挨一拶。便乃發明臨濟心髓。隻是不知性命總在這僧手裡。還有檢點得出者麼。昔年覓火和煙得。今日擔泉帶月歸。又因歲旦示眾雲。元正改旦萬事成現。有時放行有時坐斷。不惜兩莖眉和坐盤掇轉。佛法世法都盧一片。既是佛法世法。如何得成一片。但辦肯心必不相賺。居靈隱六年。法道盛行得法者眾。退居東庵。俄屬微疾倡道不廢。忽親作書別諸公卿。且垂二則語以驗來學曰。有力量人因甚抬腳不起。開口不在舌頭上。及貽書嗣法香山光睦雲居善開囑以大法。因書偈曰。來無所來。去無所去。瞥轉玄關。佛祖罔措。加趺而寂。實嘉泰二年八月四日也。得年七十有一。坐夏四十。奉全身塔於北高峰之原。

  夔州臥龍破庵禪師諱祖先。廣安王氏子。工夫穩實見地明白。嘗分座杭之靈隱。有道者請益曰。胡孫子捉不住。願垂開示。師曰。用捉他作什麼。如風吹水自然成紋。時無準侍傍大悟。有示楞嚴座主偈曰。見猶離見非真見。還盡八還無可還。木落秋空山骨露。不知誰識老瞿曇。

  饒州薦福曹原生禪師。南劍人。分座雲居。出世妙果徙龜峰。後住薦福逾月化去。詠靈雲石。有偈曰。雲去雲來非有意。雲來雲去亦無心。有無截斷靈何在。突兀一峰青到今。

  天童枯禪自鏡禪師。福州高氏子。作上鐘偈曰。一模脫就轉風流。平地教他不肯休。要得洪音喧宇宙。直須更上一層樓。

  凈慈慧光禪師字潛庵。作化鹽偈曰。合水和泥一處烹。水幹泥盡雪花生。乘時索起遼天價。公驗分明孰敢爭。

  太平府隱靜萬庵致柔禪師。潮州陳氏子。上堂舉天衣懷禪師雁過長空影沈寒水話。因頌曰。長空孤雁一聲秋。獻寶波斯鼻似鉤。風卷白雲歸別嶂。黃昏月掛柳絲頭。

  天童達觀禪師法嗣

  蘇州虎丘拗堂善濟禪師。題魚籃觀音像贊。曰雲鬢濃妝苦強顏。為他閑事入塵寰。攜來活底無人買。隻作尋常死貨看。

  徑山如琰禪師法嗣

  靈隱大川禪師諱普濟。明州奉化人。纂修五燈會元。題世尊出山相偈雲。龍章鳳質出王宮。肘露衣穿下雪峰。智願必空諸有界。不知諸有幾時空。

  杭州徑山偃溪聞禪師閩人。開爐上堂舉。趙州示眾雲。老僧三十年前在南方火爐頭。有個無賓主話。直至如今無人舉著。拈雲。森羅萬象明暗色空。日夜舉揚。趙州古佛不是不知。隻為貪程太速。

  徑山淮海肇禪師。泰州人。贊達磨偈曰。踏翻地軸與天關。合國人追不再還。去去一身輕似葉。長江千古浪如山。

  婺州雙林介石明禪師。因見鬱山主畫像傍僧索贊。師信筆書曰。拾得明珠笑眼開。為言塵盡轉生埃。若無直下承當者。孤負阇黎一撲來。

  萬壽崇觀禪師法嗣

  黃龍慧開禪師字無門。杭州人。作朝陽補衲偈曰。寒時急用底物。趁暖著些針線。忽然臘月到來。免致腳忙手亂。

  潭州石霜竹巖妙印禪師。作對月看經偈曰。未動舌頭文彩露。五千餘卷一時周。若言待月重開卷。敢保驢年未徹頭。

  育王師瑞禪師法嗣

  明州瑞巖壽禪師字無量。因僧問。世尊臘月八日正覺山前夜睹明星悟道。此意如何。師答以偈曰。明星現處眼皮穿。漢語胡言萬萬千。暴富乞兒休說夢。誰傢灶裡火無煙。

  靈隱之善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藏叟禪師名善珍。泉南安縣呂氏子。年十十三依郡之崇福寺南和尚出傢落[髟/米]。十六遊方至杭受具足戒。謁妙峰善公於靈隱入室悟旨。後出世住裡之光孝升承天。繼遷安吉之思溪圓覺福之雪峰。復以朝命移四明之育王臨安之徑山。師示眾雲。古者道。知之一字眾妙之門。又有道知之一字眾禍之門。隻者二門入得更須出得。三世諸佛出不得。六代祖師出不得。天下老和尚出不得。何故變鐵成金易。變金成鐵難。又據室雲。這裡是問訊燒香瞭。來老僧身邊立地底所在麼。呆子爾自鈍置猶可。莫來鈍置來僧嘗自題其像雲。參禪無悟識字有數。眼三角似燕山愁胡。面百折如趙婆呷醋。一著高出諸方。敢道飯是米做。師生於宋紹興甲寅十月十二日。示寂於丁醜五月二十一日。壽八十三。塔全身於徑山南塔院雲。

  天童智穎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荊叟禪師諱如玨。婺州人。室中僧問。如何是佛。師答曰。爛冬瓜。仍頌雲。如何是佛爛冬瓜。咬著冰霜透齒牙。根蒂雖然無窖子。一年一度一開花。

  凈慈居簡禪師法嗣

  明州育王大觀禪師。鄞縣橫溪陸氏子字物初。蚤參北澗於凈慈悟旨。典文翰聲稱籍甚。晚住育王。座下名緇蟻附。上堂雲。達磨正宗衲僧巴鼻。充塞虛空無處回避。堪笑迷流。白日青天開卻眼隻管瞌睡。更有黃面老人。不識好惡入泥入水。卻道我然燈佛所無一法可得而為我授記。何異好肉剜瘡空花求蒂。畢竟如何。悉唎悉唎。既順世塔葬於寺之西庵。

  鼓山安永禪師法嗣

  杭州凈慈晦翁悟明禪師福州人。上堂舉。夾山會下一僧到高亭才禮拜。亭便打。僧雲。特來禮拜師何打。又拜。亭又打趁出。僧回舉似夾山。山雲。會麼。雲不會。山雲。賴汝不會。汝若會即夾山口啞去。應庵拈雲。高亭一期忍俊不禁。爭奈拄杖放行太速。這僧當時若是個漢。莫道高亭夾山便是。達磨大師出來也斬為三段。何故傢肥生孝子。國伯有謀臣。拈雲。高亭夾山門庭施設各得其宜。但中間一人較些子。應庵與麼道。也是鞏縣茶瓶。師嘗纂修聯燈會要傳於叢林。

  直翁舉禪師法嗣

  明州天童岫禪師字雲外。族昌國某氏。身材眇小精悍有餘。師事直翁舉公剃落。究明曹洞宗旨盡其源底。出世慈溪石門。歷象山智門遷郡之天寧。繼以三宗。四眾推挽升住天童。叢林莫不稽首稱慶。師說法能巧譬傍引。貴欲俯就學者而曲成之。至於奔軼絕塵。雖鶻眼龍睛亦無窺瞰分。上堂。鬧市紅塵裡有鬧市紅塵裡佛法。深山巖崖中有深山巖崖中佛法。山僧昨日出城門。鬧市紅塵裡佛法一時忘卻瞭也。行到二十裡松雲。便見深山巖崖中佛法。大眾且道。如何是深山巖崖中佛法。良久雲。白雲淡濘出沒太虛之中。青蘿夤緣直上寒松之頂。又謝首座書記藏主上堂。以拂子打圓相雲。摩訶衍法離四句絕百非。又打一圓相雲。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又打一圓相雲。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裡親收得。諸人還見麼。所見不同互有得失。天童這裡母固母必。師不倨傲。不貪積不私食。得施利隨與人。見後生敬之逾謹。二時粥飯必同眾赴堂。既寂無餘資。禪者率錢津送後事塔葬於本山。弟子聘大方升獨木省愚庵證無印。四人足大其宗。但位不稱德。罕嗣其法者爾。

  大鑒下第二十世

  臥龍祖先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無準禪師諱師范。生於蜀之梓潼雍氏。九歲依陰平山僧道欽出傢。經書過目成誦。紹熙五年冬登具戒。明年次成都坐夏正法。遇老宿名堯者。師請益坐禪之法。堯曰。禪是何物坐底是誰。師受其語晝夜體究。一日如廁提前話有省。明年辭去謁佛照於育王。佛照問師曰。何處人。師曰。劍州人。佛照曰。帶得劍來麼。師隨聲便喝。佛照笑曰。者烏頭子也亂做。貧甚無資剃發故。佛照室中常以烏頭子目之。久之復還靈隱。破庵居第一座。齋餘同遊石筍庵。庵之道者請益胡孫子話。破庵答之語在破庵傳中。師於侍傍有省。破庵過天童掃密庵塔師偕往。逮破庵赴穹窿。未幾以臺雁未到拉月石溪同遊至瑞巖時雲巢領住持事。留分座。忽夜夢偉衣冠者持把茅見授。翌日明州清涼專使至。師受請入院。見所謂伽藍神。茅其姓。衣冠與疇昔所夢無異。升堂開法一香供破庵三年遷焦山。期年遷雪竇。三年被旨移育王。又三年嵩少林散席。徑山朝命以師補處。明年寺毀。師逆知其數。不動容經意。是年十月有旨入內。上禦修政殿引見。師奏對詳明。上為之動色。賜金襴僧伽黎。仍宣詣慈明殿升座。上垂簾而聽。乃賜佛鑒禪師號。三年寺成。閱六年復毀。師不驚不變。而多助雲至。不數年寺宇崇成。去寺四十裡築室數百楹接待雲水。額曰萬年正續。正續西數百步結庵一區為歸藏所。上建重閣秘藏後先所賜禦翰。敝室東西偏奉祖師與先世香火。遇始生日為飯僧佛事。以贊冥福。蓋蜀亂師之先祀遂絕。故茲祠奉以旌孝慕雲。上聞而嘉嘆。賜扁圓照。淳祐戊申秋師築室明月池上。榜曰退耕。乞老於朝而舊疾適作。三月旦升堂示眾曰。山僧既老且病。無力得與諸人東語西話。今日勉強出來。從前所說不到底。盡情向諸人面前抖擻去也。遂起身抖衣雲。是多少。十五日集兩班區畫後事。親書遺表及遺書十數。言笑諧謔如平時。其徒以遺偈為請。乃執筆疾書雲。來時空索索。去也赤條條。更要問端的。天臺有石橋。移頃而逝。停龕二七日。遺表上聞。上遣中使降香賜幣。奉全身塔於圓照庵。稟法分化。有雪巖欽斷橋倫西巖惠焉。

  杭州靈隱法薰禪師號石田。眉山彭氏子也。師生而慧敏。三四歲時見佛僧即知禮敬。年十六往從丹棱石龍山法寶院智明出傢。二十二剃發受具戒。遂遊方至石霜禮雷遷塔。述偈曰。一念慈容元不隔。何須特地肆乖張。平高就下婆心切。惱得雷公一夜忙。師名因是大著。聞吳門穹窿破庵先禪師道望遂往依焉。一見知為法器。室中舉世尊拈花迦葉微笑。師雲。焦磚打著連底凍。赤眼撞著火柴頭。破庵陰奇之。每於日用語默故起其疑。師於是決志依棲隨時咨詢。與無準范日相激礪。辭去遍遊諸老門庭。見靈隱松源嶽凈慈肯堂充華藏遁庵演。咸謂其從作傢爐鞴中出自不同也。俄出世蘇之高峰。高峰蕞爾剎勞苦戢縮以身率之。未三年為改觀。次遷楓橋眾繩繩然。鐘山虛席。廟堂精選擇乃以師補處。寶慶初遷凈慈。端平二年遷靈隱。淳祐甲辰三月望示徒雲。但得本莫愁末。喚恁麼作本。喚恁麼作末。松柏千年青。不入時人意。牡丹一日紅。滿城公子醉。山僧恁麼道。若有不肯底。是我同參。弟子師俊繪師像求贊。有雲。末後一句分付廚山。眾頗訝之。明日忽示疾。又明日退而歸寶壽。趣辦終焉計。窆全身於院之後山。不違師意也。壽七十五臘五十三。師貌古性直音韻朗暢。五遷望剎閱三十有二年。撙節而足用。審量而計功。雖有大興建。一毫不以幹人。見他處持疏鷺俟人門呫囁以希施與者。直鄙而笑之。而土木金碧在處成就雲。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五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六目錄

  大鑒下第二十世

  ·

  薦福道生禪師法嗣一人

  ·徑山道沖禪師(見錄)

  凈慈聞禪師法嗣三人

  ·徑山妙高禪師(見錄)

  ·天童止泓鑒禪師

  ·何山鐵鏡明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育王觀禪師法嗣一人

  ·徑山元熙禪師(見錄)

  徑山善珍禪師法嗣二人

  ·徑山行端禪師(見錄)

  ·曹溪覺禪師(無錄)

  凈慈仲穎禪師法嗣三人

  ·江心瞭萬禪師

  ·嶽林益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雙林雲屋閑禪師(一人無錄)

  雙林朋禪師法嗣一人

  ·靈隱祖訚禪師(見錄)

  天童雲岫禪師法嗣一人

  ·雪竇大證禪師(見錄)

  孤峰秀禪師法嗣二人

  ·鼓山皖山凝禪師

  ·雙林一衲介禪師(二人無錄)

  靈隱普濟禪師法嗣三人

  ·蔣山東叟愷禪師

  ·雪竇野翁同禪師

  ·天童石門來禪師(已上三人無錄)

  天童自鏡禪師法嗣二人

  ·松窗照禪師

  ·月窗圓禪師(已上二人無錄)

  徑山如玨禪師法嗣一人

  ·中竺空巖有禪師(無錄)

  雪竇大夢因禪師法嗣一人

  ·風幡空山中禪師(無錄)

  黃龍慧開禪師法嗣一人

  ·瞎驢見和尚(無錄)

  淳庵凈禪師法嗣一人

  ·天童西江謀禪師(無錄)

  靈隱崇嶽禪師法嗣一十二人

  ·金山善開禪師

  ·道場普巖禪師

  ·華藏覺通禪師

  ·龍翔希璉禪師

  ·瑞巖光睦禪師

  ·天目文禮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雪竇大歇謙禪師

  ·凈慈谷原道禪師

  ·瑞巖雲巢巖禪師

  ·虎丘蒺藜曇禪師

  ·北海心禪師

  ·諾庵肇禪師

  續傳燈錄卷第三十六

  大鑒下第二十世

  薦福道生禪師法嗣

  徑山癡絕禪師諱道沖。武信長江荀氏子。母郭氏。生而豐上短下資性絕人。少長以進士業應詔不利。受釋氏學於梓州妙音院禮修證為落發師。遊成都習經論。紹熙壬子出峽。回翔荊楚間。時松源嶽唱密庵之道於饒之薦福。徑造其廬。以歲饑不受。會曹源生出世妙果。師聽入門語。有省。參堂俾侍香。朝從夕遊。老拳痛棒不少貸。平生知見至是多無影響。曹源徙龜峰侍行。又三年以偈辭遊浙。其言有曰。尚餘窮相一雙手。要向諸方癢處爬。至京師松源主靈隱。師依焉。嘉定己卯由徑山第一座應嘉禾光孝請嗣曹源。是時庵元覺庵即逢庵原無相范石溪月。皆在會中道聞於朝。忠獻衛王以堂帖除蔣山。瀕江易澇下田多無秋。師忍饑鳴道行乞養士。居十三年無倦色。嘉熙己亥侍郎東畎曹公豳帥閩。聞師道望以鼓山來聘。未行雪峰牒至。領事半年而天童詔下。眾集如海法度修明。雖宏智盛時殆不之過。育王虛席攝住持事。往來說法兩山間上堂曰。天童用底來育王用不著。育王用底歸天童用不著。雖然如是用不著處用有餘。一箭雙雕隨手落。又結夏上堂雲。圓覺伽藍塵塵有路。坐斷去來頓空今古。那裡十三這邊十五。後先不差毫發許。可笑黃面瞿曇。至今不知落處。二年淳祐甲辰有旨移靈隱。而世故有不滿其意者。伐鼓告眾歸隱金陵。京兆尹遣屬官追挽至蘇臺不可。朝命以虎丘俾養老不就。留守虛齋趙公以蔣山起之不應。戊申春育王笑翁堪散席。朝論以大覺故傢不輕畀付。召師隱所。使者三。返卒不奉。詔明年升徑山。未幾膈間疾作涉春不瘳。然升堂說法不廢。二月末始不出。然說偈書贊嬉笑言論如平時。侍僧以遺偈請。麾斥不顧。已而笑謂侍者曰。末後一句。無可商量。隻要個人。直下承當。自是屏卻醫藥謝絕外事。至十四夜分起坐移頃而逝。歸葬於金陵山中。

  凈慈聞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雲峰禪師名妙高。福之長溪人也。傢世業儒。母阮夢池上嬰兒合爪坐蓮華心手捧得之。覺而生師。因名夢池。神彩秀徹嗜書力學尤耽釋典。固請學出世法。依吳中雲夢澤公受具戒。師銳意求道首參癡絕。次見無準。準尤器愛。遂之育王見偃溪。入室掌藏鑰。一日溪舉譬如牛過窗欞頭角四蹄都過瞭因甚尾巴過不得。師劃然有省答曰。鯨吞海水盡。露出珊瑚枝。溪可之。會溪遷南屏師與俱。後出世住宣興大蘆。遂為嫡嗣。遷江陰勸忠霅川何山雲衲四來。蔣山虛席師奉朝命居之。歷十有三載眾逾五千指。德祐乙亥寺被兵軍士有迫師求金者。俄以刃擬師。師延頸曰。欲殺即殺。吾頭非汝礪刃死。辭色瞭無怖畏。軍士感動擲刃而去。丞相伯顏公見師加敬。施牛百齋糧五百。寺賴以濟。至元庚辰遷徑山。寺罹回祿。草創才什一。師究心興建。不十年悉還舊觀。戊子春魔事忽作。有譖毀禪宗者。師嘆曰。此宗門大事。吾當忍死爭之。遂趨京。有旨集諸宗徒廷辨。上問。禪以何為宗。師奏。凈智妙圓體本空寂。非見聞覺知思慮分別所能到。宣問再三。師歷舉西天東土諸祖以至德山臨濟棒喝因緣。大抵禪是正法眼藏涅槃妙心。趨最上乘。孰有過於禪。詞指明顯餘二千言。又宣進榻前。與譖者反復論難。譖者辭屈。上大悅。禪宗安堵如初。陛辭南歸。示眾雲。我本深藏巖竇隱遁過時。不謂日照天臨難逃至化。又雲。衲帔蒙頭萬事休。此時山僧都不會。徑山復災師謂眾曰。吾夙負此山債耳。遂竭力再營建。匯殿坡為池。他屋以次落成。癸巳六月十七日書偈而逝。師生於嘉定己卯二月十七日。壽七十五。臘五十九。葬於寺之西麓雲。

  育王觀禪師法嗣

  徑山佛智晦機禪師諱元熙。族豫章唐氏世業儒。西山明覺院明公乃師之族叔。父聚其宗族子弟。教之世典。師與兄元齡俱從進士業。元齡既登第。師年十九遂從明公祝發。將遊方。其母憐之。私具白金為裝。師謂財足喪忘。即善辭母不持一錢以行。至吳。一時名宿皆欲出已座下不顧也。聞物初觀禪師闡化玉幾往依之。物初與語大驚異之。留侍左右朝夕咨扣盡發其秘。字之曰晦機。為偈以勉焉。後至錢塘謁東叟穎公於南屏。延師掌記。至元中總統楊璉真加奉旨取育王舍利塔進入供養。乃親詣師求記述舍利始末。因招與俱。師辭曰。我有老母兵後存亡不可知。遂歸江西。則元齡先以臨江通判從文丞相起兵死。獨母在堂。師奉之。以孝聞。隱居裡之灊山。元貞二年出世應百丈之請。居十二載而法席振興。至大初應凈慈之請。入寺之日行中書省行宣政院官屬俯伏迎請發揚宗旨。四方英衲一時輻湊。上堂曰。雲門道。個普字盡大地人不奈何。殊不知雲門四棱塌地。當時若與震威一喝待此老惡發徐徐打。個問訊道。莫怪觸忤好。非徒扶起此老。管取話行天下。居七載還徑山。閱三月師杖策歸南山之下。復起之不往也。江西學者聞師退閑。咸傾誠法味以致。百丈大仰之徒爭來請師。師辭不獲已遂返仰山。居三年將示寂。手書所與往來作偈示眾。擲筆化去。延祐六年閏八月十有七日也。壽八十二。大仰之下有金雞石者。應馬大師懸讖故葬焉。而其徒之在杭者。又建塔於凈慈之西隱。以存詹敬之所。嗣法者有笑隱欣石室瑛仲芳倫雲。

  徑山善珍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元叟禪師諱行端。族臨海何氏世業儒。母陳氏。師生而秀拔。幼不茹葷。年十二從族叔父茂上人得度於餘杭之化城院。十八受具戒。一切文字不由師授自然能通。初參藏叟和尚於徑山。叟問。汝是甚處人。師雲。臺州叟便喝師展坐具。又喝師收坐具。叟雲。放汝三十棒參堂去。師於言下豁然頓悟。即延入侍司。叟告寂。師至凈慈依石林鞏公。即處以記室。尋以靈隱山水清勝往掛錫焉。師嘗自稱寒拾。裡人橫川珙公在育王。以偈招曰。寥寥天地間。獨有寒山子。師竟不渡江而謁覺庵真公於承天。復參雪巖欽公於仰山。巖問。何處來。師雲。兩浙。巖雲。因甚語音不同。師雲。合取臭口。巖雲。獺徑橋高集雲峰峻。未識書記在。師拍手雲。鴨吞螺螄眼睛突出。巖笑顧謂侍者。點好茶來。師雲。也不消得。居三歲而巖逝。乃還浙右。徑山請師居第一座。大德庚子出世湖之資福。學徒奔湊名聞京國。特旨賜慧文正辨禪師。中書平章事張閭公任行宣政使。首舉師主中天竺。開堂之日公率僚屬親臨座下。皇慶壬子遷靈隱。有旨設水陸大會於金山。命師升座說法。竣事入覲。加賜佛日普照之號。陛辭南歸養高於良陼之西庵。至治壬戌徑山虛席。宣政行院請師補其處。師至是凡三被金襴袈裟之賜。二十年間足不越閫。而慕其道者鱗萃至無所容。僧問。如何是正法眼藏。師雲。十字街頭石敢當。僧雲。莫隻這便是麼。師雲。月似彎弓少雨多風。上堂舉。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雲無。又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雲有。師雲。若以無為究竟。後來因甚道有。若以有為諦當。前面因甚道無。者裡捉敗趙州。許爾天上天下。上堂。秋風涼秋夜長。未歸客思故鄉。拍禪床。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煙景有誰爭。師嘗勘一新到僧雲。何方聖者甚處靈隻。僧雲臨朕砧。師雲。杜撰禪和如麻似粟參堂去。又勘一僧雲。棋盤石斫破爾腦門。缽盂池浸爛爾腳板。僧擬答。師便喝。又勘一僧雲。擘開華嶽連天秀。放出黃河徹底清。即且置。平實地上道將一句來。僧擬開口。師便打。師以呵叱怒罵為門弟子慈切之誨。以不近人情行天下大公之道。師之利他皆陰為之沒齒不言。師生於宋寶祐乙卯。以至正辛巳八月四日。書偈訣眾雲。本無生滅。焉有去來。冰河發焰。鐵樹花開。投筆垂一足而化。世壽八十八僧臘七十六。以是月十一日奉全身窆於寂照塔院。弟子竹泉林古鼎。銘夢堂噩楚石琦以中及等。皆足亢其宗。

  凈慈仲穎禪師法嗣

  溫州江心一山禪師諱瞭萬。族臨川金氏。貌瘠而弱。年十五業程文有聲。然素志出傢莫奪。去從金溪常樂院思仁者祝發。俄有靈芝產戶樞。占者曰。吉征也。及遊方謁偃溪聞公荊叟玨公簡翁敬公皆相語合。東叟領南屏擇師掌記。師偶經神祠。見紙灰隨風旋起者。脫然忘所證。亟以白東叟。東叟詰之終無疑滯。遂蒙印可。後遊天臺及境眾請開法寒巖。竟嗣東叟。逾三年遷仙居紫籜。歷十載遷疏山。當道議不合即撾退。未幾江淮總統會諸山於靈隱直指堂。議以開先迎居之。師蒞事叢林鼎新。又十年升住江心。少不適意輒棄去。寺眾數百懇留。隨至憑公嶺。不從。各泣別散去。師恬然如脫去桎梏焉。會廬山月澗明公遣舟迎歸東溪。明公示寂。開先之眾復以請。師力卻之。眾懇迫至再四。願不以寺事累師。惟乞訓徒耳。皇慶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遘疾危坐不近藥。閱七日命具浴更衣出據室幾書訣眾語坐逝。阇維收五色舍利如菽不可計。雙目睛不燼。鎔以烈焰益晶熒。齒牙頂骨錚有聲。時改作豫章烏遮塔。江西行省丞相斡赤命以舊藏釋尊舍利奉於中。而遣使分一山之目睛舍利。貯之銀匣陪葬焉餘骼舍利又以葬東溪。

  奉化嶽林栯堂益禪師。溫州人開法婺之天寧。遷薦福。後主明之太平。升彰聖至嶽林。上堂雲。古者道。我者裡無法與人。隻是據款結案。彰聖者裡亦無法與人。亦不據款結案。拈拄杖雲。如何是佛赤腳踏蓮花。如何是佛向上事雕梁畫棟。擲下拄杖便歸方丈。二月十五日上堂擊拂一下。彰聖今日將三十年前冷灰中爆出烏豆。換老胡眼睛去也。喝一喝雲。設有一法過於涅槃。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

  雙林朋禪師法嗣

  杭州靈隱悅堂訚禪師。南康周氏子。宋端平元年八月一日生。年十三稟父母。依同郡嘉瑞寺出傢。禮偃一人為師剃落受具。一日閱華嚴經。至惟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忽有省。即往見別山智公於蔣山。智問。近離何處。師雲。江西。智雲。馬大師安樂否。師叉手進雲。起居和尚。智命侍香。未幾至杭見斷橋倫公於凈慈。倫問。臨濟三遭黃檗痛棒是否。師雲是。又問。因甚大愚肋下築三拳。師雲。得人一牛還人一馬。倫頷之。倫逝而柏山介石適來補其處。一日室中舉柏樹子話。師擬議。石抗聲雲。何不道黃鶴樓前鸚鵡洲。師於言下頓悟。即令侍香。久之歸廬山東巖。日公住圓通延師分座。九江守錢真孫聘師出世西林為介石嗣。至元二十五年遷開先。又選東林。元貞初奉詔赴闕入對稱旨。賜璽書號通慧禪師並金襴法衣。大德九年升住靈隱。嘗勘一僧雲。微塵諸佛在爾舌上。三藏聖教在爾腳底。何不瞥地。僧罔措。師便喝。又勘一僧雲。釋迦彌勒是他奴他是阿誰。僧擬對。師便打。一僧新到。師問。何處來。僧雲。閩中。師雲。彼處佛法如何住持。僧雲。饑即吃飯困即打睡。師雲錯。僧雲。未審和尚此間如何住持。師拂袖歸方丈。僧休去。居四歲而逝。訣眾偈曰。緣會而來。緣散而去。撞倒須彌。虛空獨露。世壽七十五。僧臘五十二。

  天童雲外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無印禪師諱大證。族番陽史氏子。生於大德丁酉歲正月二十四日。幼穎異父母知不可留。使從州之昌國寺智節學出世法。年十四剃落受具戒。出遊謁荊石琬公於廬山圓通。機語不契。時思庵睿公居間房。師日親煆煉。雲外岫公方唱曹洞之道於天童。師往依之。一日入室次公雲。天童今日大死去也。汝作麼生救。師雲。請和尚吃飯。公又雲。天童今日大死去也。汝不要相救師雲。救他作麼。公又雲。天童今日大死去也。阿誰與我同行。師雲。和尚先行某甲後隨。公呵呵大笑。自茲情同魚水。猶溈山之與寂子也遂命典藏教。已而謁中峰本公於天目山。公雅相器重。至治間詔天下善書者。以金書藏經與國師妙公偕北上入覲。竣事賜以織金屈眴之衣。泰定初南還江浙。丞相脫歡公領行宣政院事。起師主衢之南禪說法。為雲外之嗣。雲外嗣直翁舉。直翁嗣東谷光。東谷嗣明極祚明極嗣自得暉。蓋隰州古佛之六世也。繼領光孝遷信之祥符。既而洪之翠巖。饒之芝山。俱以行院檄請。師以疾固辭。至正七年主慶元之定水。閱九年遷雪竇。上堂曰。千說萬說不若覿面一見。昨日二十九。今朝七月一。報爾參玄人。光陰如箭疾。娘生兩隻眼。個個黑如漆。急急急回頭。看取天真佛。良久是何面目。下座巡堂吃茶。又上堂。妙不妙衲僧鼻孔多無竅。玄不玄剎竿頭上無青天。至士寧容袖手。良馬豈待揮鞭。全超棒喝不落蹄筌。百鳥不來春又去。巖房嬴得日高眠。居四年退居定水之圓明庵。明年辛醜九月二十一日示寂。得年六十有五。奉龕阇維燼餘牙齒數珠不壞。舍利明瑩。門人景雲等斂諸不壞者。建塔圓明庵後。

  靈隱崇嶽禪師法嗣

  鎮江金山善開禪師字掩室。上堂舉密庵破沙盆話頌雲。法眼拈來早自謾。無端錯對破沙盆。而今遍界難遮掩。殃害叢林累子孫。

  湖州道場運庵禪師諱普巖。題趙州像偈雲。無端提起七斤衫。多少禪人著意參。盡向青州做窠窟。不知春色在江南。其下有虛空愚石帆衍紹之。

  華藏覺通禪師字無得。青苗會上堂。破一微塵出大經。鳶飛魚躍更分明。不將眼看將心看。已是重敲火裡冰。淹黑豆昧平生。直須劫外話豐登。繰成白雪桑重綠。割盡黃雲稻正青。嗣法有虛舟度雲。

  溫州龍翔石巖禪師諱希璉。潮陽馬氏子。室中僧問。昔日佛照光禪師因宋孝宗宣問。釋迦佛入山六年所成何事。光曰。將謂陛下忘卻。師答以頌曰。大根大器大熏修。瞥轉機輪向上頭。萬億斯年惟一佛。雪山元不隔龍樓。

  瑞巖少室光睦禪師。上堂舉。曹山霞因僧侍立。山曰。道者可殺熱。曰是。山曰。秖如熱向甚麼處回避。曰向鑊湯爐炭裡回避。山曰。秖如鑊湯爐炭。又作麼生回避。曰眾苦不能到。師頌曰。瞎卻頂門三隻眼。鑊湯爐炭裡優遊。若言眾苦不能到。端的何曾有地頭。

  明州天童山天目禪師。諱文禮號滅翁。杭之臨安人姓阮氏。傢天目山之麓。因又號天目雲。師生六歲攜籃隨母采桑。俄而寤。念攜之者誰邪。遂有出傢志。年十六依鄉之真相寺僧智月剃落。往凈慈參混源。混源舉見成公案放汝三十棒話不契。謁育王佛照光禪師。光問。恁麼來者那個是汝主人公。師豁然領旨。他日光再問。是風動是幡動這僧如何。師雲。物見主眼卓豎。又問。不是風動不是幡動。甚處見祖師。師雲。揭卻腦蓋。光喜其俊邁挽為書記。久之返浙西。聽一心三觀之旨於上天竺。松源嶽禪師唱道饒之薦福。室中問僧。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擬議即棒出。師聞之頓忘知解。乃往參焉蒙印可得盡其旨。辭松源巡禮江淮間祖塔。時浙翁琰公主蔣山。挽師充立僧首座。晉陵尤公煜數至山。誦師提唱語悅服。嘉定五年約齋居士張公鎡。請師開法臨安慧雲。一香為松源嗣既而遷溫之能仁。未幾辭歸西丘。時節齋趙公慕師高行。微服過西丘。師亦不問其姓名與語終日而去。明日奏請師住持凈慈。室中每舉南山筀筍東海烏鰂話。學者擬議。師輒督牙三下。莫有湊泊之者。厥後遷居福泉升住天童。師因上堂舉。楞嚴經雲。諸可還者自然非汝。不汝還者非汝而誰。師頌雲。不汝還者復是誰。殘紅流在釣魚磯。日斜風定無人掃。燕子銜將水際飛。冬至上堂雲。黃鐘才起時。九數從頭數。相將幽谷鶯啼。次第雕梁燕語。田父祭句芒。叢祠敲社鼓。農父狎牛郎。村姑教蠶婦。光陰老盡世間人。冬至寒食一百五。宏智禪師忌上堂。夜明簾外寶鑒堂前。元無兼帶豈有偏圓。正恁麼時畢竟誰居正位。古渡無人霜月冷。蘆花風靜鷺鷥眠。有來上座直入方丈雲。某甲有狀告投和尚。師雲。對頭在那裡。來雲。和尚便是。師雲。老僧與汝有甚麼冤仇。來無語。師捉住雲。冤傢冤傢。新到相看。師問。汝名什麼。僧雲。智虎。師退身作怕勢。僧擬議。師便歸方丈。又佛光法照師首依師於梁渚。師令往下竺參北峰印公。作二偈送之曰。送子參尋有鷲山。諸方多是落前三。自從開異歸同後。圓旨於今亦倦譚。揀境分明妙藥方。餘之分別更須忘。晚風吹落殘紅片。休向枝頭覓舊香。叢林至今傳誦不絕。師尤邃於易。幹淳諸儒大闡道學。師與之遊直示以心法。不為世語徇悅也。朱晦庵問毋不敬。師叉手示之。楊慈湖問不欺之力。師答以偈曰。此力分明在不欺。不欺能有幾人知。要明象兔全提句。看取升階正笏時。其曉人類如此。師所閱五剎通不過八九年。而得閑之歲月多逍遙於梁渚之西丘。群衲參叩無異領眾時也。其為人高古簡儉不茍為笑語。將入寂病中問侍者曰。誰與我造無縫塔。侍者雲。請師塔樣。師雲。盡力畫不出。乃怡然脫去。阇維弟子收舍利並遺骨。袝葬於天童應庵塔左。壽八十四。臘六十八。紹其傳者有橫川珙石林鞏。稱二甘露門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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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無·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南無·阿唎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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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阿 拉 巴 扎 那 帝